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乩

    六皇子归朝，宣文街到玄武大道挤满了人，你被堵在人流里，勉强能看到骑白马的人影被一大队盔甲蹭亮的士卒簇拥着走过。

    威风严肃，无趣得紧。

    可惜其他人不像你这么想，人群吵吵攘攘，你逆着人流远离混乱，随便钻进一家小摊。

    白马上的人似乎察觉到什么，顿了一顿。

    “殿下？”侍卫长紧张起来。

    奇怪的错觉，顾珵摇头，“无事，走吧。”

    “阿啾！”你打个喷嚏，这家小摊卖圆子汤桂花糕，味道齁甜，把七里外的馋虫都勾了出来。

    豪气入座，你一撸袖子，“老板，圆子汤怎么卖！”

    “桂花糕两文，桂花圆子汤五文。”在蒸笼间忙活的老板娘抬头，“妹子第一次来吧，我家五年一直这个价格。”

    在京城立足不易，寻常圆子汤都要八文起卖，你有些讶异，“行，来一碗吧。”

    很快，你明白了老板娘的底气。

    面前这碗圆子汤色泽微黄，氤氲桂香。圆子丝滑，糯得恰到好处，萦着一种说不出的清爽甜香，百吃不厌。

    你嚼得津津有味，“好吃，老板你这手艺，御厨都没你做的好吃。”

    “妹子过奖了。”老板娘笑眯眯的，说话带一点南方的咬舌音，“手艺谈不上，家传小方，勉强糊口罢。”

    平时摊前排长队是常事，因六皇子归朝，大家都出去瞧热闹了，才被你误打误撞碰上。

    送所有圆子去胃里团聚，你心满意足拍拍肚皮，“吃好啦，老板我把钱放这噢…咦，我的荷包呢？”

    左找右找，袖子翻烂了也没摸到荷包。刚才街上一堆人挤来挤去，早不知道掉哪了。

    “老板…我忘带钱了，要不给你这个吧？”你褪下腕上银镯打算抵价，老板娘已抢先按住你的手。

    “妹子，”她摇头，“圆子不值几个钱，你下次来再给吧。”

    你挠脸，“那怎么好意思，老板你从外地来京城不容易，我又是第一次来……”

    说起这个，老板娘脸上露出一点惆怅，轻叹一声。

    “没事妹子，我相信你不是坏人。”很快，她恢复了笑脸，“在我家那边，孩子都会被父母准备一只平安镯从小戴着，没有银的就戴铜的，求个平安健康。妹子，我也为人父母，不忍心拿你的镯子。快快回家，下次来把钱补上就好了。”

    老板娘如此善解人意，你不好意思，“那好吧。不过老板jiejie，你对谁都这样吗？这样真的不会亏本吗？”

    老板娘笑了，“没事。够吃口饭就行。”

    摆摊讲究早出晚归，风雨无阻，背井离乡这么辛苦就为了吃口饱饭？你疑惑。

    这会摊上没什么人，老板娘便也话家常一般道出了原因。

    “我是南方人，起初来京城是为了寻人，后来盘缠用光了人还没找到，就做这个活维持生计。”

    这小甜汤摊物美价廉，日日迎来送往遇见不少人，却始终没见到要找的人。

    你奇怪，“老板jiejie，会不会你找的人没在京城了啊？”

    “我不知道，”老板娘摇头，“但我不能放弃。”

    你挠头，世人的嗔痴爱恨并不相通，不知是怎样的故事，换得老板娘数年坚守的执着。

    临走前，你蘸了点圆子汤在手上。

    “老板jiejie，虽然不一定能帮到你。如果你信我，我为你扶一乩。”

    水珠被弹到桌上，晕成星星水渍。

    你看了一眼。

    “jiejie，你要找的人，现在还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