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既定事实

    “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了？”

    第二个月圆之夜也到了，我正在琢磨着要不要先去把狼毒药剂的材料都搞到手的时候，莉莉问了我这样一个问题。

    “什么？”我完全没回过神，“谁发生了什么？”

    “就是你和布莱克。”莉莉指了指斜对面快坐到天涯海角去的西里斯，“你们这都快半个月没有说过话了。”

    提起这个我也是莫名其妙，猫头鹰棚屋我因为选项假告白使得西里斯勃然大怒，之后厄里斯魔镜让他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仔细算算，从那个晚上开始到现在都快半个月了，我和西里斯硬是一句话也没说上。

    他在躲着我，我根本没注意他，要不是莉莉突然提起我都快忘记还有这个人了。

    “噢，竟然都已经快半个月了吗？”我喝了一口果汁，“不也挺好的嘛，至少我们没再打起来了。”

    或许是因为我和西里斯关系严重恶化的缘故，西里斯和詹姆斯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以至于到现在他们和斯内普最严重的一次冲突还是开学那天，自那之后基本都是车轱辘垃圾话，别说恶咒，甚至动手都很少。

    这也让莉莉和詹姆斯的关系缓和了许多，至少现在早上詹姆斯向莉莉打招呼的时候，她会点点头而不是无视了。

    我觉得按照这个进度他们说不定会提前几年就开始约会，正好最近莉莉总是一副欲言又止忧心忡忡的模样，我猜她估计是对詹姆斯感情复杂，因此决定主动出击。

    “比起这个，最近你看起来有心事的样子。”我说话的时候发现詹姆斯的头靠得越来越近，就差没把耳朵竖起来听我们的对话了，便直接将他的头推开，引来他不满的抗议。

    “是关于詹姆斯的吗？放心吧莉莉，我是不会反对你和他……”

    我话还没说完莉莉手上的动作一顿，紧接着她剧烈咳嗽起来吓了我一跳，我赶紧找她的杯子递给她。

    “以后不要在我吃东西的时候说这么恐怖的话。”莉莉咳嗽了好一会才停下来，这让詹姆斯更想看过来了，我只能把他的脑袋强行掰开——老实说，我这样一边扭头和莉莉说话一边用手掰着詹姆斯头的动作真的很奇怪，于是我对莉莉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又把詹姆斯的脑袋掰了过来。

    “你不能这样过来听我们讲话詹姆斯，你这样做只会让莉莉感到反感。”我严肃地对他说，“你得学会尊重人。”

    “这和莉莉有什么关系？”他看上去竟然莫名其妙，“我听到她提起西里斯……”他指了指旁边一言不发的西里斯，“最近他看上去太怪了，我也想知道你俩发生了什么。”

    “我要是知道早就会去解决问题了。”我一想感觉不对，“他不是你挚友吗，你怎么不去问他？”

    一提起这个詹姆斯脸上浮现出几分不合画风的娇羞，他抓了抓头发，声音都低了几度：“这不是担心他有心事不愿意提起嘛……”

    “你给我滚蛋！”

    我将詹姆斯踹到一旁，然后才看向莉莉，这个时候莉莉已经恢复了平静，看上去很无奈。

    “和詹姆斯一点关系也没有，林，我对他不感兴趣。”莉莉拍拍我的脑袋，“是关于斯内普的。”

    我顿时索然无味，斯内普那些事情我可听过太多遍了，每次莉莉都会和我讲一次，我感觉我比他老妈都了解他——好吧，感觉随便一个学生都比斯内普老妈了解他。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知道一个没什么人会去的地方。”我盯着对面的斯内普，将鸡腿塞进了嘴里。

    ★

    我带莉莉登上了天文塔。

    从这儿可以直接看到格兰芬多的塔楼，今天没有天文课所以静悄悄的，只能感受到从四面八方吹来的风。

    莉莉上来后并没有立刻开口，她趴在天文塔的边缘脸都埋在了手臂里，这让她看上去脸颊鼓鼓的，我忍不住捏了捏，她忧愁的面容瞬间出现了裂纹，带着几分好笑抬起头看我，碧色的眸子在明亮的月光下跳动着耀眼的光芒，我也学着她的动作趴在边缘，对着她眨眼睛。

    “愁眉苦脸可不是该出现在你脸上的表情。”我对着她笑，“你应该更开心一点。”

    “我也想。”莉莉叹气，“但斯内普他……我一直以为我很了解他，现在发现好像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露出困惑的表情，“最近我们一起去图书馆的时候，他看上去还挺正常的？”

    “你们除了学习交流外还说过其他的话吗？”我总觉得莉莉想对我翻白眼，“我甚至怀疑你对他的了解仅限于他的名字。”

    “那倒不至于。”我颇为自豪地说，“我还知道他魔药课成绩很好，以及和詹姆斯关系极差。”

    莉莉：“……”

