【63】膝下的孩子總會遠去

    最後殷璃當然沒有把整個澕京的病人看完，但還是花了好幾天繼續死命嗑經驗值，最後靠著治療師大叔在旁邊幫著給患者續命才完成整段療程。

    簡單來講，她目前的精度大概每次還是會拾起五六粒沙，但反正強大的補師就在旁邊，這一點生命力馬上就給補回去。

    要不是情況不太合適，感覺治療師大叔都能邊喝茶嗑瓜子邊給她掠陣。

    雖然這份工作坑得要死，但經驗值大禮包真的是收好收滿。婆婆的病症就是最刁鑽的那種，連治療師都說他執業數十年也沒見過這種案例。

    殷璃把活幹完後整個人都佛了，一邊喝著精力藥水，一邊看治療師做最後檢查和收尾。

    對方把檢測法術輪番扔了一遍，最後轉過來看她的表情頗為滿意。

    「長命百歲有點難，但延年益壽個七、八載肯定有，幹得漂亮啊年輕人。」

    殷璃想了一圈，覺得這成果應該能交代了，如果這樣還不行她也沒辦法，連續cao作元素下來，她的腦袋感覺快炸了。

    同樣搞定燙手山芋的治療師整個人樂呵呵，用一種長輩般的慈祥看著她──就是那種只要能幫自己解決工作，肯定都是優秀年輕人的和藹感。

    就在大叔感覺要從兜裡掏出糖來時，這位專業治療師在下秒迅速變臉，整個人突然端出最恭謹的態度，朝殷璃的後方行禮。

    回頭就見蒼希緩緩走進來，他朝殷璃笑了笑，隨後望向治療師，後者毫不怠慢地開口就答。

    「托闇族貴人的福，臣幸不辱命。老夫人只要再多休養些時日，必定能恢復往日健朗。」

    他說話同時動作俐落地走到床邊拉起簾子，並解開了讓患者沉睡的法術。

    床上的老婦人悠悠轉醒，睜眼看到蒼希就笑了，見到站在旁邊的殷璃，嘴又咧得更大。

    明明笑得見牙不見眼，老婦人的第一句話卻是嗔怪。

    「殿下事多又繁重……怎麼能總把時間耗在我這老婆子身上。」

    蒼希無比熟練地哄老人家。

    「我就是個空掛著王子名號的閑散人員，有大把時間能耗，這不就來找婆婆聊天了嗎？」

    他說話的同時抬手便凝了兩張冰椅，殷璃本想和治療師一樣識相地迴避，這時也只能跟著坐，聽別人親熱話家常。

    那聽就聽吧，最多不過眼熱人家能享天倫之樂，自己偷偷嫉妒一番。

    她才這麼想，就見老婦人突然斂下了神色，雖然還是笑著，眼底卻寫著明瞭和黯然。

    「殿下是要走了吧……因為這裡沒有您能待的地方，也沒有您掛心的事情了。」

    蒼希輕哂，上前把想要起身的老婦人扶坐起來。

    「說什麼走，只是不那麼常待在京裡罷了。阿滺是個稱職的繼承人，這澕京不需要另一位廢太子四處晃悠……這樣子，誰都不會再起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老婦人溫柔地望著自己撫育成人的孩子，他們都那樣懂事乖巧，並且全都令人心疼又欣慰地……成為世故圓滑的人。

    知道如何保護自己、如何保護珍視的存在……最重要的是，明白了該如何與這個社會共處。

    她曉得，這些孩子總會遠去。就像她第一個牽起的柔軟小手，無數次給他穿鞋的小腳，最後變作挺拔的背影走向高台，成為領導全族的王，去到離她很遠很遠的地方。

    孩子總是會長大，會走屬於他們的路，去到他們該去的地方。

    而起碼只要她還多活一天，就能為他們守著一個點著燈的屋子，在外頭闖累了，就回來歇歇腳吧。

    哪怕一個人望著窗外，也不孤單。如果他們回來，一眼就能瞧見，如果不回來，他們就在望出去的遠方。

    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們都在高遠的天際飛翔，僅僅如此就夠了。

    她別無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