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中秋夜宴上的剧烈风波
赵明晗搁下笔，整理好桌上的公文后，一如往常准备回家。 “赵大人的命可真好。” “可不是嘛，不仅得了陛下的赏识，还将meimei送进宫做了娘娘享福。” “要是他meimei给陛下生了皇子，那可就不得了了。” 赵明晗听着外面同僚们的聊天声，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们又能知道什么。 “诸位我先回家了。”赵明晗推开门微笑着向几位同僚拱手行礼。 “赵大人这么早就回去吗？不跟我们一起去街上逛逛？”面对同僚们的邀请，赵明晗微笑着摆了摆手。 “诸位说笑了，内人临盆在即，我这个做丈夫的还是早些回去比较好。”赵明晗并不是一直拒绝和同僚们进一步交往的人，他为了达成自己许下的诺言，名利场上的交际是必须的。 “原是如此，我们真是唐突了，那就提前预祝嫂夫人母子平安了。”同僚们一听便也不缠着他了。 “告辞，等内人生产后，我请诸位来我家里吃酒，届时还请诸位不要推辞啊。”赵明晗拍了拍离他最近的同僚的肩膀。 “那是自然。”在同僚们的恭喜声中，赵明晗踏出了刑部的大门。 这一年里，赵明晗被姚元昭调职到了吏部，一路做到了吏部侍郎，在meimei十七岁那天他亲自送meimei进了宫，姚元昭答应他，要是他meimei不想，就不会强迫与他meimei同房，meimei进宫已有半年，不知道姝晗最近怎么样了…… 脑子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杂事，赵明晗回到了家中，这里已经不是以往租来的小小院落，姚元昭赏赐了他一座小院做府邸，一路的盛宠加之meimei进宫，让他在朝中的声望逐渐做大。 “夫君。”赵夫人挺着肚子从内堂走出，迎接赵明晗回家。 “快坐下，你身子这么重，累到了如何是好。”赵明晗赶紧上前扶着夫人坐下来。 “姝晗寄了信回来。”赵夫人从怀里掏出一封加了皇家蜡印的信：“我想等你回来一起看。” “好，我念给你听。”赵明晗一听立刻坐在了夫人身边，展开信读了起来，随后夫妻俩面面相觑。 “呃……”赵明晗尴尬地摸了摸头，然后看着同样看向妻子：“怎么办？” “既然姝晗邀请了，那我们夫妻一起进宫？”赵夫人看着信里的请柬，犹豫了一下，下月中秋，姚元昭要进行家宴，允许后宫妃嫔邀请父母进宫团圆，赵姝晗在鼓起勇气向皇后询问自己能不能邀请兄嫂后，皇后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我怕你身子吃不消……”赵明晗担忧地看着妻子，妻子的产期就在这两天，届时还在月子里。 “我哪有那么娇气，好久没见姝晗了，我也怪想她的，要是错过了，便不知下次会是何时了。”赵夫人低下头，他们不似那些位高权重的世家，想进宫很方便，赵姝晗位份也不过是个才人，没有召见家人的权力。 “好，那我们一起去，正巧贵妃诞下双生子，陛下十分高兴。”赵明晗想到前阵子颜钟玉生下两个儿子后姚元昭走路都带风，脸上的喜色拦都拦不住，心情好得不得了，若是犯了点小错，应该也不会被怎么样。 －－－－－－－－－－－－－－－－－－－－－－－－－－－－－－－－－－ 中秋夜宴，皇家的宗室子弟齐聚一堂，整个宴会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兄长，meimei再敬你一杯。”安阳公主拿起酒杯冲着姚元昭高高举起。 “好，兄长就陪你喝。”姚元昭拿着酒杯从御座上下来，径直走到安阳公主面前，碰了一下她的酒杯，随着一声清脆的碰杯声，姚元昭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兄长今日喝了许多酒，不怕晚上倒头就睡，辜负你后宫的美人们吗？”