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苦大仇深

    黑川伊佐那感到人生发生了难以预料的偏差。

    在年纪尚小的时候被mama丢给福利院，和疼爱的meimei分别，靠着拳头和“一定会和家人再相聚”的信念在竞争激烈的福利院长大。好不容易有个自称jiejie的家伙来看望自己，像对待家人一样照顾自己，教自己怎么做不良少女，结果从少年院出来的她却发现，自己多年以来的信念都是假的。

    mama不是自己的mama，meimei不是自己的meimei，就连唯一惦念她的jiejie也另有一个更疼爱的亲生“meimei”。

    看完这几行简述，只要是个共情能力正常的路人都该承认黑川伊佐那是惨到家了，理解她的痛苦和辛酸，认同她想要报复社会是绝对的情有可原。

    但偏偏，有那么一只笨蛋白痴小狗从半路冲出，嗷嗷吠叫着不许黑川伊佐那躲进阴影里，死咬着她的鞋子往阳光下拉扯。

    “不行！”戴着粉色系发卡的金毛小狗抱着黑川伊佐那的胳膊耍无赖，“伊佐那不可以整天躺在床上啦！快点起床跟我去散步！”

    黑川伊佐那本就宽松的家居服被小狗拽得领口歪到一边，露出瘦削而美丽的整块锁骨。

    她无语地重申自己才没有整天躺在床上，午饭后明明已经遵从对方的要求带她去公园散步，怎么才回到家不到两个小时，这家伙又神经敏感地认定她懒得动就是心情不快想要黑化。

    穿着浅色罩衫的小狗完全不听黑川伊佐那说了什么，捂着耳朵不停地摇头说不听不听，jiejie不跟我出门就是厌倦我了。

    “伊佐那是不是又想背着我去做那些危险的事！”生气小狗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泛着水光，大有黑川伊佐那承认她就哇地哭出来的架势，她的嘴巴委屈地瘪着，像努力装作坚强的小朋友，“jiejie根本就没拿我当女朋友啊！”

    黑川伊佐那被她吵得头晕，无奈地坐起身向她保证绝对是她想多了。

    “那jiejie为什么不陪我去散步！”小狗卷着自己长过手腕的袖口小声抱怨。

    黑川伊佐那叹了口气，说你就饶了我吧，月经第一天我想多睡一会儿就这么难吗。

    小狗睁大了眼睛，问jiejie不跟我出门是因为肚子痛吗？

    黑川伊佐那的小腹倒没那么痛，但为了省事她还是点点头。

    小狗的脾气立刻软下来，可怜兮兮地自责对不起jiejie是我太粗心了都没发现jiejie的经期到了。黑川伊佐那习惯了她的一惊一乍，问现在自己可以继续躺着了吗。

    小狗点头点得把刘海晃乱，装成大人模样把黑川伊佐那塞回被子里，仔细地给她掖好被角，又跑去灌了暖手袋、裹了毛巾从缝隙里塞到她怀里，准备了甜甜的布丁、冰淇淋和碳酸饮料放在床头。

    黑川被贴心照顾得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掀开热得人发汗的被子透气，小狗又着急地让她快点躺好。

    “我是月经，不是癌症。”被迫裹紧被子的黑川伊佐那吐槽道。

    小狗趴在床边，眨巴眨巴眼睛，生气地反驳：“jiejie不要小瞧月经！”

    黑川伊佐那在心里大喊饶了我，相比被小狗盯着睡觉，还是出门散步更轻松一点。

    她又要爬起来，小狗急得跳脚，挡在她前面禁止她换外出穿的衣服，听完她的理由又把她推回床上。

    黑川伊佐那还想说点什么，小狗已经脱了毛茸茸的罩衫。

    秋冬季节天气干燥，小狗金色的长卷发被摩擦出的静电搞得飘起几根，乱糟糟的。

    小狗钻进黑川伊佐那的被子，挤走了热水袋的位置。热乎乎的手臂抱住黑川纤细的腰，大人似的轻轻按揉她的小腹，皮肤和皮肤的摩擦让那里变得暖融融：“jiejie乖，我会一直陪着jiejie的，所以放心睡吧。”

    黑川伊佐那吐槽小狗真是自作多情，小狗哼哼两声表示自己不跟现在的jiejie计较，黑川和她一来一回地斗嘴，身体被暖水袋和小狗体温烘得懒洋洋，慢慢软下来，话说到一半，眼皮就重得睁不开了。

    “jiejie？”小狗久未得到回应，轻轻叫了黑川伊佐那一声，睡梦中的黑川伊佐那无意识地哼了哼，被小狗当做应和。

    小狗把脸埋进黑川伊佐那银色的短发里，长长的耳饰卡拉卡拉响，黑川又皱起眉头哼了一声。用鼻尖蹭了蹭她肤色较深的后颈，嗅着年长女性身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香波，小狗也沉沉睡去。

