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阳子的死因，的场遇害

    的场不及思索，便在成堆的日记本里迅速地翻找了起来，阳子的日记本是差不多每三个月，就能写满一本，每一本的扉页上都会写上年限和月份。

    的场努力地翻开每一个陈旧的日记本，看着扉页上标注的一个个年限，终于，在一片灰尘满天中，的场一边咳嗽着，一边翻开了那个日记本，他找到了二十七年前，七月到九月的那本日记。

    翻开日记本陈旧泛黄的纸张，的场耐心地逐句逐页地浏览翻看着，纵然日记本已经隐隐散发出发霉的气息，某些页面也被蛀虫啃食，变得略微残缺了，但的场依旧仔细地翻找着。终于，他在找到了阳子那个所谓的，与妖怪立下约定的日记。

    七月十九日　　晴

    今天终于有机会和治一郎一起到镰仓海岸游玩，他真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丈夫，可是我一直觉得自己帮不上他什么忙。那些什么阴阳术，什么妖怪之类的，我一直觉得很不可思议。直到我在海边的礁石上见到了那个，和美人鱼一样美，他们口中所提到过的“妖怪”。

    的场翻看到这里，立即又翻到了下一页。

    七月二十日　　　雨

    我今天向治一郎撒谎了。

    白天，我想去海边看看，我昨天看到的那只妖怪，还在不在原来的地方。我打着伞到了礁石边，浪花太大了，风雨交加中，我被浪花拍打着卷进了海里。当我以为我要就要死掉的时候，那条美人鱼从汹涌的海水里，将我救起。我想要感谢那条美人鱼，在当我询问她需要什么的时候，治一郎寻来了，美人鱼被吓跑了。美人鱼逃跑之前，叮嘱我，不要向别人提起她的存在。治一郎很是担忧的解开外套披在了我身上，无微不至地关心照顾，可是我却对他撒了谎，对不起……

    七月二十一日　　晴

    我在治一郎外出拜访友人的期间，偷偷从旅馆溜了出来。我又去到了海边，见到了她，她说她叫做矶姬。当我再次感谢她的救命之恩时，问起她想要什么样的报酬，她却想要帮我实现我的愿望。

    因为我一直想要拥有真正看见妖怪的能力，至少目前为止，只见过到过矶姬。她给我吃了一种黏腻的类似海藻的果实，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吃第二次，因为那实在是太难吃了。

    可是，当我再次提起，她需要什么报酬之时，她却说，她还没有想好，等她想好了之后，会主动来找我。今天真是可怕的一天，突然就能看见好多好多妖怪了，大大的，足有山那么大的妖怪，还有小小的，像蘑菇那么大的妖怪，各种各样……

    但是那也没关系，因为我终于可以和治一郎一样了，这样，我应该也能帮上他的忙了吧。

    七月二十二日　　晴

    ………

    的场再次翻看之后的日记，却发现再没有提起那个叫做矶姬的妖怪了，而是记录着母亲日常经历的生活。的场忽然之间反应过来，反反复复地又将七月二十一日的日记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一遍，他察觉到母亲吃下去的那个东西，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于是，整整一个日夜，的场从那个狭窄的储物间里，转战到了的场一族藏书的阁楼里，他努力地翻找着典籍上有关“矶姬”的记载，终于，他找到了那一页有关矶姬这种妖怪的民间怪谈。

    “矶姬是一种类似于人鱼的妖怪。她的下半身也是鱼形，但脸部和人鱼有很大的不同。矶姬的嘴角一直裂到耳根，牙齿尖利，头上还长着两架“鹿角”，是非常可怕的海妖。她常常变化成美丽的女子，藏匿在巨浪翻滚的海岸边，有人靠近的时候就乘着风浪袭击，将他们卷入海浪之中。

    矶姬再趁机将那个人救下，向他索取想要的报酬，一般会索要其灵魂，气运，甚至是生命。因为担心人类会反悔，矶姬还会和那个人立下约定，哄骗其吃下一种特殊的，富含诅咒的果实，如果那个人违背了约定，就会遭受诅咒惨死。”