安阳公主看到后宫妃嫔的视线随着姚元昭的行动移动，便调笑道。 “我陪蟾月饮酒，蟾月不高兴吗？”姚元昭毫不在意地坐在了安阳公主的身边，给自己的就被又倒满了酒，她举起酒杯示意安阳公主也坐下。 “我自然是高兴的，不过……我可怕被你的妃妾们嫉恨。”安阳公主看到跟自己模糊了君臣界限的姚元昭，心中的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她俯身到姚元昭耳边小声说道。 “哈哈哈，你真是淘气。”姚元昭就像真的再跟meimei说笑一样，笑得很是开怀。 “兄长怎的不去你的御座上，非要同我挤这里？”安阳公主在人前还是压抑着自己想要亲近姚元昭的心，她像是嫌弃一般，往旁边挪了挪。 “去了就又要被那些大臣以敬酒为名催着立太子。”姚元昭撇了撇嘴，自从颜钟玉为她生下双子后，慕容洵喝王伯章就坐不住了，每日都联同一系的官员上书，请姚元昭封姚澄为太子。 “不过兄长若是不愿意，为何又要将澄送给童安抚养？”安阳公主也是知道姚元昭面对的立储的麻烦，她真的不明白，不喜欢的话干脆一开始就别做不就好了。 “你有多久没跟她说话了，她一个人在宫里太孤独了，有个孩子陪在身边总是好的。”姚元昭看向端坐在御座侧旁的王童安，即使身处如此热闹的宴会上，看起来也仍旧寂寞无比。 “我倒是觉得，童安喜欢的其实是小公主。”安阳公主眼神毒辣，她早就发觉王童安的视线一直落在千央身上。 “我又何尝不知，可是萧家肯吗？”姚元昭怎么可能不知道，萧弥只有千央一个女儿，要是真的送给王童安了，萧家闹起来真能掀飞她。 安阳公主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拍了拍姚元昭的肩膀：“兄长，你真的不容易。” “贤妃没了澄还有澈儿，澈儿聪慧至极，要是类比的话，应是像你。”姚元昭的目光落在姚澈身上，那日姚澈在颜钟玉宫中的表现深深印在了她的脑中。 安阳公主歪过头，沿着姚元昭欣赏又赞许的目光看向姚澈：“看来兄长其实属意的是大公主啊。” “千央也很机敏，只是德妃不愿让她涉及这些。”姚元昭并不否认自己偏爱姚澈，她也喜欢千央，不过萧弥跟她说千央不是那块料。 “你们兄妹俩躲在这里说什么小话？”颜钟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她蹲下身歪着头颇有兴致地观察着说话的两人。 “钟玉，你怎的突然来了，不是说嫌吵不想来吗？”姚元昭一看到颜钟玉就两眼放光，像个兴奋的孩子，立刻站了起来。 “看孩子也无聊，他们睡了我就过来瞧瞧。”颜钟玉笑吟吟地伸手替姚元昭整理有些乱的衣襟。 “看来某人是觉得带孩子太烦，偷跑出来的哦～”姚元昭欠揍一般拖长了尾音，故意曲解了颜钟玉的意思。 “姚元昭，我几天不收拾你，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是吗？”颜钟玉笑着抬脚踩在了姚元昭贵重的金靴上，用脚尖来回碾压。 “嘶……疼……”姚元昭原本咧着笑的嘴立刻闭了起来，连喊疼都不敢大声。 “哎呀，钟玉，算了算了，别跟兄长一般见识了。”安阳公主趁着周围的人还没注意到这对打情骂俏起来有点血腥的夫妻，赶紧隔在她们中间，一人一边，挽起她们的手臂打圆场：“做meimei的这么久不见，不跟我好好叙旧吗？” “看在你妹子的面上，我饶你这一次。”颜钟玉小声地威胁姚元昭。 “我知错了……”姚元昭认错还是那么快。 “外面月色正好，一起去水榭旁赏月如何？”安阳公主指着外面如玉盘一般的满月，拉着姚元昭和颜钟玉向外走去。 就在她们一路有说有笑的时候，不和谐的声音闯进了她们的耳中。 “兄长！兄长！等等我！”姚澈不知何时从殿内跑了出来，她追在姚澄后面，叫着哥哥。 “你还来做什么？”