    黑川伊佐那被小狗碰瓷赖上是在国中。

    小狗当然不是真的小狗，也不是犬神在二十一世纪的化身，只是一个因为姓氏是犬饲就被朋友们爱称为小狗的普通女生。

    身为黑龙八代目的黑川伊佐那那时身边还有另一个“小狗”，乾。

    和忠心耿耿、沉默寡言，宛如德国牧羊犬一般好用的乾相比，犬饲就像是路上摇晃着蓬松尾巴的棉花糖博美。

    把这样的家伙收编进黑龙绝对是黑龙的耻辱，而犬饲也没辜负她人对她的刻板印象，成功地把黑川伊佐那的手下画风带偏，成了嘻嘻哈哈的无用之辈。

    想必也有人出于好心警告犬饲千万别招惹看起来娇小的黑川总长，但要是她真的会听话的话，日后黑川伊佐那也不会因为小事被她烦到头痛。

    那是某次小范围冲突，敌人的力量尚用不上黑川出手，她漫不经心地俯视着众人为她的意志所驱使，打得你死我活。

    黑川伊佐那的手下并非不知疼痛，只是她们更忌惮总长的疯癫。

    黑川扫视整个无聊的战场，在其中找到了一个污点。

    一个不知从哪跑来的蛀虫竟也穿着和她一样的特攻服，无视了八代黑龙万事以总长的目标优先的规矩，在其她同胞拼命的同时，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撅着屁股救人，背起重伤的家伙撒腿就跑。

    黑川伊佐那不愉快地皱紧眉毛。

    然后，刚把第二名同伴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犬饲宽慰对方忍一忍的话说了一半，突如其来从身后飞来的一脚，差点把她踢得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

    穿着特攻队服也不像不良，犬饲仰面靠在废弃物上，捂着撞散架的腰痛得哇哇大叫。

    下一秒，她的叫声又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敌方成员的“尸体”吓得住嘴。

    连续踢飞两人的深肤色不良少女俯视着她，轻蔑地扫了一圈周围的残兵败将：“这家伙是谁收进黑龙的？”

    手下们大气都不敢喘，在紧张的战场中装乌龟，恭敬地低着头。

    黑川伊佐那哼笑了一声：“都不吭声是吧？”

    总长动怒，那可是敌我不分的残忍，犬饲的队长艰难地甩脱对手，跑到黑川伊佐那跟前下跪认错。

    “你，还有那家伙，”黑川用余光瞟了呆愣愣说不出话的犬饲一眼，“你们这些废物，都给我滚出我的黑龙。”

    说完，黑川总长毫不留情面地，踢飞了今天的第三个人。

    那次抗争，心情不爽的黑川伊佐那最后踢飞了不只三个人，本还要再持续许久的打斗在她的插手下十分钟不到就结束了。

    敌方威风凛凛的大将被黑川伊佐那拎着领子，一拳一拳揍到血rou模糊，凄厉的求饶声不绝于耳。

    相较之下，被踹断牙齿的队长和摔裂尺骨的犬饲都算得上幸运儿。

    刚加入黑龙不到一个月，就害得队长和自己一起被逐出黑龙。

    尽管善良的队长拖着伤体安慰犬饲不要太在意，脱离这个失控的黑龙也不算坏事，但笨如犬饲也还是懂得自己闯了大祸，波及了无辜的人。

    一般来说，但凡犬饲是个正常人，遇到这事后就该情绪低沉，留下阴影，这辈子再也不想碰和不良有关的东西。稍微严重一点的，就会休学、转学、辍学，没准一辈子都会一蹶不振。

    可是犬饲并非常人，所以当时还没完成义务教育的黑川伊佐那，就在自己的教室前再次碰到了这家伙。

    换下特攻服的犬饲是个kirakira闪光的女中学生，她脸上贴着纱布和OK绷，一只手臂也打了石膏吊在胸前，可怜又狼狈，但她的发型还是打理得很好，淡金色的长卷发蓬松柔软，身上的制服笔挺可爱，裙摆收短过，一看就超过了校规，松松垮垮的针织外套长得盖住虎口。

    “啊，总长！”看到姗姗来迟的伊佐那，犬饲的眼睛就亮了起来，隔了老远便举起完好的那只手臂和她打招呼，“早上好！”

    黑川伊佐那没有应承，她不常来学校，自然不知道犬饲自抗争之后每天都来她的班级守株待兔。

    她用淡紫色的眼睛扫过犬饲：“你已经不是黑龙的人了。”

    犬饲亦步亦趋地跟在黑川身旁：“是呢！总长把我开除了嘛。”

    “所以你这家伙有什么资格叫我总长？”黑川个子不算高，但她经过的地方，路人都自觉地为她让路，保持安静。

    “那应该叫您什么？”犬饲一下甩出两三个选项，“黑川学姐？前辈？jiejie？”

    连不常见到黑川伊佐那的同班同学都感觉得出来，这自来熟每说出一个词，黑川周身的温度就低一点，偏偏她本人毫无眼色。

    黑川伊佐那突然停下脚步，犬饲一不留神还多走了两步又退回来。

    “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黑川的长相很精致，脸小眼大，长长的睫毛不用化妆也浓密卷翘，但她面无表情的时候，散发出的气场丝毫不因此减弱半分，“如果想展现什么可笑的姐妹情谊，给招你进黑龙的家伙求情，那我劝你快滚。”

    她视线下移，看着犬饲吊着的胳膊，笑了一声：“不然断的就不只是你的胳膊。”

    犬饲眨了眨眼，半天没说话，黑川伊佐那以为她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却听她很小声地说。

