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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拱手道:“上仙别来无恙。”裴英娘噎了一下,李治和武皇后赐予她的封号是永安真师,最近她听到各种称呼,“上仙”、“真师”,还有叫她“仙子”的。幸好没有人管她叫“大仙”、“仙女”之类的名号。蔡四郎看出裴英娘的不悦,冷声道:“秦校尉可以唤贵主娘子。”秦岩纳闷,扫蔡四郎一眼,你这家奴没改口,为什么要管我怎么称呼?蔡四郎面无表情,任他打量。“秦校尉要去见圣人?”裴英娘看到秦岩怀里揣着一封竹简,不知是不是什么舆图或是军报。陇右道的战事渐渐趋于平静,据说唐军已经抓到康阿义。“正是。”秦岩收回眼神。两人寒暄了几句,那边验看结束,有人唤秦岩的名字。秦岩拱拱手,和裴英娘作别。他回到队列之中,拍拍前面一个人的肩膀,“执失,你怎么不过去?真师出家修道,以后见她的机会越来越少,你不主动去求见就罢了,迎面看到还自己躲开,大好的机会也不会自己把握,你是怎么想的啊?”秦岩虽然没有和其他五陵少年郎一样追逐年轻貌美的小娘子,但听得多了,还是知道些讨好小娘子的手段,别的不说,至少要殷勤热情,见到人就嘻嘻哈哈上去称赞两句,混个脸熟也好,哪有和执失云渐这样,躲在角落里当鹌鹑的?执失云渐没有回头,背影高大稳健,“先去面见圣人。”他握着刀柄,眼神坚定,沉稳如山。从李家公主到武英娘,她的身份变了,但人没有变,他的心意亦不会变。但是她应该不想见他。圣人说过,逼得太紧会让她反感的。验看鱼符的金吾卫知道二圣看重裴英娘,检查过凭证后,让他们先行。其他等着进宫的官吏不敢多说什么,默默让出道路。裴英娘挑眉,她虽然急着进宫,但是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急躁。她环视一圈,含笑道:“请众位相公先行。”众人以为她只是客气一句,拱手作揖,没挪步。裴英娘站着不动,微笑里带了几分压迫,重复一句:“列位先行。”这一次没人敢继续说客气话了,排着整齐的队伍陆续进入宫门。裴英娘走在最后。紫宸殿。上官璎珞正交待宫婢们搬运书卷,看到裴英娘出现在侧殿前,吃了一惊。信是她送出去的,但她没有想到裴英娘会来得这么快。“真师这就来了?”上官璎珞领着裴英娘往内殿走,小声问,“可是有什么不妥?”裴英娘摇摇头,武皇后下旨让薛家兄弟休妻,并不是什么大事,她之所以马不停蹄地赶来,是为了阻止这件事传扬出去。李令月会是天底下最开心、最幸福的新娘子,她不允许任何人搅乱阿姊的婚姻生活。“哐当”一声,两个宫人抬着的箱子翻倒在地,卷轴骨碌碌滚动,书卷散落,碧玉书签和金箔书签散落得到处都是。宫人吓得面色惨白,手脚僵直。女官也脸色难看,“快看看,象牙书签有没有摔坏?”宫婢们七手八脚捡拾滚落在地的书卷和各种书签、书轴。上官璎珞带着裴英娘绕到另一边,“这几天天气晴朗,天后命人整理书房的藏书。”裴英娘点点头,嘴角浮起一点志在必得的笑意。这时候的书卷全是卷轴装,容易受潮、虫蛀,必须隔一段时间拿出去曝晒。她来得正好。武皇后和武承嗣在内殿议事。姑侄俩一个坐在软榻上,低头翻阅奏疏,一个跪坐于下首簟席,神情恭敬。裴英娘进殿时,发现殿中原来不止武承嗣一人,还有个唇红齿白、俊眉秀目的青年。青年正襟危坐,裴英娘走过他身边时,他欠欠身,以示尊重。裴英娘没见过他,但看他态度大方,谦逊得体,心里便先存了几分好感。武家人中,难得有个谨慎本分的。武皇后放下奏本,抬头浅笑,“英娘来了。”“姑母。”裴英娘肃礼毕,回眸朝武承嗣笑了笑,“大兄。”武承嗣面色一僵,掩下怒气,颔首回礼。裴英娘成了他的族妹,他心底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注定是一场空,偏偏他还得摆出笑脸接纳裴英娘,因为姑母明确说了,以后他们必须携手共同进退,如果他敢拖裴英娘的后腿,姑母不介意把武家交给裴英娘,由她主事。武承嗣气得呕血,回家把寝房、书房的摆设物件砸得稀巴烂,出了府门,还得忍气吞声,摆出一张笑脸,和裴英娘以兄妹相称。他看着裴英娘的笑脸,心里怒火翻腾,脸上却不得不挤出亲和的笑容,指指身旁的青年,“这是你伯父的三子,meimei以后唤他三兄便是。”又来一个三郎。裴英娘和青年见礼,上官璎珞在一旁轻声道:“这位是校书郎武攸暨。”武攸暨?!裴英娘呆了一呆,差点失态。武皇后瞥她一眼,调笑道:“英娘怎么看着三郎发呆?莫非三郎生得太俊了?”武攸暨面上掠过一丝尴尬,握拳轻咳一声,垂下眼眸。裴英娘回过神,笑着道:“头一次见三兄,不免好奇多看几眼。”武攸暨是李令月的第二个丈夫,武皇后为了让李令月嫁给武家人,下旨杀了武攸暨的原配妻子。裴英娘定定神,示意宫婢把她带进宫的书匣抬上殿。“英娘闲来无事,为阿姊备了几样贺礼,先呈送姑母过目。”“喔?”武皇后听出裴英娘的来意,现出几分好奇之色,“什么贺礼?”裴英娘冷静下来,莞尔道:“姑母见过便知。”宫婢打开书匣,先拿出两本合页装订的线装。武皇后曾号召北门学士修撰书目,对书籍卷轴之事略有了解,看到薄薄的书册,面露诧异。她翻开线装本,纸页雪白细润,字迹清晰整齐,并非宫中常见的手抄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