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分崩離析的

    0.

    我的老父親已經拒絕了兩次探親。

    正巧我的弟子神秘失蹤。

    可疑，實在可疑。

    儘管不想懷疑這位昔日的忍界梟雄，但我還是小心地避過所有白絕，回到那個地窟。

    1.

    “......”

    我站在床邊，垂眸看著陷入沉眠的弟子，他的半邊身軀被白色物質包裹，身上也纏著許多繃帶。

    那白色的物質大概是用來修復他毀損的軀體的，可想而知帶土的傷是何等慘烈。

    竟然需要用到如此多的柱間人造體......

    我嘆息一聲，輕觸對方的綿延半張臉的傷疤，指尖輕顫，帶著隱忍與疼惜。

    我說不上來是什麼心情，只覺得，好險，差一點我珍視的弟子就要長埋於亂石堆中了。

    我的詛咒對無機物沒有效果，就算我的咒具在當時激活，恐怕也無法拯救他。

    “Obito......”我輕聲呢喃，早知道他真的在斑這裡，就應該帶點紅豆糕在身上，畢竟人造人無須進食，斑也有外道魔像提供養分，這裡沒一個人需要正常的食物。

    我的弟子受了那麼多苦，現在卻連丁點甜意都無法嚐到，怎麼對得起死裡逃生的英雄？

    “蓮實...老師......”

    “...琳...笨卡卡......”

    帶土囈語不斷。

    “很想念他們吧？帶土。”我握住他的手，單膝跪在在他的床邊，“不用擔心，老師很快就會讓你回去的......”

    “...我的弟子，應當擁有像寶石一樣閃閃發光的未來。”我輕聲說道，輕柔的彷彿深怕驚擾了什麼似的，卻蘊含堅定的信念。

    2.

    斑...究竟是看在我們之間的情誼的份上，還是另有所圖？

    我回到家中後，便一副放空的神態，心裡卻在思考斑與帶土之間的事。

    “這副茫然的樣子並不適合你。”

    耳邊突然響起少年的聲音。

    被人從身後擁抱了，溫暖又柔軟的感覺襲捲了全身，我不由愣愣地接受了他難得的溫柔。

    “...還在為帶土的事情難過嗎？”他問，銀色的髮絲蹭了蹭我的脖頸，帶來了些許癢意，“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他的語氣黯淡，不復往日冷傲的少年天才模樣，此時看上去像是被雨淋濕的喪家之犬。

    “別這樣，卡卡西。”我抿了抿唇，見不得以往鋒芒畢露的少年被苦難磨平菱角。

    “帶土他...”我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貿然將事情說出來，“...如果他還活著的話，決不會想看到這樣的你。”

    我感受到抱著我的手收緊了些，少年啞著嗓音道：“啊啊...我會遵循著帶土的遺志活下去的......”

    3.

    “大少爺，你還真是在乎這小子呀。”

    之後我又偷偷回去看望帶土，可能是來的實在太頻繁，我被白絕逮住了。

    “阿飛。”我鎮靜地打了個招呼，目前還不知道是白絕一時興起還是斑的授意...總之先穩住他吧。

    “最近過得怎麼樣？”

    “還不錯，有了帶土後日子都熱鬧了不少呢～”阿飛露出了古怪的表情，“話說帶土的老師原來是大少爺嗎？難怪斑要救他。”

    我心中一緊，難道是我連累了帶土？

    “...帶土呢？”我問。

    “啊，那個小子去救卡卡西和琳了哦。”

    我皺眉，“帶土現在還很虛弱吧？是怎麼出去的？”

    這個地窟的‘大門’可是一塊巨大的石壁啊，依照帶土現在都還沒修復完成的身體是要怎麼出去？

    “我將我的分身借給他了。”阿飛乾脆地說道，“對了，斑好像有話想跟你說呢，要不要見見他？”

    “...果然被發現了嗎。”我苦笑地道，也是，他怎麼會發現不了呢？這個密道可是我跟阿飛的傑作啊。

    “我可沒有告訴斑哦！是大少爺來的太頻繁了，斑對你的氣息很熟悉嘛。”阿飛揮了揮手，慌亂的解釋。

    我頓時舒展眉頭，“謝謝你，阿飛。”

    “我們是摯友嘛。”

    我沒有質疑人造人的感情，而是對他露出了一個笑容，“嗯，是摯友。”

    阿飛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第一個朋友，也是唯一的摯友。

    4.