    “jiejie……”犬饲兴奋得脸颊都红了，“你说这话也太帅了！”

    黑川伊佐那怀疑这人真的脑子有问题。

    犬饲自己也摇摇头用尚好的手拍了拍脸：“抱歉、抱歉，因为黑川学姐太帅了所以没忍住……”

    她左手吊起，所以只有右手能用，说完话又去掏针织衫口袋时，觉得她神经病的黑川伊佐那已经起身走了。

    她要拿的东西卡在了口袋出口，一时手忙脚乱：“jiejie、等等我，啊、快出来！”

    慌张中，礼物盒掉在了地上。

    “等等、等等，”她艰难地捡起来，跟上走远的黑川伊佐那，把礼物盒塞过去，“这是送给黑川学姐的。”

    黑川嫌弃地看着少女心满满的盒子包装，立刻松手任它掉在地上：“贿赂我也没用，快滚。”

    “怎么这样……”犬饲又捡起来，因为没办法两只手cao作，只能在身上淡黄色的针织衫上蹭了蹭灰，“不是贿赂，是谢礼！”

    “谢礼？”黑川伊佐那越来越搞不懂这人在说什么。

    “嗯！”犬饲没有放弃，“上次打架的时候，黑川学姐不是踢了我一脚吗。”

    黑川伊佐那不耐烦地皱紧眉头：“所以呢？你是M？喜欢被人踢？恶心。”

    “才不是！”被诬陷的犬饲脸颊都红了，“学姐踢我是因为我太蠢了没注意到背后有敌人偷袭，出声提醒反而会打草惊蛇，所以干脆直接踢了我一脚，打断对方的计划，然后再解决他，难道不是吗！”

    黑川伊佐那对犬饲居然这么解释自己的行为有点恶心。

    为什么要把她说得像什么友爱善良的家伙似的？

    “不是，别自作多情。”黑川伊佐那阴下脸回道。

    犬饲还要说她那套分析，黑川伊佐那被她那丰富的脑补能力烦得不行，反手掐住了她的下颌。才国中一年级的犬饲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眨啊眨的圆眼睛尤其像动物，因此威胁的举措也变得像同龄人之间的玩闹。

    自己的行为被这么弱化，黑川伊佐那尤其不爽，她看着犬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警告：“别跟过来了，再靠近就杀了你。”

    后来两个人变亲近后，黑川伊佐那也问过小狗，为什么自己都那么说了，她还一个劲儿地凑过来，不怕死吗。

    “怕死了，”小狗回想起来还瑟瑟发抖，“但没办法啊，放狠话的时候学姐也好帅哦，感觉这辈子不能和学姐变熟的话到死都会后悔，所以继续努力了。”

    犬饲的黏人甚至让和黑川青梅青梅的鹤蝶都产生了危机感。

    黑川伊佐那不是没骂过犬饲，也不是没揍过犬饲，可是这家伙不管怎么痛得呜呜哭，还是和小狗一样可怜兮兮地跟着她，献上准备好的食盒或者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闪亮亮的饰品。

    “你这家伙到底想干嘛？”黑川伊佐那无法理解犬饲的执着，她曾经锲而不舍地伤人，甚至把人逼到绝路，但那是为了自保，为了生存。犬饲这种衣食无忧、又有温暖家庭的幸福小孩在黏着她干嘛。

    “呜、我想和学姐成为朋友。”被黑川揪着领子的犬饲脸上粘着灰，和泪水一混合，真是糟蹋了那张称得上可爱的脸。

    黑川嫌恶地把人掼到墙上：“我不需要朋友——”

    仔细想想，犬饲不听人话的属性从伊佐那还讨厌她的时候就展露无遗。

    像粘在鞋底的口香糖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知道黑川是去参加集会的话还算有点身为被逐出者的眼色，远远地就停下来，但等集会一结束，又立刻变成原来的样子。

    犬饲黏着黑川伊佐那的头几个月脸上总是伤痕累累，来伊佐那住处找她的鹤蝶看了还以为守在外面的犬饲是伊佐那的得力手下（她还以为犬饲是和人打架留的伤），隐隐有些把她当竞争对象的意思。

    鹤蝶和伊佐那在福利院相识，羁绊非同寻常，不过因为两人年龄相差四岁，小学生鹤蝶还没能像日后一样成为伊佐那在黑龙的可靠助力。

    伊佐那从少年院离开后就独自住在外面，而小学生鹤蝶彼时还住在福利院，经常会在放学后去伊佐那的住处做作业。

    鹤蝶邀请犬饲进伊佐那的家门，犬饲第一次很有自知之明地拒绝了：“学姐没说我可以进的话，我就不能进。”

    鹤蝶大受震撼，内心惊叹这就是自己和伊佐那左膀右臂的差距吗，她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总是随意地进出“国王”的领地，难怪伊佐那总说她还小，进黑龙的事以后再说。

    于是，彻底误会了的鹤蝶也把刚打开的房门关了回去，就在伊佐那家门口的地上做起了作业。

    抱膝蹲在一旁的犬饲蹭到她身边。

    “这道题写错了哦。”犬饲提醒道，“要我教你吗？”

    羞愧的鹤蝶红着脸一个劲儿点头，看犬饲三两下做出题目，她还星星眼地看着对方称赞犬饲：“不愧是您！连学习都这么厉害。”