姚澄并没有回头，声音里满是不耐烦。 “今日是团圆夜，我想问兄长会回来见见母亲吗？”姚澈气喘吁吁跑到了姚澄身后，伸手拉住了亲哥哥的手，一脸期待地等待哥哥的回复。 “我已经是皇后的孩子了。”姚澄冷冰冰地甩开了姚澈的手。 “母亲很想你。”姚澈还是不放弃，她鼓起勇气跑到姚澄身前，张开手臂拦住他，不让他走。 “我说了，我的母亲是皇后。”姚澄瞪了回去，一字一顿，眼神不善似乎想将自己的胞妹生吞。 “……兄长是觉得母亲的位份不及皇后阻碍你了吗……”姚澈强忍着眼泪，哽咽着问道。 “知道就好，别挡我的路！”姚澄伸手就是重重一推，姚澈躲闪不及被他推倒在地，手掌都被尖锐的石头划破。 “呜呜呜……”姚澈委屈地哭了起来，她只是想让哥哥再回来看看母亲。 “摔疼了吗？”颜钟玉赶紧跑上前抱起姚澈，小心地替她擦拭伤口的血。 “贵妃娘娘……”姚澈看到有大人来，立刻抱住了颜钟玉，大哭了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我去叫御医来帮你看手。”颜钟玉将她的小脑袋埋进自己的肩头，她往看不见光的暗处看了一眼，随后抱着姚澈急匆匆地走了。 姚澄并没有理会meimei的哭声，就在他继续沿着湖走的时候，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哪个不长眼的……”姚澄刚想喝退这个挡了他路的人，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盛怒的姚元昭。 啪的一声，姚元昭的巴掌落在了姚澄的脸上：“蔑视生母，欺凌胞妹，贪图富贵，妄自尊大，朕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没心肝的儿子！” “陛下！”这一巴掌惊动了进宫探亲的赵明晗夫妻，他们战战兢兢地从凉亭往下看，正巧看到姚元昭怒斥姚澄，赵明晗赶紧从假山上跑下来跪在姚元昭面前。 “怎的，你要为这个逆子求情？”姚元昭横眉冷对，周身都散发出了可怕的气息，压得赵明晗不敢乱说话。 “臣虽不知原委，但大殿下错不至此。”赵明晗知道姚元昭想听什么，但他想了一下，觉得不行，他得继续激怒姚元昭把事情搅大，搅得那些扶持姚澄的人都出来才行。 “你既然不知情，就不要替这个忘了本的逆子说话！”姚元昭一把提起姚澄的衣领就往人多的大殿走。 赵明晗赶紧抱住姚元昭的腿，大喊道：“陛下不可啊！大殿下如今记养在皇后名下，若是在众人面前惩罚大殿下，那是拂了皇后的面子啊！” “哦？拂了皇后的面子？她教导无方，朕就该一并惩处！”姚元昭听出了赵明晗的言外之意，她一脚踢开赵明晗，然后大步往大殿走去。 “陛下！不可啊！”赵明晗就跟在她后面一边哭嚎一边继续激化事态，直到他们离大殿足够近了，里面的王公大臣都循着声跑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姚元昭将姚澄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随后从人群里抱起姚澈，将她血淋淋的伤口凑到姚澄面前怒斥道：“你这没心肝的东西！meimei好言求你见见生母，你就这么待她？！” “父亲……我不是有意的……”姚澄被姚元昭吓蒙了，他哭着跪在姚元昭面前一个劲否认。 “朕亲眼见你对生母和meimei恶语相向，亲眼见你推倒了她，你还狡辩！就凭你还敢觊觎太子之位？！”姚元昭的一句话彻底熄灭了姚澄眼里的光，他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上。 “哼！”姚元昭怒哼一声，安慰着哭泣的姚澈，迈进了殿中，不再理会姚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