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二十

    不过几天时间不见，方鑫就像换了一个人，嘴唇泛白，眼眶发黑，精气神像被完全抽干一样，仿佛对一切事物都失去了兴趣，直到周砚坐到他的面前，他才稍稍抬起头，只是眼底也是深深的绝望。

    “事情都查得差不多了，赵慧梅的死确实是因为天然气泄露导致的爆炸意外，当初配型成功的是石岩，不是潘江，但后来，石岩也被查出了尿毒症，没办法进行换肾手术了。”

    方鑫呆滞地露出一个苦笑，“我已经不关心这些了，我只想知道，慧梅的身后事，是怎么办的？我们没有孩子，临了连个托付的人都找不到。”

    “这你不用担心，赵慧梅已经安稳下葬了，葬在了西灵山。”周砚将文件袋打开，把其中的资料递给他。

    “是赵慧梅一直资助的一个学生，在她死后赶了过来，替她料理了身后事，你收到的那些信件，也是那个学生按照赵慧梅生前的吩咐做的，赵慧梅知道自己的病不久于人世，于是写了很多信，吩咐那个学生在她死后寄给你。”

    “资助的学生？哦，对……那个孩子……”方鑫努力运转已经生了锈的脑子。“原来是他啊……”

    方鑫拆开一封信，不过看了几行就潸然泪下，趴在桌上痛哭起来。

    “我想她为什么选择每年寄一封信给你的意思，你应该能够明白。所以方鑫，好好地活着吧，哪怕再痛苦，你得活着，为你做过的错事赎罪。”

    周砚出来的时候，雨还是没停。大雨磅礴下，加快了每一个人的节奏，似乎雨点就是加速的信号，催促着他们快一点，再快一点。这个时候，周砚突然很想念夏璟，他想躺在夏璟的怀里，想亲吻她，想把她抱在怀里。

    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在进门的一瞬间就扑进夏璟的怀抱，将她圈禁在自己能感受到的范围之内，似乎这样才能平息那种不安感。

    夏璟察觉到了周砚情绪不太对劲，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轻声哄着他。

    “渝市的雨季，来了。”周砚埋首在夏璟小腹间，惆怅说道。

    夏璟瞥了眼窗外，叹息道：“是啊，那年，也是这样的雨季……”

    “什么那年？”

    夏璟摇了摇头，将周砚抬起的头又按回怀里，“没什么，渝市的雨季太烦人了，感觉永远都是发霉的状态。”

    “哎……”

    听到夏璟的叹息，周砚上手在夏璟的腰上捏了捏，“怎么又叹气了？”

    夏璟惊讶的声音传来：“我没叹气啊……”

    但是，她也听到了，刚才的那一声叹息。

    周砚一溜烟地坐直身子，开始寻找声音的来源，这不是他第一次听见了。

    一直以来那股窥探实现，查不到来源的电话，都是他心中的一个结，周砚犹豫地看向夏璟，“你最近，还有看见其他的鬼魂吗？”

    夏璟思考了一下，否认了。周砚回想了这段时间，确实也是，石林再没出现过，家里也没再出现什么异象，因为忙着调查石林的案子，反倒是过了一段平静时间。

    “刚刚那声音，好像是从那个柜子下面传来的。”夏璟指了一个方向，那是上次方敏过来，在那边停留很久的位置。

    周砚走了过去，贴着耳朵仔细听了听，又趴下身，将手伸进底部，慢慢摸索着，因为柜子很重，底下空间又很窄，周砚也是摸了很久才抽回手。

    “这是个……手机？”夏璟看着那个印着可爱小猫的手机壳，将视线移向周砚，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这是个女孩子的手机，难道是方敏上次来，留下的？”

    周砚按了开机键，可手机亮了一下后又再度熄灭。

    “应该是没电了，我去找找充电器。”周砚看了一下充电口，还是老式接口，这手机看起来也是旧款了。

    “方敏为什么要扔个手机在这？”

    夏璟看着周砚不知从哪找来了个充电线，真的给手机充上了电。看着电格在一点点跳动，夏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们不是已经在调查方慧的事了吗？”夏璟也没打算从周砚那得到什么回答，方敏一个有精神疾病的人做出来的事，也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

    “一直以来，我们遇到的那些鬼，向来都是直接现身的，不像这次，总是弄出一些诡异声音，却又不出现，这是为什么？”周砚比较着以往的境况。

    夏璟想了想，回答到：“会不会是因为方慧想提示我们什么，我假设的，如果一直不现身的那只鬼是方慧的话，她根本就不在这。周砚，你想，之前见到的那些鬼，都是在这栋楼里死亡的，会不会是因为，方慧并没有在这死，所以她不能到这来。”

    “鬼，不可以随意移动的吗？”周砚捕捉道一个盲区。

    夏璟顿了顿，避开周砚的视线，“以我以往的了解，鬼魂并不能离开他们的死亡地太远。”

    “那方敏身边的黑影是怎么回事？”

    夏璟皱了皱眉，说出自己的想法。“周砚，你有听说过，养鬼的事吗？”

    “养鬼，养小鬼吗？你是说方敏在养小鬼？”周砚习惯性地瞥了手机一眼，见手机电量差不多了，就按了开机。一阵漫长的开机动画后，手机桌面就是方敏与方慧的合照。

    “果然是方慧的手机。”夏璟也凑近，一同查看。

    微信里的联系人不多，除了班级群就是寝室群，还有和方敏的对话，对话内容确实和方敏所说一致，方慧在说自己要和同学进山后，彻底失联。

    但消息的最上方一栏，是方慧和一个叫‘风筝线’的对话，日期停留在和方敏最后联系的当天。

    风筝线：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方慧：好了，我们在哪见面？

    风筝线：雾灵山，记得自己打车过来，别被他跟上。

    方慧：我在学校，他应该发现不了。但是我妈那边，我还是有点担心？

    风筝线：你就跟你妈说进山玩几天，反正到时候事情也结束了，她也不会说你什么。再说了，这次来的都是大老板，非富即贵，小费都够你大学的所有学费了。

    方慧：真的不会有危险吗？

    风筝线：我也在，你怕什么。

    两人的对话截然而至，之后就是一个通话记录。周砚又翻看了以往的记录，发现已经是被清理过的。

    “我得拿去恢复一下数据，方慧的失踪，应该就跟这个风筝线有关。”

    夏璟却一把拉住周砚，“你不觉得奇怪吗？方慧的手机怎么会在这，如果是方敏放的，她为什么不交给警察，而要扔在这？”

    “会不会是，方敏还在这里做工的时候，丢在这了，她自己也不知道，发病后潜意识其实是想来找回手机。”周砚想到每次方敏不正常的出现，都是她发病的时候。

    “她既然拿到方慧的手机，为什么不交给警察调查。”

    周砚敲了敲屏幕，正色道：“从对话可以看出，方慧在做什么事是不想让方敏知道的，还有这个‘他’，或许，方敏已经知道了这个风筝线是谁，她想要自己调查。夏璟，我说过，任何人的话，都不能完全相信，他们都只会说，想让你听到的东西，石林如此，方敏，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