    犬饲也不知道自己做个小学生的题目怎么就厉害了，但她天生乐观，嘿嘿憨笑着接受了鹤蝶的夸奖。

    等黑川伊佐那傍晚回到家，在门口看到的就是两个撅着屁股，趴在地上讨论小学数学题的家伙。

    “你们在干什么？”黑川伊佐那皱着眉毛问。

    鹤蝶兴奋地站起来，和伊佐那讲了下午发生的事，还说犬饲jiejie好厉害，我会好好向她学习，争取早日成为伊佐那的助手的。伊佐那手放在鹤蝶的头上，无语到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她学习的对象只是一个讨人厌的牛皮糖。

    虽然这牛皮糖好像学习很不错的样子。

    还跪坐在地上的犬饲也一副乖乖等待伊佐那夸奖的小狗样，身后不存在的毛绒尾巴甩得飞快。

    “别得瑟！”把鹤蝶赶进房间，伊佐那一手按在犬饲的脸上，“笑得恶心死了！”

    犬饲或许是什么流体、气体做的，只要给她点好脸色，她就会得寸进尺，神不知鬼不觉地侵占整个空间。

    明明伊佐那只是说鹤蝶不用得到允许也能进入她的屋子，结果打开门总能看到这家伙也在里面，伊佐那什么还没说，只是皱了皱眉，她又好像被欺负了似的立刻站起来说“学姐你回来了。我该去外面呆着了，鹤蝶再见”。

    伊佐那在沙发上睡着前分明是鹤蝶在用她的头发完成家政作业，结果等她醒来，看到的却是犬饲这家伙的脸。

    “稍等一下哦学姐，马上就编好了。”犬饲从一旁的鹤蝶手中接过小皮筋，把编好的头发绑在一起。

    鹤蝶脸红红地道歉：“对不起伊佐那！但犬饲姐知道好多漂亮的发型啊，就拜托她都教给我了。”

    小学生鹤蝶和以前的伊佐那一样，头发很短。福利院的小孩很多，如果每个人都留长发，就会加重老师们的工作，所以每个人都是一样又丑又短的发型。伊佐那也是从少年院出来独居后，才开始留长。

    耳洞也是那之后才有的。

    伊佐那眨眨眼坐起来，她捡起两个人放在地上的小镜子，从镜子里打量自己的头发。

    因为编发在脑后，伊佐那想看到全貌还有点费力，犬饲“啊”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个小镜子，放在伊佐那后面。

    黑川伊佐那的头发没有很长，刚到肩膀。银色的发丝软而微蜷，摸上去像绸子一样。或许是考虑到鹤蝶的动手能力，犬饲的编法并不复杂，但几相组合，仍如动画片里的公主一般梦幻。

    “拆掉。”不知黑川伊佐那想到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生气地命令道，“给我拆掉！”

    见两个人没立马动手，她就丢了镜子，自己去做。

    因为看不到后面，黑川伊佐那的动作又很粗暴，所以不但漂亮的发型毁于一旦，她手里卡了几根被硬拽下来的头发。

    犬饲和鹤蝶看着，谁也没敢吭声。

    如果把黑川伊佐那这些有关犬饲的回忆拿给她看，她一定会立刻躺倒打滚，像小孩子似的大喊jiejie好冷酷，难道我就没有让你开心过。

    黑川伊佐那也一定会如往常般冷酷直白地告诉她没有。

    “那jiejie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眼眶还红红的，似是挂着眼泪，金毛小狗总是用这个姿势趴在伊佐那膝头撒娇。

    黑川伊佐那想不出，就算犬饲不问她这个问题，她也想不出答案。

    她记忆里只要有犬饲在，自己身边就会乱糟糟的，又吵又闹，原本安静听话的鹤蝶都会幼稚起来，和她争谁才是伊佐那最衷心的狗。

    要说庆幸这家伙在的情况也有那么几回。

    比如大吵过一架的jiejie突然出现在自己回家的路上，担忧地看着自己，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黑川伊佐那讨厌别人的成年人嘴脸，就好像她的在意和愿望都是很幼稚的事，她们可以随意地在想把她当小孩时就说几个谎搪塞，想把她当大人时就翻脸指责她的不成熟。

    黑川伊佐那看到佐野家的大姐后下意识地退后半步，逃避有可能发生的对话。

    那时候犬饲已经得寸进尺到跟在她旁边，不停地叨叨一些伊佐那不感兴趣的话题。

    伊佐那知道犬饲是个没眼色的家伙，但没想到她会那么没眼色。

    明眼人都看得出佐野家大姐和伊佐那之间有故事，她一个外人却问都不问，冲在了前面。

    犬饲挺身而出挡在自己面前时，伊佐那着实愣住了，心想这家伙搞什么鬼。而犬饲还自以为英雄地展开双臂，像老鹰抓小鸡里的母鸡，把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伊佐那挡得严严实实。

    “学姐她不想看到你，请你离她远点！”伊佐那头一次知道犬饲还会这么硬气地说话。

    “我是伊佐那的jiejie，我有话和她说。”佐野真子没在意这点威胁，质疑要往前走。

    但犬饲纹丝不动：“就算是jiejie也不行！”