    我还知道他一直喜欢你。

    我在心里默默接了一句。但这样的话我从未在莉莉面前说出来过，不管是哪一次都一样。

    “斯内普一开始在斯莱特林并不受欢迎，那些人总是嘲笑他的出身还有家境。”一说到这里莉莉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点我很清楚，毕竟我在斯莱特林好几次，可以说是在现场参与了数次，“最近他终于有了斯莱特林的朋友，我本来很高兴……”

    “直到我发现他们好像在研究黑魔法。”

    听到这我着实一惊，倒不是惊讶他们研究黑魔法，而是现在才开学一个多月，他们是怎么就能研究上黑魔法的？

    “我为这件事和他争论过好几次。”她担忧地看着我，“他说他们只是好奇研究一下，谁能相信这种理由呢？”

    “他们现在到哪一步了？”我试图打听一下剧情线。

    “应该是才接触，他也说甚至没搞到相关的书籍。”

    看来时间线还是正常的，我思索到这的时候又有些想笑，就算不正常又怎么样？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斯内普……

    我尝试过很多次，尝试着让斯内普放弃黑魔法或者是不要加入食死徒，可惜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我又尝试让莉莉不和他决裂，这件事更难办，哪怕阻止了五年级那件事也不过就是让决裂的时间推迟几天，毕竟源头都没有解决，斯内普和莉莉根本三观都不同，矛盾迟早有一天会总爆发。

    在又一次在莉莉死亡后我找到了失魂落魄的斯内普，质问他为什么一定要加入食死徒、一定要追随伏地魔？强大的力量就那么令他向往吗？向往到能付出一切？眼神空洞的他凝视着我，到最后也没有给我任何回答。

    在付出代价之前他狂热的大脑都无法冷静下来，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行方案就是提前将未来和后果告诉他，我也这样做过，但他丝毫不信我，以至于在莉莉死后他回想起我之前告诉他的事情精神崩溃，当即自我了断，导致结局更加崩坏。

    我做出的任何改变都只会让结局变得更糟，我所有往好方向的努力都改变不了既定事实，我的挣扎在写好的命运前显得如此可笑。

    “我该怎么办呢？林？”莉莉问我。

    我也不知道啊，莉莉。

    我也不知道。

    被压抑的痛苦像是渗透的水流那样从身体的各个部位溢出，强烈窒息的崩溃让我几乎耳鸣起来，我将头埋在手臂里深深呼吸，系统的警告声不断地响彻在我的脑海里。

    【检测到情绪异常波动！】

    【正在进行情绪压制……】

    【回档成功】

    情绪如同一尾鱼那般从我的大脑里一闪而逝，只留下了一圈圈涟漪，那些激烈的情绪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

    莉莉下意识地向我伸出了手，“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发生什么事了吗？”

    “估计是穿少了。”我随口胡诌，“比起这个，这次放假后你要不劝西弗勒斯别回去了？按照你之前告诉我的他家庭环境，我总觉得回去肯定没好事。”

    按照我的记忆，三年级之前斯内普回家必定会有一次遭到极其严重的家暴，虽然改变不了什么，但能躲过一次是一次吧。

    “如果没有地方去的话，你可以来找我，我在英国有多余的房子可以给你们住。”我又加了一句。

    不断重开唯一的好处就是我可以利用未卜先知炒股下注赚钱，别的不说，至少回到普通人类社会已经足够我一辈子挥霍无度了。

    莉莉陷入了沉思，看来她也觉得斯内普最好别再回去，不过她并没有立刻给我答复，而是和我说：“我去问问他。”

    将莉莉一路送到她宿舍门口后我才离开，玛丽看到我的时候忍不住戏称我“像是莉莉的伴侣一样天天送莉莉回房间”，对此我感到莫名其妙，我宿舍在最后一个要经过每个人的宿舍，总不至于是送所有人回房间吧？

    和莉莉互道晚安后我完全没有睡意，便继续在外面晃悠，仔细想想违反宵禁在我这里已经和呼吸一样自然了，以至于我睡不着就会大半夜在外面乱晃。

    十月中旬的夜晚已经带着几分寒意，悬挂在头顶的圆月散发出清冷的光芒，我漫无目的地乱晃，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打人柳前。

    夜晚很安静，甚至连风都没有一丝，打人柳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看上去和周围其他植物没什么不同。

    和莉莉谈话后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在结局已经既定的情况下改变过程有没有意义？对于身处于剧情里的人肯定非常有意义，不论结果是怎样的，最起码过程要轻松许多。

    但对于一直在重开的我来说感觉毫无意义，同样剧情的游戏无缝重玩数次就已经懒得再看具体过程只想快进，身处于剧情中的我只能硬性地度过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最多只能改变自身的环境让生活能有点变化。

    随意在草地上找了个位置，我正对着打人柳坐了下来。

    或许我应该提起精力再去做点什么。

    夜色越发浓厚，隐隐约约有虫鸣时不时地响起，树影的枝条在黑暗里蜷缩着，像是陷入了沉睡。

    我久久地凝视着天上的月光，直到自己也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