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你现在离不开我啦。

    31.

    床帘拉上了，接近密闭的小空间里，只留了一盏橙黄的小灯。

    色彩融融柔柔的，像是怀抱，像是家。

    凌霄慢慢翻看着手上的卡通画本，偶尔偏过头，看一眼床上的贺子秋。Omega的睡姿很乖，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他闭着眼睛，精致的睫毛微微颤动，简直是个睡美人。

    “你还不困啊？”睡美人突然开了口。

    凌霄扭头看着他，眼神专注，声音温柔：“嗯，不困。”

    “欸我说，你这个失眠的毛病，好像也挺麻烦的啊。”贺子秋小小地蠕动了一下，大概是想要翻个身，但实在动不了，只能放弃，“到底怎么回事儿？”

    “没什么，老毛病了，”凌霄收回目光，很轻地笑了一声，“就是睡不着。”

    贺子秋沉默片刻，Alpha几乎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却突然听到贺子秋问：“因为你妈？”

    凌霄猝然一惊，抬眼去看，只看到那双眼睛又清又亮。

    Omega定定地看着他，眼神温柔，语气里却故意带了几分玩笑：“咱俩在这方面都是倒霉蛋，谁也别瞧不上谁。”他努力往凌霄那边挪了挪，眼睛眨巴眨巴：“所以，无论你怎么样，都要记得还有我陪着啊。”

    凌霄渐渐地、渐渐地松开了原本皱起的眉心。

    他走过去，把病床头那盏小灯关掉。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凌霄虚虚抚了抚Omega的面颊。

    那一瞬间他几乎有种错觉，好像自己真的摸到了贺子秋的笑容。凌霄的掌心里微微发烫，他拢起手指，接住那片温暖——

    “安心睡吧，我有你陪着呢。”

    32.

    但，陪床果然是一项艰苦的工作。

    “凌霄！”贺子秋梗着脖子喊，“过来一下！”

    Alpha正在吃饭，闻言立刻放下饭盒，急匆匆地走过来：“怎么了？”

    贺子秋拼命对他挤眼睛。

    这才第一天，两个人还没在相关方面培养出多少默契，凌霄伸手去摸贺子秋的额头。“哪儿不舒服吗？”他问，又自言自语，“没烧啊。”

    贺子秋顿时无奈极了，只能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要上厕所……”

    凌霄懵了一下，才忍着笑，把贺子秋扶起来，两个人一步一步挪进卫生间。他把人扶到马桶前，干脆利索地帮Omega脱了裤子，然后就发现贺子秋紧握着一旁的扶手，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自己。

    “怎么了？”凌霄看他，“还要我帮忙扶着吗？”

    贺子秋震惊地发现，自己居然真的有那么一秒钟在幻想“凌霄给我扶着某个不可言说之部位”会是怎样的一幅画面……他赶紧晃了晃脑袋，把这个奇异的画面甩掉，随口道：“不是，你脱我裤子怎么这么熟练啊？”

    ——咦，怎么好像更尴尬了。

    33.

    两个人在厕所里幼稚吵架。

    贺子秋嘴唇紧抿：“你别看我。”

    Alpha闭着眼睛，看起来居然有些乖巧：“放心，我留下来就是怕你摔，没看你。”

    “那，你再转个身。”贺子秋试图指挥他。

    凌霄的唇角忍不住弯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讲究了？”以前还抢我家卫生间来着。

    贺子秋没注意他的表情，心烦意乱地怼他：“……反正你先转过去。”

    Alpha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转过身去，给贺子秋留出一点上厕所的私密空间。

    贺子秋这才放松下来，嘴上还不忘占便宜：“这就对了，乖啊。”

    “真不用我扶着？”凌霄镇定地问他。

    “你哪儿来那么多话。”贺子秋迅速cao作完整个流程，甚至趁机嘲笑凌霄，“都多少岁的人了，难道还要手拉手上厕所？”

    Alpha懒得和他争，听声音差不多了，扭过头，要扶贺子秋回到床上。

    “你等等……”对方的语气里突然多了几分慌乱。

    当那大片白皙映入眼帘的时候，凌霄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身边这人是个Omega，而这个Omega的裤子还是他亲手扒掉的。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34.

    贺子秋迅速冷静下来。

    “看就看吧。”他故作大度地说，“反正过几天回了家，我洗澡也得靠你，早看晚看都一样——哥身材这么好，横竖你也不吃亏。”

    凌霄很明智地没有指出，自己看见的部位和一般大众概念里的“身材”基本没啥关系。

    他刚把Omega的病号裤子拎起来，正在帮贺子秋系腰带，闻言不禁思绪乱飘。等凌霄回神的时候，已经从耳朵尖红到了脖子根，好在脸上没显出什么，Alpha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好了，回去吧。”

    贺子秋张开双手，等他来扶。这人很少做依赖感这么强的动作，看起来简直像是小孩儿要抱抱。

    Alpha实在没忍住，摸了摸这假小孩儿的脸，再把他胳膊搭上了自己肩膀，要扶他回去。突然想起什么，凌霄问：“要上厕所，刚刚干嘛不直说？”

    温热指腹擦过脸颊，稍纵即逝，有些微微的痒。贺子秋堪堪回过神，压着嗓子小声回答：“嗐，今天早上，那隔壁床不是刚搬来了个小姑娘么……”

    “这么害羞啊？”凌霄笑了。

    贺子秋白他一眼：“想什么呢，我是怕人家听到尴尬。”

    这人现在神气活现的样子还怪可爱的，凌霄又想摸他的脸了。“这么关心人家小姑娘？”他调侃道，“不会是对人有想法吧？”

    贺子秋顿时炸毛，骂他瞎扯淡。

    凌霄心说我当然是在瞎扯淡，心里居然还涨起一点微微的喜悦来。

    两个人吭哧吭哧挪回到病床旁边，凌霄扶贺子秋上了床，把人摆放端正，站在旁边欣赏自己的成果。正巧贺子秋也来看他，四目相对间，一时竟有些温情脉脉的味道。

    凌霄下意识放柔了语气：“晚上想吃什么？”

    Omega舔舔嘴唇，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心跳加速。他张口欲答，却被小护士的声音打断了——

    “贺子秋，哪一位是贺子秋？”

    病床上的人举起左手：“是我，怎么了？”

    “好，”护士jiejie点点头，“家属过来一下。”

    35.

    凌霄回来的时候，神色颇有点一言难尽。

    没等贺子秋问他怎么回事，他先弯腰低头，主动把后颈凑到Omega鼻尖：“闻闻看？”

    脖子有什么好闻的？贺子秋一头雾水，但还是听他的，低头嗅了嗅。

    ——凌霄洗掉了阻隔剂，Alpha信息素猝然冲进他的鼻端。贺子秋急喘一口，差点呜咽出声。

    一瞬间记忆苏醒，每一幕都生动鲜活。他想起来自己是如何用Alpha的衣物把全身都沾染上这个味道的，想起来自己是如何坚持不懈努力往凌霄被窝里钻的。这气味唤醒了贺子秋的身体，他微微颤抖着，咬着舌尖，天真又茫然地想去亲吻凌霄裸露在外的皮肤。

    “信息素依赖。”凌霄说。

    他直起身子，好像在轻轻叹息：“你现在离不开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