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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安揉着脑袋哼哼,带着撒娇的意味。 楚刘氏坐在床边没动,板着一张脸瞪着他: “我若是不亲自去找你,你是不是打算在那腌地睡死过 去?” “没那么夸张!” 楚怀安小声反驳,楚刘氏在这儿镇着,没人同候,他也只能自己起床倒水喝 宿醉刚醒,脑子还不太敏锐,他没发现屋里没有烧炭火,茶壶也是冷冰冰的,一口茶喝进去,从脑门一 直凉到脊椎骨,楚怀安瞬间就清醒了,带着起床气把茶杯砸在地上:“人呢?都跑到哪儿去了?爷不回来睡 他们连茶水都不知道换热的了?" 吼完,屋里静悄悄的没人应声,楚刘氏表情冰冷的站在旁边看着他,环视一圈,楚怀安终于发现跪在门 外的思竹。 她身上还穿着他进宫那天的衣服,脸色一片惨白,身体微微晃动着,好像随时都要栽倒。 “她做了什么惹娘生气了?” 楚怀安揉着太阳xue看向楚刘氏,以前他醉酒回来,思竹都会给他准备醒酒汤,这会儿没有,他感觉脑袋 都要疼炸了。 “院子里的人照顾主子不周,都得跪着,主子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起来!” 楚刘氏语气硬邦邦的回答,楚怀安心底一惊,他进宫歇了一夜,又在揽月阁醉生梦死几日,思竹真跪了 这么久的话,腿岂不是要废了? “管家,把我院子里的人都送回屋,找大夫看腿!” 楚怀安吼了一声,管家探进脑袋,见楚刘氏没有反应,连忙招呼人把思竹抬走。 脑子疼得厉害,楚怀安直接捧起茶壶又灌了口冷茶。 “腿长在我身上,我要去哪儿,谁也拦不住我,娘以后还是莫要因为我牵连我院子里的人,我不喜 欢。” “你以为我愿意罚他们?”楚刘氏反问,盯着楚怀安看了一会儿,眼眶便红了起来:“你知道这几日为 娘有多担心你?那满街的锣声好像全砸在我胸口,别人欢天喜地,我却要心痛死了!” 楚怀安最怕的便是楚刘氏的眼泪,见她哭了,连忙告罪:“娘,我错了,以后我去哪儿一定先跟你禀 告,再也不乱跑了,可以吗?” 这保证楚刘氏的耳朵都快听出老茧了,楚怀安却是一次都没践行过。 楚刘氏哪里肯听,抽抽噎噎的哭了小半个时辰才堪堪止住,楚怀安被她哭得灵魂都要出窍了,忙不迭的 说着好话把人送走。 耳根子终于清静下来,楚怀安先去厨房找了醒酒汤喝,又舒舒服服泡了澡换上干净衣服才终于得空。 他在揽月阁睡了两日,加上进宫那日,差不多两天半,大夫来看了看,他院子里的人短期内恐怕都没办 法走动了,思竹身子弱,情况要严重些,恐怕日后膝盖会落下些寒疾。 了解完情况,楚怀安让大夫开了些好药给思竹调理身子,等管家送走大夫,他才隐隐想起好像差了点什 小佛堂是在老逍遥侯离世以后建的,楚刘氏常在这里礼佛求个心安,楚怀安不信鬼神,鲜少到这里来。 害怕又被楚刘氏看见揪住一顿哭哭啼啼的说教,楚怀安不敢直接问楚刘氏要人,而是翻墙进的院子,寻 摸了一会儿找到佛堂,却见门外上着锁。 楚怀安微微皱眉,抬手从发冠上取下一支锁针在锁上鼓捣了一阵,便听得,啪嗒’一声,锁应声而开。 他生来纨绔,幼时常偷跑出府,在街上混迹,倒是学了不少歪门邪道的本事。 推门进去,眼前出现一方小小的静谧空间: 女人乖顺跪在蒲团上的娇小身影映入眼帘,听见声音,她没回头,手里拿着笔专注的写着什么,只哑着 声开口:“先放着吧,我一会儿再吃。” 被关在这里她倒是自在,还把他当成送饭的丫头了! 