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下山
1、下山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陆南夕十八岁之前都是在寒云川上度过。那是雪山脚下，远寒的边境，陆南夕从小跟着爷爷生活。 十三岁那年，爷爷的一位故人寻来。 那天寒云山上的雪来到比往日都要急，那人敲开门扉，手里还拖着一个半高的男孩。两人的斗篷上载着厚重的积雪，压着面容极暗极暗。 那是初见周尧的第一幕，很多年以后，陆南夕想起，还是会为记忆里的那张面容悸动。 男人将周尧托付给爷爷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自此，南夕有了伴。南夕和周尧在寒云山上一同长大，到爷爷离世，两人相依为命。周尧待她极好，少年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两人情深意切，在雪山的见证下约定了终生。 南夕本以为，会和周尧在寒云山下相伴一生，变故就在某天，周尧忽然留下书信就不见了踪影。 南夕按照书信在云川等了一年，也没等来心中的归人，终于在断联三个月后，收拾行囊下了山。 远离了寒云川，远离了雪的纯洁与透明，第一次出入繁华的女孩被骗走了身上所有的财务，还没走到上京，就沦落了街头。 不过她遇到了个大婶，大婶见她可怜，递给她几个馒头，还说要给她找活计，南夕眼泪汪汪的跟着人回了家。 没曾想这次，遇到的是个人贩子，喝了递来的粥后，南夕就晕了过去，而后被塞进了马车里，乘着夜色将黑上路要将她卖到淮安。 途中南夕醒来，人恍恍惚惚，心里却清明了个大概。嘴里呜呜咽咽着，使劲的往车壁上撞，那婆子进来查看，没稳住被撞倒在车榻，南夕借机冲到了驾马头，同伙的马夫一手拉住勒马绳，腾出手来抓她。 那婆子回过神来，出了车厢，骂骂咧咧逮着南夕往里拖，南夕拼着力挣扎，三人在混战好不热闹。 这不就吸引了沈家车队的目光。 沈家是洛川有名的大家，沈家大夫人出嫁前是崔氏贵女，前几日探亲回娘家，这不，启程回洛川的途中撞到了这一幕。 “这莫不是拐卖良家女。” 正掀着帘子说话的是大夫人身旁的秋粮，她从小陪大夫人长大，后作为陪嫁到了沈家，她看了眼马车外侧护卫的男子，朗声吩咐。 “阿良，你去看看。” “嗯，娘。” 男人应声后，几步上前，大呵一声。 “您们是做什么的，敢惊扰沈家的马车！” 那婆子陡然一颤，一个失手将南夕推下了马车，惊呼被嘴里的布条牢牢消没在口中，下一秒，南夕同大地相拥，脑袋一磕，昏了过去。 马车上的人都看得揪心。 “现在这人婆子也太狠毒了。” 秋粮不忿的开口。大夫人也皱起了眉头。 阿良上前，拍了拍南夕的面颊，连唤几声姑娘都不见南夕反应，反而是南夕头上的血越流越盛，他赶忙将人抱起。 “您们好大的胆子，到了眼前，还敢行凶！” 那婆子被吓的结巴，磕绊的要狡辩。 “我，我们是她的爹娘，要接她回去成亲，我儿叛逆，我方才一时意识失手——” “胡说！” 秋娘将婆子的话打断。 “你们这样子生的出这样好看的的姑娘！” 是的，南夕长得有些模样，虽不至是什么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但盛在五官大而清秀，很是灵动。 “不是，你这婆子怎的瞧不起人，我还就是她——” “够了。” 一旁的大夫人开了口。 “阿良，不管那两人什么身份先抓起来送入官府，你把那姑娘抱上马车来，等她醒再处置。” 等南夕再醒来，已是两天之后的事。 她撑着身体从床榻上醒来，脑袋还一阵痛着，撑着脑袋正环顾四周时，被门外托这食盘的丫鬟打断，那丫鬟看她醒来，很是高兴。 ‘你醒了。’ “这是哪？” “这是沈府，你啊，从马车上摔下来，昏迷了两天两夜，是我们大夫人救了你。” “沈府？沈府是哪里？” 南夕微微仰起头，一脸疑惑。 “你摔傻了？沈府你都不知道，这里是洛川。” ‘那离上京有多远？’ “上京，离上京要半月的日程。” 锦川将食盘放到桌上，催促道。 “哎呀，你快吃些东西吧，你昏迷了几日可都没进食。” 南夕吃完后向锦川吐诉了自己一路的遭遇，告诉了她那推她的那两人是人贩子。 “果然让秋姨说中了，那两人就是人贩子。” 南夕也从锦川口中得知，那两个人贩子已经被送进了官府，又从锦川口中得知整个沈府的情况。 沈家是洛川有名的大家氏族，祖上出过几任大官，到了沈家老爷虽是地方官级，培养出的沈家公子却是优秀。 大公子沈雁清芝兰玉树，面如冠玉，年纪轻轻便高中状元，如今在上京已是四品侍郎。 而沈家的二公子沈行溪，轩然霞举，长的俊美，读书习字不输其兄。 都说沈家的两位公子神清骨秀，风华月茂，是世间独绝。 这到激起了南夕的好奇，长得有多好看，她见过最好看的人就是阿尧了，像是从神山上来的，她想，那沈家公子必然是不如阿尧的。 南夕见锦川说着，眼里像是点着灯，特别是说起沈家大公子是，眨巴眨巴的，南夕想了一想，说到。 “你莫不是喜欢你家大公子？” 停顿了几秒，南夕竖起食指，十分欣喜。 “你想嫁给他！” “你别胡说。” 锦川连忙无助南夕。 “大公子待人亲和，又是那样的好，我自然喜欢他，不止我喜欢，大半个洛川的女娘，还有上京的，都喜欢他仰慕他。” 而后她声音变得幽幽的。 “不过我可嫁不了他，我只是一个下人，怎么能配世家的公子。像大公子这样嫡仙的人，要天仙般的女娘来配。” 南夕推开她的手。 “他又不是真的天上下来的人，还要天仙才能配，要我说，你喜欢她，要是他也喜欢你，你们啊就配成对了。” “我看你真是撞傻了，这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不该是我们这种身份有的就不能妄想。” 锦川将手靠在桌子上托着下巴。 “你一个山野的丫头，哪清楚什么礼教，你啊，赶紧赚到银子先找到你那个山野郎君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