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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拿来日常饮用,就有些难以下咽了。裴英娘吩咐户奴们炒出来的茶已经有七八种了,她完全是个门外汉,根本分不出区别,干脆统一叫清茶。受她的影响,李治和李旦都开始吃清茶了,李治喜欢三停茶叶一停花的萼绿君点茶,喜欢那股子淡而不散的馨香。李旦钟爱鲜支点茶,他口味有点古怪,只喜欢味苦的底茶。给李令月准备的茶,是香色绝美,回甘无穷的木樨花点茶。裴英娘低头想了想,轻声说:“花是阿姊摘的,不如就把这茶叫做太平茶,阿姊觉得如何?”“太平茶?”李令月有些发怔,继而嘴角微弯,眉眼间终于透出几点笑意,“竟敢拿我当名号,那以后你得月月给我献茶!否则我不依!”裴英娘皱起脸,故作懊恼状,可怜兮兮问:“每个月都要吗?”李令月不由莞尔。这时,昭善小跑着冲进后殿,“赢了!我们赢了!”李令月咽下甘冽的清茶,喊住她:“谁赢了?”昭善跪在坐褥前,喘着气道:“公主,执失校尉刚刚领着剩下的人继续比赛,把倭国的球队打得落花流水,完全没有还手的机会,足足赢了他们三十个点呢!”李令月冷笑一声,“赢得好!”裴英娘放下茶盅,狐疑道:“执失校尉怎么会上场比赛,他不是已经过了二十岁么?”今天太子派出的队伍全是二十岁以下、朝气蓬勃的五陵少年郎,最小的一个程家小郎君据说只有十三岁。昭善笑着说:“公主想是记错了,执失校尉去年才十八岁呢!”也就是说,执失云渐只比李旦大几岁?裴英娘目瞪口呆,执失云渐整天跟在李治身边,气质沉稳厚重,又天生一张端方深邃的脸孔,她还以为对方起码二十多了!不管怎么说,波罗球比赛的结果暂时让盛怒的李令月稍稍新平起顺了一些。内殿传出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奉御和药童一边说话,一边从帷帐后面走出来。李令月连忙迎上去,“三表兄醒了?”奉御摇摇头,“薛郎君服过药,暂时不会苏醒,公主可以等明日再来探望他。”李令月不放心,又怕自己留下会碍手碍脚,只得吩咐昭善守在内殿侍奉,自己揣着一肚子火气回寝殿。裴英娘一路跟着李令月,看她真的进了寝殿,才转身回东阁。转过回廊时,在庭院里擦洗水缸的内侍看到裴英娘,大惊失色,有个手脚笨的,更是头重脚轻,一头栽倒在水缸里,溅起一蓬晶亮的水花。裴英娘一头雾水,“你们看着我做什么?”“啪嗒啪嗒”一串响,内侍们丢下手里的木刷、水桶、草木灰,扯开嗓子大喊:“永安公主在这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十几个内侍、宫婢拥上前,几乎把裴英娘架起来抬着往前走。半夏和忍冬面面相觑,不知道东阁的粗使宫女为什么会一起发疯,围在裴英娘身边,把她护得严严实实的。裴英娘左看看右看看,所有宫婢都一脸喜极而泣、劫后余生一样的激动神情,她只是出去了一个下午,又不是十天半月没回来,宫婢们用不着这么想她吧?正糊涂着呢,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一把掀开月洞门前垂挂的藤萝花帘,像一卷猎猎西风,刮到裴英娘面前。宫婢们看到来人,立刻噤声,松开裴英娘,躬身退下。裴英娘抬起脸。李旦面色阴沉,静静看着她,眸光比盘旋在终南山巅的积雪还要冷。他虽然严肃,但平时总是态度温和,很少在裴英娘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仿佛一座隐忍着磅礴怒气,随时会爆发的冰火山。一旦地底的融流超过负荷,冲破束缚,将会是毁天灭地般的浩劫。裴英娘不禁有点怕,悄悄回想了一下自己这几天的言行,好像没犯什么错呀?于是大着胆子扯扯李旦的衣袖,“阿兄?”她的语气带着试探和讨好,娇软中是自然而然的亲近信任。这让浑身散发着森冷怒意的李旦迅速回过神来,闭一闭眼睛,揉揉眉心,半蹲下身,轻轻攥住裴英娘的胳膊,“尚药局的人说你摔下马了。”裴英娘愣了一下。李旦把她从头到脚仔细打量好几个来回,似乎在确认她的胳膊和腿脚是不是真的没有受伤。裴英娘想明白李旦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有些哭笑不得。她让房瑶光恐吓奉御,说自己摔伤了,好把奉御骗去球场,奉御信以为真,尚药局的其他当值司医可能听了一耳朵,以为她真的受伤。不知是谁多嘴把消息告诉李旦,李旦才会这么紧张。“摔下马的是薛表兄,我好好的呢。”裴英娘伸胳膊、踢腿,站在原地蹦跶几下,努力证明自己真的没有受伤,“怪我当时只顾着薛表兄那边,忘了给阿兄送信,让阿兄受惊了。”她依稀记得李旦今天出宫去了,所以才没想到八王院,没想到李旦回来得这么早。李旦听裴英娘说完球场发生的意外,沉默半晌,“薛三在麟德殿?”裴英娘点点头,“阿姊派人征询天后的意思,天后应允薛表兄留在偏殿养伤,不过天后命人把偏殿围起来了,只让内侍出入,宫婢不准进去,连阿姊这几天都不能进去探望薛表兄。得等他的伤势好一点,挪宫以后,阿姊才能去看他。”李旦没有继续问薛绍的状况,“你们见过太子?”裴英娘摇摇头。李旦摸摸她的发顶,“英娘,你还小,以后再学骑马罢。”薛绍摔下马,是被倭人暗算的,和她学骑马没有一点关系啊!裴英娘暗暗叫屈,但看李旦眼底浮动的幽冷暗光和他眉宇间的如释重负,心里不由一软,现在不是反驳李旦的时候。她乖乖点头,“我听阿兄的。”心里却悄悄思量:反正过几天,等李旦消气,再找他撒撒娇,李旦一定会顺着她的!李旦牵起裴英娘的手,拉着她往含凉殿的方向走。裴英娘疑惑道:“阿兄,我们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