楚怀安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提步走过去,还有两三步的时候,越过苏梨的肩膀,看见她左手边整整齐齐 的放着一沓纸。 纸上密密麻麻誊抄着经文,字是极飘亮的小篆,落笔干脆,收势利落,纸上没有一点墨迹晕染的痕迹 清爽极了。 看完这字,楚怀安目光微移,落在苏梨拿笔的手上。 她手上的冻伤似乎更严重了,紫胀的手指和纤细的毛笔很是格格不入。 她没有注意到,送饭’的人没走,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放下笔,将誉抄好的 那张拿起来,轻轻吹干上面的墨迹,再按照顺序放到左手边。 做完这一切,她长舒了口气,揉着肩膀回头,冷不丁看见楚怀安就站在她身后,吓得往后一拱,脑袋撞 在佛案沿上,发出,’的一声闷响。 “啊!” 苏梨低呼一声,抬手捂住脑袋,楚怀安已伸手把那沓经书拿起来:“爷又不是鬼,怎么吓成这样?” “我没想到是侯爷回来了。”苏梨揉着脑袋解释,膝盖刺疼着,一时还站不起来,索性就势坐在蒲团 楚怀安没揪着刚刚的事不放,翻了两页纸问:“这是给爷抄的?" “不是,祖母生辰将至,我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寿礼,就想抄一卷佛经聊表心意。” 她直自否认,楚怀安也没有生气,点点头将它还给苏梨。 指尖触碰到纸张,悬着的心微微落地,却听见楚怀安低声道:“昨夜苏贵妃诊出喜脉,今日大赦天下, 普天同庆,你再为她抄卷经书祈福吧!” 不是商里,而是命令,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拿着纸张的手微微收紧,面上却强扯出一抹笑来:“是!” 楚怀安并不在意她的回答,若有所思的看着苏梨,片刻后眼眸亮起兴冲冲道:“你们姐妹五年未见,你 可想进宫见一见她?” 古制有云,外臣不得入后宫,哪怕是楚怀安这样的皇亲,入宫以后也要注意避讳,不得与后宫妃嫔见 面。 苏梨想,楚怀安大概是疯了,可她没有阻止,只是俯身跪伏在地:“多谢侯爷眷顾!” 楚怀安直接把苏梨带回了自己院子,楚刘氏知道以后也没再过问,这件事便含含糊糊过去了。 为了让苏梨能更好的誊抄经书,楚怀安特意让人请了大夫来给苏梨看手上的冻伤。 大夫被小厮带进来的时候打了个哈欠,那大夫长得胖乎乎,体态宽胖,下巴留着一撮胡须,整个人慈眉 善目,倒像是佛经封面上的慈悲佛。 这人身上穿的并不是普通大夫的衣服,而是绣着祥云滚边的官服,苏梨一看便猜到他是太医。 果然,下一刻那人便苦哈哈的开口:“侯爷,这几日太医院都忙疯了,陛下好不容易给臣半天时间,回 家沫浴休息,怎么半道就把下官截到候府来了?” “找你来自然是看病,不然还能有什么?" 楚怀安一句话怼回去,把苏梨推到那人面前,那人摸摸胡须,努力睁大胖成一条缝的眼睛打量苏梨。 “姑娘张嘴让我看看舌苔如何。” 这人性子温吞,说话也慢吞吞,楚怀安没那个耐心,直接抓着苏梨的手递到他面前:“别看那些有的没 的,爷让你看的是这个!” “侯爷你这就不对了,行医讲究望闻问切,我是大夫,怎能听你一言,只看一处,罔顾病患其他伤痛 呢?况且人是一个整体,牵一发而动全身,必须要全面了解……” 这人摸着胡须苦口婆心的劝解,苏梨悄悄看了楚怀安一眼,见他的脸绷得紧紧的正强忍着怒火,不由得 想笑。 眼见楚怀安要发怒,一旁的小厮连忙把医药箱放到桌上催促:“高太医,先看病吧,您不是说这两日都 没休息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