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醒了？”

    身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湮沉沉很熟悉，正是孟懿卿。

    “我怎么……”

    “别说话，先休息。”

    湮沉沉本来想问她怎么在医院里，却被男人轻声制止，孟懿卿手里翻着一份检测报告，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半晌后，他遣散周围的护士，在沉沉的身边坐下。

    “你最近究竟怎么了，让你变成这个样子？你知道昨晚有多可怕，半夜三更就听见你边哭边叫，怎么喊都喊不醒。”

    “……”

    湮沉沉懵了，昨晚她的确感觉到了什么不舒服的东西，但是她反应有这么强烈吗？然后又似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眼神躲躲闪闪的有些不敢看孟懿卿。

    “昨晚我说什么了？”

    “如果我知道，还用得着问你吗？”

    孟懿卿头痛的揉了揉眉心，他知道湮沉沉最近睡眠不好，哪知已经差到了这种地步。

    “叔叔阿姨也守了你半宿，刚才我让他们回去休息了，他们等吃了中饭再来看你。”

    “……”湮沉沉低下头，很久，才张口说了一声：“谢谢。”

    她一个多月来的异常，终究是无法再隐瞒下去。

    “说吧，你这段时间到底在做什么梦？”

    “我……”湮沉沉张了张嘴，但是张了半天，却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孟懿卿是她的未婚夫，先前她有点怕他，排斥他，但是一想到家里安排他跟她结婚，是用来辟邪的，就又觉得有点愧疚，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湮家人的情况。

    “我遇到过许多经常性失眠的病人，他们大部分都是精神压力过大造成的，你放轻松，把心里憋着的东西告诉我，我保证会慢慢好起来的。”

    孟懿卿循循善诱，身为医生，他有一百种方法对付不配合的病人。

    果然一直安静躺着的女孩有了动容。

    湮沉沉踌躇了许久，才豁出去般开了口：“我被恶鬼缠身了。”

    “……”孟懿卿皱眉。

    果然是这样，正常人听到这些话，一定觉得很奇怪吧，更何况孟懿卿还是医生。但是湮沉沉一旦开了口，哪里还能止得住。

    “我只要一睡着，那个人就会出现，已经有一个月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像影子一样缠着我，每日每夜的出现在我的梦里……孟大哥，怎么办，我又没有做坏事，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湮沉沉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心神又临近崩溃。

    孟懿卿趁机抱住她，拍着她的背，轻轻安抚。

    “他在梦里对你做了什么？”

    不知是不是湮沉沉错觉，孟懿卿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神深得难以揣测。

    “他……他……他……”湮沉沉有口难言，一连说了好几个“他”字都没有将话说出来，原本苍白的面容闪过不自然的红晕，“孟大哥，你不知道，我爸妈让我嫁给你，是因为……”

    没人注意到孟懿卿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沉沉。”孟懿卿喊她，“其实你的事情，我很早就听说了。实不相瞒，我父母并不同意这桩婚事，而是我执意如此的。”

    湮沉沉惊呆，“为、为什么？”

    孟懿卿凝望着她，常年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浅笑，“哪有什么为什么，自然是想要娶你，我们的婚约原本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两家人哪能真当的了真，所以当初我跟我父母说，我要回国娶你，他们都很讶异。”

    “那时候你还小，很多事情你都不记得了，但是我却记得清清楚楚。初见那一次，我不小心把你给摔了，你疼得哭天抢地，我父亲过意不去，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的教训了我一顿，他出手一直没轻没重，把我手打折了也不止，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我就算疼也不敢叫出声，只得忍着，只是没想到第一个来安慰我的，竟还是你。”

    说到这里，孟懿卿也有些情不自禁，凝望着湮沉沉的笑眸越来越深，视线竟变得有些意味不明，“你现在长大了，但是脾气性格倒是没有变，以前被我摔了不自知，反而傻兮兮的过来要我抱，现在被人强迫着交往嫁人，也不懂反抗，受气包一般的忍着……你说你这样的傻性子，谁能不喜欢？”

    听到这里，湮沉沉的脸突的就红了，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说起来，我还真得感谢你身上这种特殊的情况，虽然我不能理解这是什么，但是换个思路来想，不就意味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吗？”

    “沉沉，嫁给我，以后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男人突如其来的求婚，让湮沉沉心思絮乱，小鹿乱跳！感觉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她想要躲避，想要逃离，却被对方抓住了手。

    许是两人离得近了一些，湮沉沉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眼珠居然是漂亮的灰褐色。

    她看着他，鬼使神差的，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