    她声音抬得很高，所以显得有些尖锐，面对身高年龄都超过自己很多的成年人，纤细的身形稍微显得有点可怜，可她半步都没退让：

    “不管是‘家人’也好‘朋友’也好，我都不会允许有人用这些名义伤害学姐的！”

    “学姐有我来保护！”

    犬饲的话真是大误解，佐野真子从没对黑川伊佐那做过任何真正意义上的坏事，被她当做拿亲人名号伤害人的家暴者，佐野真子也有些慌张，不停地想要解释，犬饲都梗着脖子严防死守，禁止她接近伊佐那。

    最后，无奈的真子也只能暂时退下。

    她倒没怪犬饲多管闲事，反而在走之前遥遥地对伊佐那说看到她有这样的朋友，自己也算放心了，改天再聊。

    看着佐野真子的身影彻底消失，黑川伊佐那心里同时涌现出放松和失落，一直咬紧的牙齿慢慢松了下来，整个下巴都有些酸痛。

    然后她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表现得真的很明显，如果不是犬饲跑出来胡搅蛮缠，佐野真子一开口，自己恐怕又会狼狈地哭出声。

    犬饲转过身，看到伊佐那的脸后露出了困惑又惊讶的表情。

    “学姐，你需要抱抱吗？”她问。

    伊佐那瞪了她一眼：“不要！”

    然而犬饲像无视佐野真子的解释一样无视伊佐那的拒绝，仍在向她靠近：“但是我好需要抱抱，学姐抱我！”

    伊佐那被她整个抱进怀里，无论怎么威胁和上手推搡都没把这家伙扯开。

    犬饲抱着伊佐那喊痛，伊佐那叫她痛就放手，她又嚷嚷可是更想抱着学姐。

    所以最后两个人回到伊佐那家时，鹤蝶看到的犬饲，是被伊佐那打了好几下脸、胳膊也掐肿了的版本。

    “你们被偷袭了吗？！”鹤蝶连忙去找药箱，给犬饲上药时紧张地问道。

    犬饲摇摇头：“全是学姐打的。”

    鹤蝶又一副果然如此的语气放下心：“也是了，只有伊佐那这么厉害！”

    “就是就是！”犬饲附合。

    明明两个人都不是会阴阳怪气的性格，但黑川伊佐那总觉得她们真心的称赞听着格外刺耳，搞得她有些烦躁，忍不住从背后踹了犬饲两脚：“逞什么威风！”

    犬饲被踩得哇哇叫痛，黑川伊佐那冷笑她就这点能耐还有脸说什么保护自己的话，犬饲又翻身坐起来，说好歹她当初也是因为打架厉害才被队长招进黑龙的。

    “虽然被学姐除名了。”犬饲说到这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伊佐那一脸的质疑，她选中的队长水平虽比不上她自己，但也不至于会看上这种可以随便蹂躏的无害小狗吧。

    “真的！”犬饲急于证明自己，举起右手的三指，“我可是少儿组的冠军！”

    黑川伊佐那哼了一声：“选美冠军？还是什么超市举办的本地可爱女生冠军。”

    “才不是呢，是跆拳道冠军啦！”犬饲说完又“诶”了一声，“学姐的意思是，觉得我很可爱吗？”

    犬饲的圆眼睛扑闪扑闪地仰视着伊佐那，期待得到夸奖的样子真有够烦人。

    “才没觉得你可爱，丑死了！”黑川伊佐那恼羞成怒，顺手把鹤蝶才整理好的药箱倒扣在犬饲脸上。

    但是犬饲真的很可爱。

    就算是在交往前、在两个人关系变好前，黑川伊佐那也没办法否认这个事实。

    她就是那种生来就很可爱，后天还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特别擅长打扮，放大自己的魅力的女生。

    浅金色的长发打理得柔顺流畅，每天出门前都会花功夫卷好、搭配不同的可爱发卡。学校不允许化妆，但她的脸永远像上过淡妆，狗狗眼又圆又亮，睫毛长而翘，眉形刚刚好，脸颊总是害羞般的淡粉，rourou的嘴唇涂过润唇膏，特别滋润。

    和别人看起来差不多的针织衫其实心机地大了不止一码，袖子会堆在手掌处，校服裙裁剪的高度也微妙地恰到好处。

    或许就是因为她过于可爱，黑川伊佐那无法相信她是全身心地投入自己的黑龙。

    犬饲倒也坦诚，直言当初加入只是因为觉得时髦好玩。但她和黑龙时的队长，还有其她人的感情是真的，不然也不会做出在“战场”上背人出去的弱智行为。

    黑川伊佐那本以为，恢复犬饲和她队长的身份后，这人达成了目的，总不会再整天跟着自己，结果完全没什么变化。

    黑川伊佐那问她到底想干嘛，又穿上特攻服的她还娇羞地打了伊佐那一拳：“总长说什么呢！我早就说过的啊，不是为了让您原谅我，而是想和您做朋友！”

    犬饲不知轻重的一拳让黑川伊佐那明白，她说自己是跆拳道冠军，大概真的没说谎。

    不过朋友？

    “那我应该也说过吧，我不需要朋友。”黑川伊佐那把那一拳又揍了回去。

    “不需要朋友的话，那女朋友呢？”鼻子里塞着纸团堵鼻血的犬饲声音囊囊地问。

    黑川伊佐那一时说不出话，半晌后她阴着脸让犬饲不要再开无聊的玩笑。

    “我没开玩笑，”犬饲认真地眨眨眼，“如果我是学姐的女朋友，学姐就不会总问我为什么老呆在你身边了吧？”

