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七章:破碎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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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过去的几个月一样,这次傅子琛睁开眼先看到的,仍是天花板上的那盏云朵吊灯。 是段天边和他恋爱的第三周挑来送他的——白天是朵轻柔漂亮的不规则云彩,夜里打开时,里面就像有条缓缓流淌的银河,因为太合心意,后来段天边在自己家里也装了盏相同的,算是他们的第一对情侣款。傅子琛嘴上从没说过喜欢,可和段天边躺在床上接吻相拥时,又总会半阖着眼,去看那条美得让人感到不真实的银河。 如今这盏吊灯也像这场美梦一般,不知被谁恶意敲碎,五颜六色的电线暴露在空气中,变得格外丑陋。 他目光下意识躲避,偏头却见到一年多没碰过面的李舟,正坐在靠阳台的沙发上,低头静静看一份文件。 “清醒过来了?” 听到床上的动静,李舟头都没抬,翻了一页纸淡淡道:“季建同下手是重了点,傅铮批评过他了。听医生说给你注射了点镇静剂,你刚醒估计不舒服,休息二十分钟,我有事跟你聊。” 傅子琛没回复李舟,躺在床上重新望向那盏碎掉的云朵吊灯出了一会儿神,突然开口,“我以为我带她回家了。” 李舟闻言不冷不热地讥讽,“是,差点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傅子琛没再说话了。 他像是根本看不见李舟一般,脸色微白地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望向被人匆匆扫过,却仍有许多细碎玻璃的地面,环顾一圈才发现掉在角落里的手机。 不知道是不是镇静剂的余效仍未消失,他手脚有些发软,勉强下床走过去,弯腰低头捡起手机时,后颈仿佛有无数细密的针在往里扎,痛得让他几乎抬不起头,快要落泪。 傅子琛扶住旁边的椅子,闭眼定了定神才不至于摔倒,唇色发白地直起身,就这么站着解锁点开消息页面,一目十行地去翻自己昏迷时的来电和信息。 手机一天多没打开,光是未接来电就有二十几个,消息直接99+爆满,刷新一下“滴滴滴”震动个不停。 往上是父母、朋友,往下是同事、合作伙伴,唯独没有段天边。 傅子琛没什么表情地盯着屏幕,拨了个电话过去,仍只有“嘟”声,没有人接。 他不死心似的,重复拨了好几遍,直到手机显示电量告急,才回过神停下这种无意义的举动,站在那里垂眼看着手机发愣。 李舟从头到尾就坐在那里,任由他折腾也不拦着,文件翻到最后一页,她抬手将落下来的黑发挽到耳后,用钢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的字和傅子琛的很像,毕竟师出同门,只是傅子琛的字暗藏锋芒,习惯于静中挥毫,李舟却是笔扫千军,遒劲有力。就像两人虽是母子,那副端方孤直,如覆霜雪般的眉眼明明如出一辙,内里的性格却完全不同。 一个如洁白沉静的雪,一个像呼啸冷冽的风。 突兀的电话铃声在此时响起,李舟扫了一眼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来电显示“傅铮”。 她直接挂了,看向想往外面走的傅子琛,“你要是还把我当妈,就坐在这里听我说完。” 傅子琛停住,偏头看她。 李舟拉黑不停发来好友请求的傅铮,放下手机,随口问道:“你对栾家了解多少?” 没得到他的回答,李舟也不意外,面上露出个冷淡包容的笑,仿佛春日解冻的冰湖,说出来的话却犹如冰锥,刺得人又疼又冷,“你对他们没有半点了解,就敢带着人过去?傅子琛,你这几年在傅家做了什么?怎么跟你爸一样,越活越回去了。” 傅子琛站在那里,仍旧沉默。 他当然有看过栾家的资料,可那些故事只是表面,但凡有点人脉都能打听到,从宴会上看见十七的那一刻开始,傅子琛就知道自己完全错了。 他根本没料到十七和栾家会有这层关系。 在清玉医院,傅子琛也曾借着季建同,和站在暗处的十七短暂交过手。甚至都说不上交手。 那次如果不是他们来的突然,查得医院措手不及,十七恐怕根本不会那么轻易地放人,也不可能露面。更别提他把段天边带走后,季建同不但没有从十七身上讨到任何好处,之后的某次行动还因为被第三方的错误消息干扰,受了不轻的伤。 能让这样一条记仇的疯狗愿意认祖归宗,栾家的水只会比他想象得更深。 李舟看着如今变得不爱和她说话,每一次交流都像是在和她谈判的儿子,揉着太阳xue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到底是老了,年轻时再如何神采飞扬,风光无限,岁月都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五年前和傅铮分居后,李舟就笑得更少了,不再一趟又一趟地往部队里跑,总是冷着个脸,一副讥诮的神色,好像事业越做越成功,她的感情就越来越淡漠,也越来越苛刻。 可她觉得自己这样难,当了好多年不讲理的坏mama,想方设法,连公司快要破产,需要他联姻这种离谱的话都说过,他们却还是纠缠在了一起。 “小琛,你有没有想过,mama为什么不肯让你和天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