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生日快乐，老公。（正文完）

    67.

    陈婷是一个很难理解的人。

    她似乎是懂道理、能沟通的，但她永远都在自己的逻辑里打转。凌霄尝试过很多次，然而他永远无法让陈婷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凌霄拿母亲没有办法，他只能忍耐。

    好在贺子秋不需要忍耐。自从那天他们两个谈过心，贺子秋就认真想过，怎样才能击败陈婷。他觉得陈婷需要认清凌霄不是她的私有物品，但是陈婷听不进人话，就算对她讲再多遍凌霄是个活人不是什么附属品，凌霄不欠她的，她也只会觉得这些人在挑拨他们母子关系，最后把一切负面情绪都倾倒在凌霄身上。

    “我不能让凌霄伤心。”贺子秋想。

    ——那就秀恩爱好了。

    铁观音挺润嗓子，贺子秋低头看了一眼戒指，张嘴就开始跑火车：“您看起来似乎对我不是很放心？那我就给您设想一下，我和凌霄结婚之后会是什么样的。”

    他说您不同意我也没辙，反正我们一定会结婚的，我会和凌霄组成家庭，不是“给”他一个家庭，我和他结婚是因为我爱他：“我和我爸其实有点像，眼里就是自家这一亩三分地，不想看得太远。”

    “婚后我想要两个孩子，男孩女孩都好。”Omega笑了一下，有点温柔，“您大概不知道，我的职业是甜点师，我能让我的孩子在生活里一直甜甜的……”

    “不必再说了，”陈婷听得头痛欲裂，索性破罐破摔，冷笑道，“你们李家没有一个好人。”

    她连李海潮和李尖尖都一并扫射了进去，贺子秋听得额角青筋直跳。他默念着凌霄的名字做深呼吸，然后装模作样地挑起一边眉毛：“阿姨，都是新社会了，咱能不能讲点素质，好好说话，不要人身攻击行么？”

    陈婷没遇到过这号人，她所有尖刻的话语都像是落在牛皮糖上，而贺子秋看上去好像不痛不痒。女人慌乱了一瞬，求救般地看向儿子：“凌霄，你就放任你朋友这样欺负mama吗？”

    68.

    凌霄沉默了几秒：“妈，子秋是我丈夫。”

    他甚至不说“将来的丈夫”，仿佛一种宣告：这就是我的选择，你改变不了我。

    有些话开了个头，后面就变得顺畅起来。

    凌霄说我真的爱贺子秋，如果没有他，我会变得很糟糕。Alpha真诚地看着母亲的眼睛：“我并没有希望你理解我的感情，或是因此对我祈求谅解，因为其实我一点都不需要这些。”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吐出了埋在心底许多年的话。

    “妈，我已经放过自己了，你什么时候放过你自己？”

    陈婷愣了很久，捂住脸哭了。

    “妈，你去看医生好不好？”凌霄握住她的手，“我给你整理了一份心理医生的名单，在新加坡，你如果愿意去看医生的话，我连交通方式都找好了。”

    这份名单是凌霄早就找好的，之所以从前没有拿出来，是因为那时的陈婷还在拒绝一切外部干预。

    陈婷想问凌霄是不是早就想摆脱她了，但是她最终还是没说，她终于开始试着把事情往好处想，而不是所有人都要暗害她。

    她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胆怯地望了一眼天光。

    69.

    回去的路上，凌霄一直看着贺子秋笑。

    贺子秋被笑得面红耳赤，忍不住问他笑什么，Alpha说，看我天底下最厉害的丈夫贺先生。

    Omega压不平自己翘起的嘴角，他轻轻踢了踢凌霄的小腿：“你妈真会去看病吗？”

    “不知道。”凌霄摇头，“有些话我不能说，她会伤心。”

    贺子秋捏他的耳垂：“那你对自己好一点，否则我会伤心。”

    “我心疼你。”Omega轻声道，“我刚才差点就对你妈嚷嚷起来，说我知道他身上有多少伤疤，因为我有天晚上在他身上一个个数过，但是九年前我们还住在一起，我知道他身上不是这样的。”