    犬饲掰着指头数当伊佐那女朋友的好处，什么可以被同龄的乾用敬称叫大嫂，什么情人节去甜品店可以买情侣打折套餐，什么这样鹤蝶就永远屈居伊佐那心目中的第二。

    黑川伊佐那几乎要被她幼稚的理由气笑：“你这家伙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犬饲理直气壮地辩解，“我又不是小孩子！所以学姐快点答应和我交往吧，这样等鹤蝶回来我就能先跟她炫耀了。”

    黑川伊佐那盯着她清澈见底的眼瞳：“那和我像恋人一样牵手也行？”

    “当然了！那不是应该做的吗？”犬饲猛点头。

    “那我要吻你呢？”

    “当然也可以啊。”犬饲一秒也没有犹豫。

    “我说的可是伸舌头的那种。”黑川伊佐那摸上犬饲的嘴唇，表情带着点恐吓的意思。

    犬饲的唇软而湿润，说话的时候不停地开开合合，没留思考的空隙：“我说的也是那种。”

    黑川伊佐那沉默了一下：“睡觉也可以咯？”

    犬饲又要点头，被她抢先一步陡然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很少这么主动和犬饲挨得这么近，两个人的脸几乎就碰在一起。黑川的拇指依然放在犬饲的下颌处，细腻的皮肤暖暖的，好像有生命的脉动。她的手刻意而色情地划过犬饲的脖子、微微鼓起的胸膛、凹下去的腰、最后停留在轻飘飘的短裙之间，暗示着更进一步的尺度。

    黑川伊佐那恶意地笑着，紫色的眼用成人式的目光打量犬饲。

    犬饲觉得这样的黑川伊佐那有些陌生，脸上带了点没适应的困惑。

    “怕了吗？”黑川伊佐那讥讽地问。

    犬饲猛摇头：“就是没想到学姐脑子里都是这些东西，好害羞哦！但是可以哦，因为我要当学姐的女朋友嘛，学姐对我有这种色色的想法也正常。”

    黑川伊佐那苦心营造出的成人氛围被她打破，一时颇感无语。犬饲还在巴拉巴拉地讲些废话，黑川伊佐那觉得这人完全没弄清自身的处境，决定腰给她点教训看看。

    于是犬饲的废话被伊佐那的嘴唇打断。

    她可爱的脸卡在一个震惊的表情，嘴巴和舌头一起动了想说点什么，但牙关打开的瞬间就被伊佐那的舌头侵入，想说的话全数化成了嗡嗡的胸腔震动。

    犬饲跟踪、说好听点是跟随了黑川伊佐那好几个月，见过她打人，也见过她骂人，却从来没见过她和男人约会牵手接吻。

    伊佐那现在双手固定着她的脸，灵活而柔软的舌头在她的口腔里肆意而暴虐地横行，舔过她的牙龈和舌根，吻得她毫无反手之力，只能趁着对方稍稍放软攻势时吞吞口水。

    犬饲因为长相漂亮，从小就被很多男孩子追求过，也交过男朋友，但她还没被哪任男友如此粗暴对待过。

    犬饲发出难受的小狗一样的呜呜声，伊佐那还是没放过她，强势又凌乱的吻把犬饲吻得很狼狈，几乎快整个人倒下去。

    最后好不容易分开时，犬饲吐着麻掉的舌头，一个劲儿地大口呼吸，缓解大脑的严重缺氧。

    黑川伊佐那用手背擦掉唇上残留的口水：“这就不行了吗？那我劝你别说什么做我女朋友的大话。”

    说完她又压上去，扯开犬饲校服衬衫的扣子。

    犬饲总是淡粉的脸颊烧成绯红，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敞开的衣襟尤其让她像被混蛋不良欺负的无辜少女。

    伊佐那咬她的脖子，尖锐的牙齿刻意在皮肤上留下疼痛和咬痕，手则放在少女淡粉色的胸衣上，手背的深棕色和还未完全发育成熟的白皙的胸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伊佐那看了莫名地生气，加重了咬犬饲肩膀的力道。

    “学姐……”犬饲弱弱地呼救，又被伊佐那咬住了喉咙。

    比起她自己说的“睡觉”，伊佐那的行为更像是在恐吓，想用自己的尖牙利齿把人吓退。

    伊佐那的动作相当不温柔，扯开犬饲的内衣，还学着恶劣的男人，整个抓住她不大的rufang摇晃。

    这年犬饲十四岁，伊佐那也才十六岁。犬饲的身体刚刚变成少女不久，连rutou的颜色都是很淡的粉，而伊佐那能想到的最恶劣的恐吓，就是学着做一个男人。

    然而她到底没有男人的器官，也没有男人天生把女人当泄欲工具的残酷，所以她没能如自己想的一般让犬饲明白和她在一起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她把手伸进犬饲裙底的时候犬饲的整个身体都绷紧了。犬饲本就偏长的衣袖因为没好好穿长过了手掌很多，她捂着眼的样子像以为看不见鬼鬼就也看不见自己的小孩子。

