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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有些语无伦次,可计英还是在他的话后默默问。什么?计英抬头看住了那个传来声音的地方。男人的自答隔着厚厚的地面传过来。“我明白,我不能没有你了。”这话就像是天上的雷电击在了计英身上。她露出惊讶不能相信的神情,可在惊讶之下,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可想象。她恍惚了一下。宋远洲继续说着,“你一定不能相信吧?我也不能相信。可这是事实。这感觉其实早已有了苗头,是我不敢承认罢了。我是懦夫,连这都不敢承认,不敢承认自己把你看进了眼里,不敢承认自己对你上了心,不敢承认、不敢承认我已经没办法离开你,甚至,爱上了你......”他重重地咳喘。计英沉默地震惊。天上又是一阵雷鸣。终于,沉重的雨大滴大滴地砸了下来。突然间的倾斜而下,砸在地上轰鸣,砸在人身上生疼。计英倚在背后冷硬的石墙上。头顶除了噼里啪啦的雨声,还有男人的咳嗽声。有什么随着咳嗽声喷洒了出来,混在雨中落在地上。计英看不到。雨水不知是不是落进了地宫里,计英眼角被打湿了。雨继续下,没有人再说话。直到有人寻到了这里,喊着地上那人离去。她听到地面上的那个人最后说了一句。“英英,回来。”......宋远洲走了,所有人都走了,他们从计家的旧园撤离。计英在石墙上靠了很久,宋远洲的声音就在她耳畔反复响起。宋远洲,竟然对她有了那样的感情。那感情对计英来说太遥远了,遥远到好像上一辈子的事情。那时候在上元节灯会,在他回头的瞬间,她的心猛然跳动,那种感觉一瞬间将她包围。后来他们定亲,她以为那样就是一辈子,直到她被宋远洲冷落在门前,在风雪中被退了亲,那样的感觉就再也没有了。她到了宋家之后,宋远洲对她欺辱,她不是没有怨恨,可怨恨久了就什么都无所谓了。她没有了从前的感觉,也不再留恋从前的感觉。宋远洲是主她是仆,更不要说她在宋远洲眼里是一切罪恶的始作俑者,她再也没有了任何旖旎的情思,也不会再有,她只想摹绘园林画之后离开。可她顺利离开了,宋远洲却说,他离不开她,甚至爱上了她......计英的心没有一丝的跳动,只是眼睛酸了酸。她抹掉了,湿意消失了,只剩下迷惑。她太迷惑了。爱与恨到底是怎么同时存在于宋远洲心中?她说不清楚。可是,这都和她没有关系了不是吗?她期盼了这么久的离开,忍耐了这么久的逃离,如今终于实现了,她怎么会因为这番话就回去?宋远洲和她都弄不清当年的真相,她不知道宋远洲把她找回去能改变什么,可她不会回去,无论如今的宋远洲对她是如何的感觉。就算说她心硬如石,她也不会回去了。她只想要新的生活,新的开始,新的一切。计英静默地站了很久,而后慢慢离开了靠着的石墙,一切如常地洗手给自己弄了些吃的东西。就算吃食冷硬不那么美味,可如今的她吃的踏实。只是当轰鸣的雷声远去,雨渐渐小了下来,到了黄昏,天亮了,她又悄悄地回到了地上。可就在地宫暗室的上面,水谣居的地面上,雨水冲刷后仍旧没有冲洗干净的草地上,她看到了一些刺眼的东西。是谁的血。*凌晨,叶世星避开人眼来到了地宫。计英什么都不想跟叶世星多说,她只是道。“师兄,宋远洲既然起了疑,也许我能躲过这一次,可下一次就不一定了。他造园的技艺很高超,如果仔细找,会找到端倪的......此地,不宜久留了。”叶世星气愤着要大骂宋远洲两句,却被计英止住了。“算了师兄,这些事情都不重要了,我只想走。这两天师兄看看什么时机比较好,我偷偷回到地上出城,先离开苏州再说。”叶世星也知道保全计英才是最重要的。他在计英沉稳的语气下冷静了几分,他说好,“我正好要去松江做事,你不若跟我一起过去,相互有个照应,等到松江事了,咱们一起去开封。”计英想了想,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师兄了。”叶世星看了她一眼,她神情疲累,整个人也如同这冷而静的地宫,封闭而冷幽。叶世星心中一酸,从前的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爱笑爱跳的小姑娘会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变成这样让人心疼的模样。“英英,不用谢我,照顾你我心甘情愿。”他不由地说出了口。计英看过去,叶世星也看过来。他眼眸中有什么要溢出来,计英错开了他的目光。她不知道如何回应,甚至无力回应。叶世星默了默,也没有任何的勉强,只是静静看了她一会,离开了。夜很长,计英在冷而静的地宫床上,睁着眼睛躺了很久。*正午的苏州城热了起来,没人敢顶着火热的日头上街,连赶路经过此地的人,都准备停下来歇歇脚,喝口水。兴远伯府的车马经过苏州。陆楷从马车里搀下一个妇人。妇人身着绫罗头戴朱钗,却又不似商户家中太太那般张扬,通身沉稳气派。此妇人不是旁人,正是从金陵前去松江娘家为老父亲贺寿的兴远伯夫人,徐氏。徐氏下了马车,随着陆楷去了茶楼雅间休息。她落定了脚,陆楷便道有些事情要办,离了去。他甫一出了茶馆,便叫了小厮。“有些日没来苏州了。让人给宋家递帖子,问问宋二爷今天在不在家,我过去一趟。”小厮这便要去了。陆楷又想到了什么,又叫了那小厮。“太医院特给宫中配得治伤的药,你先拿给我。”☆、第46章第46章宋二爷在家,却不便见客。陆楷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他要来寻宋远洲给个交代的事情,不是早就说过吗?“宋家出了什么事吗?”小厮确实打听了。“世子爷,宋家前些日走水,宋二爷的园子起火了。”陆楷讶然,“竟还有这事?宋二爷人没事吧?”小厮说没事,“宋二爷当时没在家,宋家的主子们也没有什么损伤,就是没了个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