    诅咒！

    的场翻到这一页记载，眼眸几乎是浮起血丝一片，无边的愤怒翻涌着，他从没有想到过，自己的母亲，竟然是被这种可恶的手段牵连到了，才会惨死在妖怪的手中。

    的场想到这里，纵然谜底揭晓，他却忽然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无力地瘫倒在满是古籍书卷的书堆里，回想起之前自己对夏目的所作所为，误以为夏目就是间接害死母亲的凶手，狠狠地伤害着那个深爱着自己的少年。

    “杀了我……杀了我……的场静思，那样我们彼此都不会痛苦……”

    回想起一幕幕，夏目被自己折磨到一心想要寻死的画面，的场心如刀绞，明明现在还是初秋，刺骨的冰寒却从心中蔓延到了全身，的场嘲弄地闭上了眼睛，夏目已经不在了，他，甚至连赎罪的机会都没有……

    真该死，自己真是该死……

    的场随意地扯过一本书，将其展开后覆盖在了脸上，随后，他瘦削许多的身形颤抖了起来，啜泣声低低地在那间昏暗的阁楼里回荡着。

    初秋的蝉鸣声不再似盛夏时那般聒噪热烈，断断续续，喑喑哑哑，好似知晓了自己命不久矣，在死亡将近前，为自己鸣唱着哀伤的旋律。

    ……

    夕阳之下，火红的枫叶被烧得愈发绯红，一道美丽的身影如同精灵一般，从一棵棵参天大树下飞快地奔跑而过，而另一道高大的身影紧随其后。

    “快点！快点！小玉的料理快做好了，再不快一点去找小狐狸，我们今晚上就得吃小玉做的料理了！”

    夏目气喘吁吁地跑着，边跑边对身后的海说着。海穿着木屐，跑得也是脚下生风，却不见多累，只是听见“吃饭”两个字，原本淡然的面庞上，也是浮现出了一丝菜色。

    “吃饭……”

    海本来想吐槽一下，他宁愿饿死，也不想吃小玉最近做的东西了，因为那家伙最近做的料理真是有够黑暗的，应该是去人类的西餐厅吃过一次西餐后，小玉就开始尝试着换着花样的，将料理和西餐结合着做。例如什么蜗牛炖蘑菇，鹅肝寿司，还有他独家自创的女巫汤……

    海回想起那些奇怪的味道，不寒而栗，胃里不由得一阵翻腾，忍不住就扶着一棵树，差点腿软地想要呕吐出来，结果俩人身后也跟来了一个白色的身影，那是一手提着食盒，一边快步追逐过来的小玉。

    “喂！你们两个家伙！今天我做的是天妇罗啦！怎么可以这么过分，都不品尝一下我做的料理就要溜走！都给我站住！”

    小玉无能狂怒着大吼着，海一扭头就看见了不远处小玉的身影，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一溜烟竟是跑得比夏目还要快，夏目扭头也发现了追过来的小玉，心头大震，又是加快了脚步，生怕被小玉撵上。

    三人前后追逐奔跑着，气喘吁吁地一路穿梭过森林，很快就到了小狐狸所居住的山洞。

    月明星稀，此时已到夜里，却是不见小狐狸的身影。

    “奇怪，明明约定好我们一起吃烤鱼的呀，难道小狐狸还在池塘捕鱼，没有到家吗？”

    夏目疑惑地道，却是留意到了小狐狸家里的石桌上，有一片树叶，夏目发觉树叶上写着什么，便是拿起仔细观察着。

    “抱歉，夏目和海，明明约定好了今晚一起在篝火旁烤鱼的，但是我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需要回去族里一趟。三天后我去碧落谷找你们，因为，可能会拜托你们一些事情。”

    读过树叶上的信息，发现还有一个可爱的狐狸爪印后，夏目认定这是小狐狸的留言了。于是，了解状况后的三人，开始大眼瞪小眼，一阵沉默中似乎有乌鸦飞过，小玉先发制人地一把将食盒放在了石桌上。

    “既然吃不了烤鱼了，那不如试试我做的天妇罗？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来吧，来吧，大家准备开动吧！”

    小玉精神抖擞，十分期待地宣布着，夏目和海已经是一幅生无可恋的表情了，山洞里传来了俩人带着抗议的声音：

    “不要啊！会拉肚子的！”

