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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眼泪忽然开闸一般,一颗颗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她大约知道,顾绍祯是跟自己较劲。可是为什么,她又很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失心疯一样跑到荥阳,冯玉琬的事情让她顾及不上旁事,温良良实在想不出原因,到底哪里惹恼了他。千言万语涌到胸口,提笔却连一字都写不出来,温良良将笔放回砚台,两手扶额,内心慌乱而又紧张。“笃笃”,敲门声几乎被雨声淹没,温良良只觉浑身一冷,她抬起头,恍如大梦初醒。“谁?”“小姐,外头来人了。”春烟声音很是急迫,似乎因为畏惧而刻意压低了嗓音。雨势浩大,会有谁选这样的天气前来会面,温良良拧眉一顿,心里头七上不下,翻来覆去竟全是顾绍祯那张阴鸷的俊脸。她叹了口气,“只说我病着,不见客。”“小姐,不行,他们好像是宫里来的,还有位公公指名今天要你过取,说,说有贵人要见你。”春烟急的直跺脚,温良良打开门,穿的依旧是被雨淋湿的衣裳,她往前厅看了眼,匪夷所思的喃喃道,“会是谁?”.......温良良幼时进过宫,跟着祖父赴过宴,故而规矩也知道,饶是只带了春烟一人,走到宫门前的时候,仍被拦了下来。“姑娘,奴才给您撑伞。”那位年纪不大的公公,上前接了春烟的活,笑呵呵的弓着身子,一路照顾周到。“公公,这是要去哪?”温良良愈发忐忑起来,过了前殿,便是后宫,后宫有谁想见她?她谁都不认得,更没有什么情意深重的故人。如今庆安帝痴迷炼丹修佛,后宫几乎全权交由高贵妃打理,想到此处,温良良脚步一顿,那公公觉察出什么,扭头望了一眼,咧嘴道。“姑娘小心脚下,前面便是了。”高贵妃找她?温良良抬眼,雨帘从屋檐下扑簌簌的滚落,门上挂了一块金丝楠木的匾额,上题“如意殿”三字,从前仅次于皇后的寝殿。眼下皇后被拘在白佛寺,那么如意殿便应当住着后宫最尊贵的妃子,温良良敛眉垂首,公公收了伞,将门推开后,温良良余光瞥见一人,果真是高贵妃。宋昱琮的生母,高贵妃。殿内燃着苏合香,味道清淡缓和,高贵妃似乎打量了许久,有些不确定的问了声,“良良?”这称呼,似乎已有十几年没听过了。温良良福了福身,应声抬头,“娘娘安好。”闻言,高贵妃笑了笑,她扶着额,又很是和善的指了指下首的座位,“坐吧,上回见你,你还那样小,嘴里塞着团子,怯生生的叫本宫高姨。”那时高贵妃还只是昭仪,因为皇后的压制,处境很是难堪。在后宫有皇子的妃子中,她过的显然最差。“谢娘娘,小时奴才不懂事,不知规矩何物,冲撞了娘娘还请见谅。”温良良尽力保持镇定,高贵妃唤她匆忙,也不知有何事吩咐,只是此去经年,没有了温家倚仗,她不得不处处谨小慎微。“我记得你母亲同你一起去的金陵,现下可还好?”高贵妃抬起眼皮,殷红的唇抹了一层口脂,亮闪闪的十分好看。“前几日刚刚过世。”温良良抿起唇,两手交叠放在膝上,便听高贵妃惋惜的叹了声,“你母亲命苦,好容易将你养大,没来得及享福,哎...”她那一声叹气,尾音不着痕迹的勾了起来,温良良想,接下来应当要说正事了,果不其然,高贵妃感慨完,便试探着问道。“你今年多大来着,我记得比昱琮小几岁。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昱琮都已经娶了正妃,我又看中了兵部尚书的女儿,本想一同帮他娶进门,你也知道,我只想着早些抱皇孙。”原是为了这个,温良良答道,“回娘娘,奴才比殿下小四岁。”“哦,原是我记得没错,可看过人家,我知你是个好孩子,若是哪里不便,只管与我说,本宫自会替你撑腰,京中权贵众多,前几日本宫见过户部侍郎的儿子...”“回娘娘,奴才,有意中人了。”温良良咬着唇,说完便觉得两腮热乎乎的,高贵妃似有些意外,原先备好的话便再也讲不出来,她摸着手上的扳指,又看了看温良良的脸,笑道。“竟是我多虑了,过定了吗?换过庚帖了?”她挑起眉尾,目光忽然落在温良良腕上的玉镯,不由面色一变,连笑也收敛了三分。“正在准备着。”“好事,却是好事...嘶,你母亲将将过世,平白要耽误你三年光景,待除服后,那郎君可愿等你?”高贵妃眸光一转,很是凌厉的望着她,转动扳指的手指也停止不动,温良良咳了一声,回道,“谢过娘娘挂心,只是,冯氏并非奴才生母,且,我那意中人,是个不守俗礼的,不会在乎这些。”“那便好,他,待你好吗?”高贵妃明显松了口气,连声音都轻柔了许多。“他待我是极好的,凡事也会为我着想。”温良良与她含糊着,心里头也愈发明镜起来。高贵妃从方椅上起身,走下阶,很是动容的握着温良良的手,拍了拍,又感叹道,“如此甚好。昱琮的心思你也知道,比较执拗,听不得劝,那日他过来请安,走得匆忙,不小心掉了一样东西。”高贵妃从桌上的匣子里取出一物,拿到温良良跟前,笑道,“你瞧瞧这眉眼,唇角,像不像你。”温良良顺势望去,小小的木雕,想是刻了许久,纹路新旧不一,打眼一看,确实跟自己像极。她摇了摇头,否定道,“奴才自从离京后,便再也没有见过殿下。世间相似的人许多,兴许殿下刻的是旁人。”高贵妃笑了笑,便随手将木雕一扔,咣当几下便掉到地上。温良良的心跟着停了一拍,她虚瞟向那木雕,忽然间便想起来采薇馆,宋昱琮宿醉的一夜。原来,他早就认出来自己了。温良良看着木雕那人的装饰,头上戴的簪花,与那夜自己的打扮一模一样,她垂眉掩去心里的惶然,又听高贵妃笑盈盈的问道。“不必拘礼,与本宫说说你的意中人。”她似是不信,打定主意想问出身份,唯恐温良良随意编了由头骗她。自打看到这个木雕之后,她便着人暗中跟踪宋昱琮,这才兜兜转转查到了温良良身上,那一刻,她很是不安。母子二人好容易熬出头来,临近功成,又怎能与这样家世的女子扯上关系。纵然当年温太傅拼力保全过宋昱琮,那又如何,时过境迁,人都要为自己掂量前程。温良良定了定神,抬眼望着高贵妃审视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