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告白

    妈的，明明她还特意拿头发挡着了。

    秦予泉后退一步，拉开俩人的距离，言简意赅：“摔着了。”

    “哪儿摔的？什么时候摔的？磕的哪个地方？”郑仁城似乎有些激动，他连珠炮式地询问，把秦予泉逼到墙角。

    “仁城？你怎么了？”姜源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

    “发情期……在家摔的。”秦予泉扶了扶眼镜，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但也不完全是装的，因为本来她易感期就还没完全恢复好，但她想尽快开始恢复信息素水平，所以就赶紧找秦华月来了。

    她头垂的低低的，皮肤苍白没有血色，腺体上还贴着类似抑制贴的东西，这么一个小姑娘被他逼在墙角，谁看都是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

    这丫头片子真能演，秦华月心里咋舌，但是表面还是一副长辈的姿态：“仁城，别吓着我侄女，她一……omega，你这不合适。”

    姜源一把拉过郑仁城，“是啊，你没听我老师说话吗……诶，老师和你……你们认识？”

    这下姜源傻了。

    这几个人到底是怎么个关系，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是最陌生的那个？

    秦予泉没说话，她盯着姜源和郑仁城拉着的手，隐隐要冒火。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郑仁城先放弃了，他都没闻见那个标志性的木调的信息素就怀疑她，的确有些唐突，他走到秦予泉面前。

    “刚才……不好意思，周末来吃我们的喜酒。”

    秦予泉垂下的手一下子握紧了。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姜源虽然也一脑门子雾水，甚至他都是刚刚才知道周末就要办酒，但他还是礼貌地和大家打完招呼，拽着郑仁城出了门。

    “给我解释一下，这都怎么回事？”

    办公室终于回归了平静，但空气中似乎还是弥漫着一股暗自涌动的气流。

    好像随时就会被引爆。

    秦华月看着脸色铁青的侄女，小心翼翼地问道：“郑仁城结婚了？”

    秦予泉凉飕飕地看了她姑姑一眼，秦华月立刻觉得自己多嘴了，明明刚才姜源都说是喜糖了，那肯定是结婚了，于是她又换了个问题。

    “人家俩结婚你去吗？”

    平地一声雷。

    “不知道。”秦予泉硬邦邦地扔下这句话，转头就离开了办公室。

    医院花坛边，郑仁城递给姜源一杯咖啡，姜源喝了一口，苦的他直吐舌头。

    “所以，我老师是你现在要调查的那姓秦一大家子的姑姑，刚才看见那个女孩是他家的meimei，然后那个姓秦的还跟你是朋友，你们实际上都认识我说的没错吧？”姜源站在花坛边，掰着手指捋这复杂的关系。

    “对。”郑仁城喝了口咖啡，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本还想感谢一下秦予泉给的药，结果被别的事分心都忘了这事了。

    “行，这事儿就翻篇了，那周六办酒这事又是怎么说，你都没跟我商量一下？”姜源一屁股坐在郑仁城旁边，郑仁城往旁边挪了挪，“我感觉你怎么好像是意气用事呢？”

    “到时候你人到就行了，别的都不用管，”郑仁城看了他一眼，“而且也不是意气用事，因为我本来调查的事情中断了，有人暗中做手脚，所以想趁机找个公开场合看看能不能把她钓出来。”

    她，不是他。

    “行吧，”虽然姜源觉得有点怪，但他说不上来，“那办席的钱你出，我还在实习，没钱。”

    “行，不会让你花钱的。”

    郑仁城笑了一下，凤眼微弯，唇角翘起，给姜源看呆了，这男的怎么这么好看？

    秦予泉站在医院门口，看着俩人和和美美的模样，手里本想给郑仁城拿的信息素药瓶已经快让她捏爆了。

    她转身回了门诊楼。

    郑仁城和姜源的酒席，定在了成市比较著名的一家饭店，对外称因为在家里已经办过，所以这次只是请同事朋友。

    秦家人到的时候郑仁城和姜源恭候多时了，秦予峰称公司有事没来，秦予辰又不知道哪疯去了，于是就只剩下秦予泉陪着。秦正德虽然在车上面露不快，但一下车就和郑仁城热情寒暄了起来，秦予泉作为小辈，自然而然地站在靠后点的位置看着。

    当然，她是在看郑仁城。

    今天他穿了一套剪裁格外得体的西装，衬得他更是腰细腿长，头发也精心打理过了，和平时不拘小节的郑警官判若两人。

    她的视线落在郑仁城喉结上滚动的小痣，下腹腾起一片燥热。

    不知道是药物作用还是心理作用，秦华月跟她说，一旦开始进入到调整信息素分泌的疗程，她势必会变得更加敏感，尤其是对omega的感知，这才刚吃药没几天，就已经开始产生反应了。