    “没关系的！尝一口就行！”

    “是……我开动了……”

    夏目和海纷纷有气无力地应着，一个难熬的夜，从品尝小玉做的料理开始。

    ……

    大约是三天后，夏目一如既往无聊得靠在窗户前，远眺着山谷间美丽的风景之时，一阵笃笃的敲门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小玉一边从厨房出来，一边去到门口，拉开了门，只见，小狐狸抱着一大捧树莓，应该是特意带给夏目的，而他身后居然跟着一个矮小可爱的小家伙，小家伙一身和小狐狸同款的和服浴衣，脸蛋圆滚滚，粉扑扑的，一对毛茸茸的耳朵在银白的短发间扑闪扑闪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垂下，明明就是个可爱的小正太，却老是摆出一幅老气横秋的模样。

    这只妖怪幼崽约摸只有五六岁人类幼童模样，端正无比地站在门口，在小玉打量的目光中，那只妖怪幼崽也抬起头，面容冷酷地上下扫视着他。

    “……”

    小玉没有说话，因为他似乎从这个小家伙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光亮，就好像他认识自己一般，可是小玉却对这个中级妖怪都算不上的小家伙没有什么记忆。

    “中午好～小玉。”

    小狐狸见开门的是小玉，礼貌的打了一声招呼后，又把头探进屋里，左右地张望着，似乎在搜寻着什么，果然，他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正赤着脚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的夏目。

    “夏目！”

    小狐狸在看到夏目的一瞬间，惊喜地飞奔，猛扑进去了夏目的怀抱里，夏目被惯性猛地一撞，稍稍退后了一步，随即他看着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的小家伙，也是欣喜地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小狐狸毛茸茸的脑袋。

    “欢迎回来～”

    听到夏目温柔的嗓音后，那个白色狐狸耳朵的小妖怪似乎愣住了，就在夏目抬起头，望向小妖怪所在的方向时，下一秒，那只可爱的正太小妖怪就已经飞快地冲到了夏目的面前，二话不说，就把还在夏目怀里撒娇的小狐狸粗鲁的一把推开。

    那动作行云流水，一点也不像妖怪幼崽该具备的力气，被猛然推开的小狐狸发着懵，还没反应过来，那只正太狐狸小妖怪就已经一把飞扑进了夏目怀里，楚楚可怜地把脑袋靠在了夏目的腰间，甚至还还以了小狐狸一个挑衅的眼神。

    在小狐狸几乎气得连怀里的树莓都扔掉了，就在炸毛的一瞬，夏目一句疑问，却是打破了这个僵局：

    “诶？你是……”

    夏目疑惑不解地低头打量着这个，突然扑进自己怀里的小家伙，不过就在小家伙抬起头的一瞬间，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那双紫色的眼瞳里掺杂着即将奔涌而出的泪水，与小妖怪对视上的一瞬间，尘封的记忆涌上心头。

    与那个男人同样紫色的眼眸，银白的短发，深情款款的注视着自己，一瞬间便是泪奔，夏目的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你叫什么名字？”

    夏目压抑着心中悸动，低头抹着眼泪柔声问道，他期待着这个小家伙的回答，结果小家伙却是突然臭着一张脸看向了一旁同样吃惊的小狐狸，小手紧紧地揪着夏目的和服，对一旁的小狐狸警告道：

    “新娘……他是我的新娘！是我的！”

    小家伙说话还带着奶声奶气的强调，似乎是不太会说话，讲话都有些磕磕巴巴，可是那幅奶凶奶凶，严肃认真的模样却是气得小狐狸脸都涨红了，小狐狸委屈地眼泪花都出来了，还是要倔强地上去想要拉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气得身体直发抖，居然连心里话都蹦出来了：

    “不是！不是！夏目才不是你这个小狐狸的新娘！他是我的新娘！”

    “我的！”

    狐狸小正太的个子还没到夏目的腰间呢，人小气势大，他霸道地一把揪住了夏目腰间的和服，抬起头，一本正经地对着夏目道：

    “等我长大……我要娶你做新娘！”

