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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本离对方较近的书挪动到了书桌的中间位置，手指点了点书籍封面上的梵语，开口：

“那么，我们开始吧。”

*

斯特兰奇最终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图书馆时，有相当多的学徒用一种新奇的目光看着他。

鉴于他足够优秀的记忆力以及姚楚一相当熟练地对于各种语法的解释，他学习的很快——至少能记得下书中的大多数在不久之前还陌生的词语。

姑娘很快了解到了对方的学习能力，在他摸索着读手中的书的时候（偶尔还有谷歌的帮忙），将刚刚整理好的书籍之中放在最上面的一本放到了他的手边，示意他可以在这本之后继续看。

医生对此点了点头，便继续进行自己的学习，姚楚一看到他目前似乎并不需要什么太多的帮助，因而离开了座位，又在书架之间穿行，寻找着自己想要重新进行知识梳理的书籍。

卡尔.莫度是在此时过来的。

青年相当自然地冲着斯特兰奇走了过来，然后坐在了之前姚楚一坐的位置。

他看了一会没有时间——实际上更可能是不想——搭理他的医生手中的书，稍微带着点惊讶开口：

“你学得很快。”

斯特兰奇抬头看了他一眼，略略挑了一下眉。

“我当初学这本书的时候，花了一段时间才看到你现在翻的这一页——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此时医生正在以一种惊奇的目光看着他。

斯特兰奇听到对方这样发问，记下了翻到的书的页码，然后将它合上，坐姿稍微放松了一点，跟对方说话：

“你是说，你当初也学过？”

“卡玛泰姬大多数没有梵语基础的学徒都学过。”莫度耸了耸肩膀，“只不过每一个人学习这本书的时候，老师不同而已。”

青年又露出了一点笑容。

“姚大概教过三个人——包括你。”

“另外两个人是你和卡西利亚斯。”斯特兰奇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莫度因为久违——实际上也不是很久——地听到了那个人的名字，脸上的表情相当迅速地压了下去。

“姚告诉你的？”他问。

“是的。”斯特兰奇回答，“我认为作为古一法师的弟子，我应该拥有这样的知情权。”

“更何况，”医生继续说，“卡西利亚斯在背叛时所做的事情足够危险。我并不觉得，隐瞒下来他的危险性有什么好处。”

卡尔.莫度的表情僵在阴沉上许久，声音也似乎僵住了，隔了很久之后才开口：

“我并不认为你确实想成为卡玛泰姬的学徒，古一法师的弟子。”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你来到卡玛泰姬的目的，不就仅仅是要依靠魔法治好你的双手么？”

医生因为对方这样的一句话在一瞬间抬起头来，某个自从来到卡玛泰姬之后就下意识地被隐藏起来的、最为渴望的事实就被对方这样毫不留情地说出了口。

卡尔.莫度用他的眼睛看着医生，片刻之后，弯腰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却因为此时此刻所在的场景，而显得具有相当的深意。

“所以，斯特兰奇医生，”莫度这样称呼了对方，“在你真的决定，长久地留在这里，作为卡玛泰姬的学徒，作为古一法师的弟子之后，你才拥有绝大多数的资格——我并不同意姚这么做。”

他指的是姚楚一告知对方关于卡西利亚斯的背叛这件事。

医生已经低下头，卡尔.莫度没有再停留多久，转身走的时候，正好看见姚楚一手中拿着书籍重新走过来。

青年语气相当轻松地打着招呼，似乎之前对于斯特兰奇所说的饱含着某种极端固执的话语这一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你是来看他的学习进度的？”姑娘回应对方的声音温和，带着一点笑意。

“确实如此。”莫度又回头看了已经重新翻开桌面上书籍，似乎并没有被影响到的医生一眼，继续跟姑娘讲话，“事实上我是来看看他是否会比我聪明一点。”

“结果呢？”姚楚一饱含笑意地问。

“结果很明显。”莫度的声音之中带上了十足的挫败感，“他可比我学得快得多了。”

“然而他在秘法的造诣上，一时间还比不上你。”姚楚一接着他的话向下说，“等到他接触的时候，鉴于你比他学得更多，我想你可以帮助他。”

卡尔.莫度又回过头看了医生一眼，随后不置可否地回答：

“或许吧。”

等到他离开，姚楚一才重新坐在了座位上。她将手中从书架上新拿的书放在自己这面，稍微注意了一下斯特兰奇的学习进度，脸上的表情有点惊讶：

“是遇到什么不好理解的词语了吗？”

“什么？”医生像是被惊醒一样，条件反射般地问了一句，大脑随即接收到了对方的问话，才又抓紧回答，“是的，确实有一处我不太理解——”

他说得很犹豫，手指在字里行间滑动着，最后也没有找到一个自己所不能理解的地方。

斯特兰奇放弃般地叹了一口气，开口时带了一点沮丧的感觉。

“——好吧，实际上我并没有遇见什么不能理解的词汇。即使是一名梵语初学者，我也并不认为这样一本书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地方。”

他停顿了一下。

“我刚刚只是在思考。”

“思考？”姑娘在得到对方并没有疑问的回应之后，翻开了自己面前的书，目光掠过一个个词语，口中这样回应着。

“是的。”斯特兰奇回应。他没有在意对方是否在看着他，是否在认真听他说话。

“你为什么会选择告诉我关于卡西利亚斯的事情？”医生问着，然而却并没有等对方回应，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似乎只是一种倾诉。

“既然莫度都明白我来到这里仅仅是为了治好我的双手，重新回到我的手术台上——当然，还有我曾经光鲜亮丽的生活之中去，我并不认为你，还有古一法师会不知道。”

“我最终不会成为卡玛泰姬的学徒，卡西利亚斯的事情直到最后也不会跟我有任何关联，所以当我试探地询问莫度的时候，他并没有告诉我相关的事情。”

“所以为什么你会选择告诉我？”斯特兰奇问。

姚楚一缓慢地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然后才抬头看向对方。

姑娘以往挂在脸上的温和笑容此时被收了起来，略深邃的五官因此显示出一种锐利感来。

“我之前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老师会再收下你。”姚楚一的声音十分平静，“在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老师告诉我，她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无限的可能——”

“——远比我、莫度，甚至是卡西利亚斯还要多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