    真他妈的cao蛋。

    秦予泉烦躁地把头发抿到耳后，调大了仿制omega信息素的量。

    “小泉来，还没跟小叔打招呼呢。”秦正德招呼秦予泉过去。

    都二十好几了还跟小孩一样叫人，秦予泉无奈地走了过去，“小叔，祝贺……你结婚。”

    “祝贺结婚”几个字在舌尖滚了几滚，她说出口的时候差点咬着舌头。

    因为上次的失态，郑仁城看见她有点尴尬，但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他就又恢复到长辈的模样，温和地笑道：“谢谢。”

    “哎呀你都结婚了，”秦正德意犹未尽地感慨道，“小时候小泉多喜欢你啊，我还想说撮合撮合你俩呢。”

    “她喜欢我？您可别说笑了，”郑仁城看了秦予泉一眼，她也看着他，那目光让他心下一跳，“那阵摸她头都不让摸呢。”

    “我先进去了。”秦予泉收回视线，不再理他们，走进饭店，把秦正德的声音甩在后面。

    前面的新人正在致辞，春风满面，台下的掌声，欢呼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秦予泉看着这场面，又拿了一杯酒，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来，但是她就是想来，从知道那枚戒指开始，她没有一天不煎熬，现在终于有个机会，能让她看到这个事实，能让她亲眼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能让她彻底断掉自己的暗恋。

    她也能解脱了。

    她一杯又一杯的喝酒，直到郑仁城过来把她酒杯夺走：“你不能再喝了。”

    “为什么？”秦予泉强夺无果后又拿了一杯，又被拿走了。

    “你一个omega太危险了。”郑仁城扶起她，身上隐约的清香令她更加烦躁，“我送你回家。”

    “不用你赶人，”秦予泉拨开他的手，脑但她觉得脑子无比清醒，“我自己回去就行。”

    虽然这么说，但是她的行动的确比之前缓慢了很多，秦予泉慢慢穿好外套，系好围巾，跟她爸打过招呼后向大门走去。

    郑仁城不太放心，和姜源说一声后就跟她一起出来了，秦予泉没管他，初春的风还是有点小凉，吹在脸上很舒服。

    她醒了不少酒，只是小脑和肢体配合的还不是太协调，细高跟戳到井盖的缝隙里，她差点崴倒，还是郑仁城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不用你扶。”秦予泉甩开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拉住。

    “小泉，不要任性。”郑仁城叹了口气，“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说你小时候的事。”

    秦家这几个孩子，秦予泉是最乖巧懂事的，出落的也很漂亮，她分化成omega的时候，秦家很高兴，还举办了仪式庆祝。但是秦予泉却不知道为什么闷闷不乐，他本想去安慰一下，却被她挡开了，他想也是，毕竟他对外是alpha的身份，所以还是AO有别比较稳妥，之后便再也没有什么肢体接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两次失态却都在她面前。

    郑仁城本以为他能安抚秦予泉，却没想到她听了这句话后反应更大了，她看了他半晌，然后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拽到附近的小巷。

    “你……”郑仁城墨色的瞳仁闪过一丝惊讶。

    “你觉得我不开心是因为你说了我小时候的事？”秦予泉咬着牙往外蹦字，她的手从他衣领离开，撑在他旁边的墙上。

    “不是吗……”郑仁城有些疑惑，如果不是这个原因，还能有别的原因吗……

    “这些年，你都没有感觉到什么吗？”她低下头，脑袋几乎要贴上他西服的领口，声音竟有些委屈，“别人都知道的事为什么只有你不知道？”

    “你难道……”郑仁城想起他出来前姜源跟他说的话。

    “老师的侄女是不是喜欢你？”

    “怎么可能？”

    “她一直都在看你啊。”

    但当时他还以为姜源是在瞎说，难道是真的……

    “我其实一直把你当做亲人……”郑仁城说的是实话，他怎么会想到这个比他小八岁的，基本上是他看着长起来的小姑娘居然喜欢自己呢？

    秦予泉猛地抬起头，眼睛里聚着水光，就就像一个要破碎的瓷娃娃，“你看好了。”

    她拉着他的衣领，吻了上去。

    熟悉的嘴唇相贴，她撬开他的齿关，用力地吮吸着他的舌尖，狠狠地侵袭他的口腔，郑仁城去推她，一下居然没有推开，他加了把力气劲才把她扯开。

    “你这是干什么？！”

    “证明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亲人啊。”秦予泉仰头看着他，瓷娃娃终于碎掉了，眼泪从胀的发酸的眼眶落了下来，顺着脸颊滑到嘴角。

    “我喜欢你。”

    她从来没想过，告白居然会又咸又苦，跟眼泪一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