    “斑。”

    我走到他的面前，他亦睜開眼注視著我。

    “來好好的、談一談吧。”

    5.

    “斑，我知道你救那個孩子的目的可能並不純粹，但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離開好嗎？”

    “那是個單純又笨拙的孩子...太陽不適合待在黑夜。”

    “如果你要一個繼承人的話，那應該由我——”

    “已經...不用了，老師。”

    我循聲看去，瞬間睜圓了眼，少年僅存的右眼淌血，神色悲戚而木然，不復記憶中的陽光。

    他赤足走上前來，彷彿行走在漆黑無星的道路上，朝著地獄裡前行。

    ‘回不去了。’

    我的心中響起這麼一句話。

    “老師，現在的我...在地獄裡。”帶土輕聲說道。

    “琳...被卡卡西殺死了。”他的聲音發顫，像是忍受著無法承受的痛苦。

    “但是我知道...我知道的，那並不是卡卡西的錯。”

    “這個世界是錯誤的，讓同伴相互殘殺、不得不放棄彼此、殺害彼此，在理智與情感間痛苦掙扎......”

    “這樣的世界，我絕不承認啊！”

    少年的聲音嘶啞，帶著發狂似的恨意，神情卻脆弱的彷彿就快要破碎了一般。

    我感到喉嚨發乾，少年眼中洶湧而來的痛苦幾乎要將我淹沒，他身上覺醒的磅薄咒力也讓我意識到降臨在他身上的苦難是何等慘痛。

    “帶土...你的理想不是成為火影麽？如果現在回頭的話，還可以實現一一”

    最後，我只能捧起少年過往的理想，試圖拉住他。

    但我沒有注意到，少年不知何時早已不再提及口口聲聲的“要成為火影”這番話了，取而代之的是“我會成為老師最出色的弟子”。

    也就是說，那是已經‘過期了’的理想。

    蒼白到什麼也挽留不住。

    “我已經不想當火影了。”

    帶土沉鬱地說道。

    少年破碎的夢想淪為他眼中的一抹血色。

    “...帶土，雖然琳不在了，但你、還有卡卡西都還活著，水門和我也是。”我沉默了半晌，又開口說道。

    “回去吧，帶土，你還有光明的未來。”

    我伸出手，少年卻沉默地注視著我。

    “...老師，我不想再活在這個地獄一般的世界了......”

    他疲憊地歎息。

    斑卻滿意地微笑。

    我的心沉了下去。

    6.

    “告訴我如何創造那個烏托邦吧，斑。”

    帶土空洞的瞳孔，彷彿捉住了一縷光，讓他重新點燃了火焰：“我想要創造一個所有人都能得到幸福的世界。”

    我用力閉了閉眼。

    我們曾約好，帶土要活著回來，可是那名少年終究死在了戰場上。

    戰爭啊...既殘酷、又無情。

    “不，讓我來吧。”我睜開眼睛，“斑，我答應成為你的繼承人了。”

    “哦？”斑的單眼劃過古怪的笑意，“你終於肯了嗎？”

    “啊啊...這本就是我的使命。”我深深地注視著他，心知自己或許是沿著他的詭計落入他的網中，我卻終究不忍弟子踏上修羅之道。

    “老師，這是我的意願...我要參與月之眼計畫。”

    帶土猛然扭頭看向我，不滿地道。

    “對不起，帶土。”我垂下眼，露出了一個蒼白的笑容：“...你本該擁有如寶石一般閃閃發光的未來。”

    帶土似乎讀懂了什麼，他的眼神一瞬間恍若深淵，卻又哀傷的像是要流下淚水。

    斑的聲音突然插入：“不，他說的沒錯，蓮實，你已經不再可信了。”

    “你若是想要參與進來也可以，但必須由宇智波帶土主導。”他冷冷地說。

    我轉頭看向斑，裝作若無其事地笑道：“你不會認為你的宿願可以由一個毛頭小子來完成吧？斑。”

    “老師！”帶土皺著眉喊道。

    “這不還有你嗎？他的老師、我曾經...最完美的繼承人。”斑的聲音猶帶笑意。

    帶土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沒錯，帶土，你還不知道你的老師真正的名字吧？”斑瞥了帶土一眼，沉聲說道：

    “——「宇智波蓮實」。”

    “這就是他真正的身份。”

    “他是你的血親，也是你的老師，接下來會成為你最佳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