    黑川伊佐那顿时觉得自己这种想从性上伤害犬饲、好让她远离自己的想法很无聊，尽管她的手指已经钻进了犬饲的内裤，碰到了她的隐私之处，但她还是停下了。

    等不到伊佐那的动作，犬饲又偷偷看她，伊佐那眉头紧皱，骂她这样别人要做什么都不反抗的样子蠢死了，快从她家滚出去。

    犬饲被骂得狗血淋头，缩着脖子不敢动。

    “你怎么能这么蠢，别人说要和你做，你就同意。”明明是黑川伊佐那提出的要求，现在她却因为犬饲的顺从生气不已。

    犬饲全都乖乖听着，偶尔补一句对不起反而惹得黑川伊佐那更生气。

    眼看伊佐那越来越暴躁，衣衫不整的犬饲也不顾她那超强的攻击性，整个抱了上去。

    她抱着伊佐那，像个jiejie似的安慰伊佐那：“我没有谁的话都听，因为我喜欢伊佐那，也感觉得出来伊佐那喜欢我，所以我才愿意和你做这些。”

    被她紧紧抱着的伊佐那再度发飙：“我才不喜欢你！蠢死了！跟条笨狗一样！我才不会喜欢笨狗一样的女人！”

    犬饲“好好好”地安抚她，拉着她的手摸自己还裸着的胸部：“我的neinei给学姐摸，学姐不要生气了。”

    “我又不是小婴儿！”伊佐那的指尖刚碰到那个柔软的部位就甩开她的手。

    “是我是我，是我喜欢neinei，”犬饲抱着伊佐那摇晃，“那学姐喜欢什么？喜欢亲亲吗？我的嘴唇很好亲哦。”

    伊佐那不吭声，她就懂了似的重复学姐喜欢亲亲，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让她们面对面。

    “小狗的嘴唇很好亲哦。”犬饲炫耀似的给她看自己粉色的嘴唇。

    黑川伊佐那的表情依然带着攻击性，她瞪着犬饲，一对紫水晶里的愤怒无处安放，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在生谁的气。

    “亲亲来了——”说着，犬饲捧着黑川伊佐那的脸吻了下去。

    这个吻显然比两人的初吻温柔一些，黑川伊佐那负气地咬犬饲的下唇，报复她把自己当小孩子哄，又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

    第二次的吻少了一些“刀光剑影”，只是黏糊糊地亲个不停，犬饲想换换气，伊佐那都会紧追上去。

    她扣紧她的腰，像撒娇也像威胁，犬饲不敢不从。

    那只该伸进犬饲裙底的手指还是伸进了她的裙底。

    黑川伊佐那的手小而纤细，但又有一种早熟的干燥和粗糙。

    她咬着犬饲的嘴唇，手指顺着棉质内裤的边缘贴近她的皮肤，逐渐接触到潮热的巢xue。

    犬饲还没到做毛发管理的年纪，下面几乎没什么毛，两块阴阜软软的，手指夹在中间像要陷进去。

    两个人并非完全不懂男女之事，只是关于男朋友女朋友的理论显然不能照搬到两位女朋友之间，所以犬饲人生中的第一次高潮来得很慢，黑川伊佐那在犬饲的下体摸索了很久，摸过柔软的阴蒂，也拨开yinchun摸到过她湿漉漉的入口，然后才误打误撞地在摩擦中让犬饲体会到了快乐。

    高潮过的犬饲趴在伊佐那身上，陌生的快感让她头晕目眩，大脑放空，没力气主动和伊佐那接吻，只会软软地接受她时不时碰到自己额头的嘴唇。

    很舒服，所以想让学姐也体会一下。

    黑川伊佐那准备结束她人生中第一次性爱时，那个软趴趴的小狗却趴了起来。

    “喜欢！”小狗两眼放光，三两下把伊佐那的衣服脱掉。

    “学姐和我不一样。”白皙的手放在深棕色的肌肤上，同样很有冲击力。被自己当成奴役对象这么评价，黑川伊佐那的面子顿时有些挂不住，想要把人踹开。

    然而犬饲已经扒开她的内衣，舔了起来。

    老实说，rutou被舔没什么性快感，只是因为这么做的人是犬饲，伊佐那才觉得格外难为情，所以有些异样的感觉。

    “够了，停下！”伊佐那的抗拒被无视，犬饲不仅想舔她的rufang，还想舔她的腰，她的大腿，和她大腿之间的位置。

    “学姐摸我这里的时候很舒服。”犬饲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现学现卖。

    她趴在黑川伊佐那两腿之间，认真地详解刚刚学姐碰过自己哪些地方，哪里又最舒服。她低头卖力舔弄的样子也像小狗舔食，舌头粗粝的表面刮过敏感的阴蒂，激得伊佐那抓紧了她的头发，搭在她背上的脚背也绷直了。

    “痛痛痛——”犬饲委屈得不行，呼吸的热气还喷洒在咫尺之内伊佐那的身上，她抬起眼和伊佐那对视，埋怨对方：“学姐舒服也不能乱扯我头发，真的好痛！”