    小狐狸一听急眼了，气急败坏地又一把推开了狐狸小正太，严肃的教育道：

    “不可以！你不能娶夏目！夏目是我未来的新娘！”

    “是我的！”

    “我的！”

    ……

    见两个小家伙争得面红耳赤，准确的说，是小狐狸面红耳赤，委屈的几乎要哭出来了，那个狐狸小正太却是依旧是很拽很冷酷，一幅不想搭理小狐狸的表情。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争了，等你们长大，我再做你们的新娘好不好？”

    夏目见一直劝架劝不好，便是连哄带骗地打起圆场，结果两个小家伙果然吃这一套，瞬间就不吵不闹，乖巧地黏着夏目，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似乎都在闪烁小星星。不过，俩小家伙彼此眼神对视中依旧是充满火药味。

    夏目安抚好了俩小家伙的情绪后，几人就围在桌子上，开始八卦起这个狐狸小正太的来历，小狐狸也立刻解释道：

    “自从母亲去世后，我再没有回去过族群里。可是几天前一只狐狸来找到我，说我母亲的meimei因为产仔去世了，拜托我将母亲meimei生下的一窝狐狸崽子带回家收养。”

    “没想到……等我去到族群之时，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了，应该是有除妖人去到了那里。但是我发现似乎更多的族人似乎是已经从密道逃走了，而他，是我在一片石堆后的树枝下发现的，当时他受伤昏迷过去了，我发现他还活着，就把他给带回来了……”

    “事情就是这样。”

    小狐狸说明了原委，夏目几人也是恍然，唯独那个可爱的狐狸小正太闷闷不乐地将头埋得低低的，小狐狸表情有些为难，支支吾吾又想说什么的时候，海却是先一步淡然地抢答了：

    “听说，狐狸一般都是赤色，如果赤色的狐族群里降生了一只白色的狐狸后，就会给那个部族招致灾祸，因此，白色的狐狸也在狐族中属于不详的存在。他，或许是被族人故意抛弃，所以……”

    夏目听到这里后，示意海不用再说了，夏目起身来到了狐狸小正太的面前，温柔地轻抚着小家伙的脑袋，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家伙听到是夏目在问话，蔫蔫的脑袋终于抬了起来，愣了半天，才回答道：

    “没有……没有名字，我生下来母亲就已经去世了。所以，我没有名字……”

    夏目深吸了一口气，他似乎没有料到，重入轮回转生的神无，这一世，依旧是没有母亲的疼爱，实在是……

    望着怀里泫然欲泣，可怜巴巴的小家伙，夏目心软又心疼地直接将他拥入了怀里，轻拍着小家伙单薄的后背，安抚道：

    “没关系喔～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你的亲人了，你以后和我们一起生活。至于名字的话……就叫你神无，可以吗？”

    夏目话语温柔地征询着小家伙的意见，刚才还一直神情冷酷的小家伙居然也在夏目炙热的目光中，羞红了脸蛋，随后傲娇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小神无脸蛋rou乎乎，圆圆的，粉嘟嘟的模样可爱极了，夏目忍不住上手捏了捏，软乎乎的，手感很不错呢～

    于是，碧落谷的小木屋里，又新添了一位成员。

    ……

    时至初秋，又到了除妖人协会一年一度的狩猎战，是去山林里捕捉妖怪，收伏作为式神的节日。作为除妖人协会中，地位最高的的场一门，自然要出席该活动，的场，作为除妖人协会的会长大人，在夏目离世后，无数次感受到了这个身份给他生活带来了沉重的枷锁，而他又在这样的桎梏之中，麻木不仁地负重前行着。

    的场近日更显憔悴，就连其下属都开始窃窃私语地议论起这位会长大人的精神状态之糟糕。的场没有心情主导这次活动，只是以会长的身份出席了狩猎战的开幕仪式，整个流程都是由那位叫做井下原泽的副会长一手cao办。

    而这次，除妖人协会将狩猎战的地点，定在了一处古老的森林里。毕竟除妖人们深信，山林深处，往往存在一些大妖怪，而如果能将其收服为式神，纳为己用，必定是最强战力。

    的场已经厌倦了除妖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他独自一人离开了席位，就想要纯粹去森林里透透气，殊不知，几只强大的妖怪在一个神秘人的带领下，偷偷地跟上了的场的踪迹。

