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抱

    暮绾伊就这样用身体圈着顾千寻，抱着她，头埋在她的颈窝里，直到挂钟上的时针分针重合，发出咚的一声报时声。

    夜深了。

    暮绾伊抱起依然沉睡着无知无觉的少女，将她送回小房间的单人床上。

    一接触到柔软的棉床单，顾千寻就自动翻了个身，裹着薄被子缩到床与墙面的夹角里，背贴着墙，面对着房门，抱着手中的兔子抱枕不撒手。

    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暮绾伊没有离开，而是就坐在床边，双手撑着床板，侧着头看那个把自己团成一团的少女。

    就算坐着也略显高大的身形，显得这个小房间有一些逼仄，他却早已习惯了。

    事实上，身为不需要睡眠的丧尸，他一周里有七天的晚上都会这样一直守在顾千寻的床边，就看着，什么也不做。

    因为身份被承认了，那个低哑的声音也没有再管过他，任他守在床边，不像之前他稍微靠近一点都要被勒令离开。

    但是今天他不想什么也不做。

    被喂了第一口奶的幼崽尝到了甜头，贪婪和妄念开始滋生。

    他想要更多。

    荒原少雨，今晚却飘着难得一见的毛毛细雨，带着一丝晚春的凉意，从没关严的窗户里钻进来。沉睡的少女裹着被子却没有好好盖在身上，睡衣被凉风吹拂，翻出一个衣角，露出其下润白如玉的纤细腰肢，给了守在床边的男人一个借口。

    “千千…起风了，冷吗？”

    是轻微到即使清醒时也难以察觉的声音。暮绾伊根本没打算收到回应，这只是他自己批准自己接下来行动的授权盖章而已。

    “我抱着千千睡就不冷了。”

    话音还未落下，暮绾伊就翻身上了床，将近一米九的个子把这张1.5米×2米规格的小单人床占的严严实实，没有一丝细缝，只剩下顾千寻蜷缩着的那个角落。

    “千千身体还没养好，不能吹风。”

    暮绾伊侧过身，长臂一揽一收，这下连容身的角落都没有了，顾千寻像饺子馅被囫囵包进饺子皮里一样，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呼——”

    顾千寻还没什么反应，暮绾伊先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

    就该是这样的，怀中的少女就应该被他抱着，看她藏在他怀里，头枕着他的小臂，曲起的膝盖顶着他的大腿。兔子抱枕被摆到了靠墙的床头角落，她的双手失去了抱枕就自然而然放在了他的腰间。

    多么严丝合缝、天生地造。

    他永远都不会放开。

    “千千…”

    再抱紧一点，少女的黑色长发蹭到了他的脸，痒痒的，凉凉的。待那发丝划落，凉意立刻变成灼热感，像辐射区的黑雨，滴落在他脸上身上心上，灼烧着他，煎烤着他。

    “千千…好热…”

    炽热的呼吸就在顾千寻耳边，热度也传染给了她，她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想离热源远一点，仰面朝上　，左手却不经意放在了暮绾伊下腹。

    好痛。

    和高空坠落的痛隶属不同部门，是怪异的，难忍的，会上瘾的，混杂着痒热和饥渴的痛。

    暮绾伊大气都不敢喘，颤巍巍捉住那只柔荑，贴在自己睡裤被顶出小帐篷的地方，揉一下，按一下，再揉一下……

    “哈——呼——”

    被揉捏的快感稍稍安抚了那奇怪的痛，但下一秒又诞下更多更重的灼热。

    暮绾伊无声喘息，凝望着怀中安睡的少女。

    这个纤细瘦弱的少女，把他从皮开rou绽头破骨碎的疼痛中拯救出来，然后又给了他另一种细水长流如幻如梦的痛。

    原来他的痛觉没有消失，是被她掌管了。

    她是谁？

    是片面、孤立、矛盾的形而上学，是被世人否认、抛弃、遗忘的唯心主义。

    是他的王、他的主人、他的母亲、他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