    凌霄垂着眼睛看他，听贺子秋说：“我想告诉她是你儿子选了我，他爱我，你能不能也爱一爱你的儿子？”

    当天晚上凌霄对于让贺子秋揣上一个格外热情，中场休息的时候贺子秋昏昏沉沉地问他怎么了，凌霄咬着他的耳垂，说我在为你三年抱俩的人生理想而努力，贺子秋闭着眼睛，边笑边踹他，被凌霄握住了脚踝。

    要个孩子吧，男孩儿或是女孩儿，贺子秋给他们做甜点，凌霄盯着孩子们刷牙，他们会有孩子和孙子，为作业辅导掉头发，最后老到走不动路，就回到从小到大的街口，在两把藤椅上躺着乘凉，然后一生就过去了。

    这会是多么圆满的一生。

    70.

    那天结婚的，除了凌霄和贺子秋，还有李尖尖和郑舒然。

    蛋糕是贺子秋亲手做的，两个蛋糕不一样，他和凌霄的那个完全不如给李尖尖的漂亮丰富，凌霄为此笑了他很久，但贺子秋坚持如此，保住了妹控的最后一点尊严。

    李尖尖化了妆，穿了一身白裙子，一点儿都看不出从前那个校霸的影子了。她难得这样羞涩地微笑，和傻里傻气的郑舒然手牵手。凌霄眼尖，发现郑舒然脖子上有个牙印。他没有吱声，因为贺子秋脖颈后面也有一个。

    凌霄总觉得对于李爸，这事实在不好交代。

    “尖尖，你今天真漂亮，”贺子秋感叹，“居然像个新娘子了。”

    这真的是个夸奖，李尖尖毫不客气地笑纳，并且回礼：“小哥你也很好看，你看我哥都已经看直眼了。”

    贺子秋转头去问凌霄：“有吗？”

    凌霄嗯了一声：“当然，其实我每一次看你，都能看直眼了。”

    三兄妹笑成一团。

    婚姻登记处可以帮忙办一个小型仪式，比如新人交换戒指。

    郑舒然准备了两个戒指，一个是买的钻戒，另一个是他亲手磨的，用的是当年李尖尖安慰他时，他砸碎的那个作品的碎片。他紧张极了，堂堂一位雕塑艺术家，手抖得差点把戒指摔地上。

    凌霄和贺子秋的手差不多大，他们之前想好了，结婚的时候就把自己手上的戒指摘下来交换。戴上戒指时，还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仿佛真的血脉相连。

    “我把我的心给你了。”凌霄低声说。

    李海潮看得热泪盈眶，凌和平用胳膊肘戳了戳他，问羡慕吗？咱俩要不也跟着去领个证。李海潮说咱俩两个老头搭伙过日子这么多年了，还领证干嘛呢。凌和平回答要的就是一个仪式感，再说了，凌霄和子秋俩孩子不是馋你家户口本吗，还好两个傻小子没闹出双双追求meimei的破事，但是咱俩可以给孩子们一个机会，只要我们上一个户口本，凌霄就和你一个户口本了，子秋不也一起了吗？

    李海潮笑眯了眼，说你就是找借口吧？凌和平嘿嘿笑着：“怎么着，我就是找借口。”

    择日不如撞日，正好都穿着正装，老两口就悄悄跑路，去领证了。

    郑舒然刚拿到结婚证，心情十分激动，扑过来吸李尖尖。凌霄和贺子秋正想要跟着两位爸爸一起退场，不料被蛋糕砸中，被迫加入混战。

    ——当工作人员把留作纪念的合影拿给他们的时候，贺子秋看见那姑娘还在忍笑。

    回家路上，凌霄握住贺子秋的手：“开心了？”

    贺子秋晕乎乎地冲他笑。

    “生日快乐。老公。”Omega突然凑到凌霄耳边，很软地叫了一声，大概是还觉得不够，他又叫了很多声，“老公，凌霄，凌先生，老公。”

    ……怪傻的。

    凌霄低头看着他们相握的手，两枚一模一样的戒指熠熠生辉。

    傻就傻吧，他想。

    “老公。”Alpha摸了摸丈夫的脸，“贺先生，我爱你。”

    ——贺先生很快就实现了他人生理想中的第一个。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