    的场来到了一处山崖旁边，他遥望着远处高山上的积雪，和层云万里，心中不免惆怅。

    “除妖人协会的事务太多太多了，几乎很少抽出时间来调查一下母亲的事情，如果我不再是除妖人协会的会长的话……”

    的场喃喃自语地感慨假设着，身上的担子太重，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正当他想放松一下心情之时，就在转身的一瞬间，一道紫色的瘴气陡然笼罩在了他的周身。

    的场经历过许多事，反应迅速的他哪怕再狼狈，本能的动作也是立即捂住了口鼻，但是这次，他却是疏忽了，因为那道紫色的烟雾直逼他露出的那只左眼，猛烈的一阵刺痛后，的场痛呼一声，眼睛里渗出了鲜红的血液。那道紫色的雾障，竟能直接致盲。

    “是谁？！”

    的场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清醒，纵然眼前一片黑暗，他依旧攒紧了羽织里的符咒，以防不测。不料，一道刺耳的女人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的场！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哈哈哈……我终于给你报仇了！终于……哈哈哈……”

    的场看不见女人的样貌，只能从那癫狂刺耳的声音中，他隐约判断出了女人的身份。

    “是你……”

    的场咬牙道，她是那个为了替自己深爱的式神报仇，曾经设计用妖怪鲜血唤醒大妖怪，想要杀死自己的那个女人。谁知，女人笑声刚停，另一个熟悉的属于男人的嗓音传来：

    “喔呀～没想到一世英名，年轻有为的除妖人协会会长，的场静思，也会落魄到如此地步。我是该说你蠢呢，还是该可怜你呢？”

    的场心中一凉，他清楚地记得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自己一直十分信任的下属，井下原泽的声音，只是，此时这个男人的话语里充满了嘲讽与阴毒。

    “是你们……算计了我……”

    的场不甘地低吼着，此时他看不见任何事物，只恨自己识人不清，被一个虚伪至极的人，蒙蔽了这么久，原来这个人一直装作勤恳踏实，不过是一直以来，披在那野心勃勃上的伪装。

    “的场～并不怪我，不过是时事所迫罢了，毕竟除妖人协会看不惯你，想要除掉你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我，不过是做了一件他们想做，却一直不敢做的事情罢了。而且，我还是副会长。只要是身为会长的你，一不小心……”

    井下原泽似笑非笑地说到这里时，故意停顿了了一下，作出来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继续道：

    “那样，我就能名正言顺地坐上会长之位了。所以……”

    井下原泽一步步地走近，的场警惕的退后了一步，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脖颈，不料一道拔刀声后，的场只觉得心口一痛，那把锋利的太刀一把刺入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请你，安心的去死吧……”

    井下原泽收回了太刀的一瞬，那张人畜无害的面庞上瞬间就露出了一个如同野兽般阴鸷的神情，他一脚踢向了的场，结果，他踢过去的脚被的场一把紧紧地抓住了。的场流着血的瘦削面庞显得格外的苍白，只见他同样露出了一个诡异阴冷的笑容后，便是主动后退了几步，一跃跳下了悬崖。

    井下原泽还在疑惑的场居然会乖乖选择受死，忽然感觉脚上一烫，一阵剧烈的爆破光芒后，井下原泽眼神阴冷地从被炸的焦黑的地方重新挣扎着爬了起来。

    “狡猾的家伙……居然携带了爆破的符咒……”

    井下原泽怒骂道，刚才如果不是自己的式神替自己拦下了那致命的一击，自己恐怕也是身首异处了。井下原泽想到这里不禁后怕，身上虽然也被灼伤了，也是小伤，望着眼前式神焦黑的尸体，他眼神里并没有闪过一丝一毫的波动。

    只是，当井下原泽扭过头，看向一旁和他联手设计的场的那个女人时，他毫不犹豫地几步上前，一挥刀，直接结果了女人。

    毕竟，自己可不能留把柄任何人手里。

    只是，谁也不知道，在某个隐秘的角落里，一只弱小的妖怪从头到尾，目睹了这残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