    气得伊佐那又扯了她两把。

    那天的最后，等鹤蝶来到伊佐那的住处时，两个人都少见的形象不佳、衣衫不整。

    “你们又打架了吗？”鹤蝶忧心忡忡，担心伊佐那的帝国还没等到自己长大就被两人内斗打散了。

    犬饲向鹤蝶解释打了但不用担心不是那种不好的打架，背后伊佐那飞来一个枕头，把她砸得差点跪到地上：“不要教坏小孩！”

    犬饲捂着后脑勺回头朝她控诉：“可是我也是小孩啊学姐！”

    伊佐那不以为意哼了两声，警告她：“你最好别后悔今天说的话。”

    后悔了，不过不是犬饲，而是伊佐那。

    她感觉自己和犬饲的交往像是给了她什么通行令牌，让她觉得可以得寸进尺地管束她黑川伊佐那，使得伊佐那的人生彻底发生了偏差。

    像气体也像液体的犬饲很快就无孔不入地完全入侵了伊佐那的生活，洋洋得意地以她女朋友的身份自居。

    犬饲得意地向鹤蝶炫耀自己独一无二的新身份，气得鹤蝶吵着也要做伊佐那的女朋友。

    伊佐那虽然确实对小自己两岁的犬饲下了手，但对鹤蝶，她真的没有那种想法，只能被两个幼稚的家伙吵到头痛再武力解决。

    但慢慢地，犬饲不再仅仅满足于用伊佐那女朋友的身份支使鹤蝶和乾她们，而是把主意打到了伊佐那身上。

    碰到真子就会像看家犬冲出去龇牙挡在她前面，但又不许她说报复，伊佐那阴着脸问她“那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天竺的构想？那不可能”，她又很无辜地眨眨眼说学姐怎么污蔑我。

    “学姐不是为了报复谁才做天竺的王，而是学姐就是最适合做天竺的王，世界就该匍匐在学姐脚下！”犬饲说这种让人牙酸的话可真有一套。

    和犬饲交往后的每一天，伊佐那几乎都在后悔。

    她想不通自己当初到底为什么要同意这家伙当自己的女朋友。

    不许她这个，不许她那个，伊佐那稍稍皱个眉，犬饲就紧张地追问她学姐你是不是不开心，不开心要说哦，想吃neinei的话，小狗的neinei学姐随时可以用。搞得只是想打哈欠的伊佐那推着她的脸骂她吵死了。

    犬饲似乎对小狗这个称呼完全适应良好，不介意伊佐那在骂她时用臭狗笨狗之类羞辱性的词汇，还会摇着不存在的尾巴撒娇说小狗想要抱抱。

    至于neinei……伊佐那真的不想用犬饲这些幼稚到家的词汇，至于胸部，伊佐那也觉得那完全是犬饲自己的喜好。

    伊佐那是在两个人zuoai的时候在犬饲的胸口趴过几次没错，也试着含过没错，但可能因为犬饲比她小两岁，她怎么换姿势都觉得很奇怪，最后还是放弃了。

    反观犬饲，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经常莫名其妙地说着“呜呜想吃jiejie的neinei……”，就一边装可怜一边从伊佐那上衣的下摆钻进去，脑袋把伊佐那的衣服撑起好大一块。

    伊佐那嫌弃地让她出来，她又装小狗呜呜叫。

    因为犬饲老是这么做，撑坏了伊佐那好多件T恤，搞得她很是郁闷，甚至她怀疑过，犬饲这家伙和自己交往根本就是为了这个，才不是她说的其它目的那么冠冕堂皇。

    除此之外，伊佐那讨厌犬饲说要做就三下五除二脱得精光，客厅到房间的路上全都是她乱扔的衣衫。她恨这家伙总能轻易地打消所有含蓄压抑的东方美，用她那独特的光明磊落把一切都变得理所应当。

    她还恨犬饲生长的速度，明明大家呼吸一样的空气，吃一样的食物，伊佐那却永远是个子长得最慢的那个。鹤蝶从小就比同龄人长得高大也就算了，而青春期后，犬饲也突然又长高了很多，高出伊佐那一大截，给伊佐那的感觉像是一只腿格外长的博美犬，恶心死了。

    虽然好在随着抽条，她的脸也慢慢成熟了些，但也只是长成了一只普通的萨摩耶。

    对此，犬饲不仅不以为耻，还有脸说“jiejie总是被大型犬包围呢”，气得她动了杀心。

    然而那家伙被掐住脸颊了还不知道反思，呜呜地说jiejie不是就喜欢我这种大型犬吗。

    挣扎中的犬饲不忘展示自己穿着黑色丝袜的长腿——为了方便伊佐那掐她的脸，她甚至特意叉开腿站着——手顺着膝盖往上自摸，狗狗眼故作成熟地朝着伊佐那放电。

    犬饲从小到大长相都非常漂亮，穿上流行的辣妹套装看上去也像那么回事，交往后，黑川伊佐那更是用眼神赶跑过八百个只长了眼睛没长脑子，看不出这是她女朋友的蠢货。

    但老实说，在黑川伊佐那这类熟知她品性的人看来，她穿着若隐若现的黑丝，眨巴眼睛勾引人的样子只能让她想起来推特上穿黑丝的搞笑萨摩耶。

    但她还是和穿黑丝的萨摩耶做了。

    真是可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