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4.1

    俞青阳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

    当然，他们私底下本来也没有交集，偶尔的碰面都是和有夏有关。

    那天，有夏的第二支广告拍完了，可以短暂地放纵一下。她激动地说要吃火锅，要大吃一顿！商秋自然说好，问，“想去哪家店？我现在预约一下。”

    有夏说要在家里吃，“你们也要回老家了，今年就聚这最后一次了。我还叫了青阳回来，我们现在去超市呗！。”

    司机开车到俞青阳家附近的一家进口超市，有夏和商秋下车，都戴着口罩和帽子，严阵以待。俞青阳已经到了，微笑着迎上来，和有夏一起进去，一边问她今天累不累。也没有和商秋打招呼。

    商秋落了几步，在后面跟着，在入口处推了一辆推车上来，却发现俞青阳在前面也推了一辆。她一怔，俞青阳说分开买的效率高些，“今天人多，得多买些。”

    有夏没有多想，“对了，小秋你问一下叶叶他们有没有特别想吃的。我今天请客哟，让他们不要客气。”

    商秋笑着点点头，“知道了。”

    等回到俞青阳家，大家一起帮忙收拾食材。俞青阳对她的避让更加明显，就算让人递个剪刀，他也会选择叫刚认识几个月的叶叶，而不是距离更近的她。

    商秋看着俞青阳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他专心致志地处理rou片，一次回头都没有。

    他是发现她喜欢他了？那他现在是厌恶她？还是防备她？

    担心了很久的事情，就这么突然地发生了。很奇妙，她一点都不难过，反而是一种难言的轻松感。

    她是在大四快毕业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喜欢俞青阳的。她一直以为，他和鹿有夏只是她平凡生命中偶遇的一道彩虹，是可望不可即的传说，是她以后生活中的一项谈资。而她对他的好感，是纯粹的仰慕，是对他们神仙眷侣的羡慕。

    可是他们给她毕业饯别的那晚，她也是突然地，被巨大的空虚和恐慌席卷。她才发现，原来离开他在的这个城市，和他再也没有交集，是这种感觉。

    她虽然迷茫，但不是特别痛苦。毕竟离开是定局，时间和距离会让她慢慢淡忘他。她这样努力着。

    然而，爸爸的病来得那么猝不及防。家里四处筹借，连房子都卖了，还差一笔钱。她思来想去，认识的人里，只有有夏能帮她这个忙。

    她说她会按照银行的利率还钱。电话里，有夏并不在意她几时还钱，只是雀跃地说，“你现在的工资能有几个钱？不如来给我做助理吧？你都不知道，我之前找的助理……”

    她这几年，尽职尽责地做好有夏的助理，不敢懈怠。却没有一天不在鄙视自己，你亏欠有夏那么多，你怎么还敢觊觎她的男朋友？

    这几年，不敢对着俞青阳流露出一丝不属于朋友的情感。每次接收到他的善意，她都在心中唾弃自己，你也配？

    他讨厌她，真好。她终于能从漫天的内疚中，得到稍许解脱。

    席间，她又听到一个好消息，鹿有夏终于答应了俞青阳的求婚。商秋高兴得和有夏喝了好几杯，祝她事业爱情双丰收。有夏也喝醉了，抱着商秋祝她新春快乐，早生贵子。叶叶在一旁拍着视频，哈哈大笑。

    ——

    商秋第二天醒来，还没整理好自己的何去何从，先接到房东的电话。房东的涨房租要求还没委婉地说完，商秋直接道:“哦，您这房子明年有用处是吧？刚好，我今年到期就不租了，您把押金退给我吧。”

    房东:“……那个，那个倒也不着急。”

    商秋:“我挺急的，我后天的机票要回老家了。我今天就开始收拾，你明天来拿钥匙吧，顺便把押金退给我。”

    房东:“哎，你这小姑娘，你这突然退租，我上哪儿找租客啊？”

    商秋飙出乡音，“关老子屁事！”

    挂了电话，开始收拾行李。

    因为经常跟着有夏全国各地出差，商秋的东西都是简而精的，打包起来很快。两个大行李箱，一箱书。剩下的被褥和各种小电器，捐的捐，扔的扔，就收拾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