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缺一不可

    时间像一把利刃切开未来与过去，夹在其中的现在就被割裂成两个样子，一半跟随过往埋葬，一半抛弃所有义无反顾向前。

    托尼站在窗边看向外面的玫瑰田。或许是前几年春天充沛的雨水把这花滋养得极好，今年雨水不如前些年充沛，玫瑰便不再茂盛。时间也在他脸上留下痕迹，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变得清晰，两个孩子也到了在花园追逐嬉戏的年纪。好像一不留神就已经过了这么久。

    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引起了他的注意，不用回头就知道，彼得学剑回来了。下一秒他落入一个带着汗水咸腥味儿的怀抱，像贴着一个小火炉。

    “在看孩子们玩耍？”蜕变地更为成熟的声线撩动他的神经，托尼推推他，“是的，你先去洗个澡再说。”

    彼得吻了吻托尼的后颈，松开他将佩剑解下来靠着茶几放下。这是近几年大部分青壮年Alpha的标准佩剑，战争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一切毁得乱七八糟。所有肢体健全的Alpha都要为保家卫国出力，但托尼不能再承受失去一位Alpha的痛苦了，所以他央求父亲将彼得留在自己身边。

    当然，史蒂夫作为将军早就去了前线，托尼还记得出发那日，他的金发在日光下反射出金色的光芒，就在这光芒里他吻了托尼，保证自己会很快回来。

    这一去就是两年。

    托尼已经习惯在每个阳光充足的日子里，站在从前史蒂夫总爱站着的窗边，望着家门口那条平坦的小路。他这时总觉得年轻时的自己真是天真地可怕，在这高塔之上，一切隐秘的角落都无所遁形，史蒂夫无疑是爱他的，保留了他所有的尊严，甚至接纳这个家庭多了另一位Alpha。他跟彼得最近总要感叹几句这个。

    小王孙这时“蹬蹬蹬”地跑上楼，向爸爸展示自己的最新成果。

    “我给meimei编了花环。”他一副小绅士的模样，隆重邀请出头戴花环的金发小天使。5岁的伊丽莎白已经是大姑娘了，她矜持地提着裙摆对爸爸行礼。

    “好看吗？”她亮晶晶的蓝眼睛总会使托尼想起另一个人，于是托尼一把抱起她，亲了亲她圆乎乎的小脸蛋。“你是最美的小天使。”

    “那我呢？”爱德华有些嫉妒地张开手臂。托尼放下女儿，又抱起脏兮兮的儿子，将他塞到彼得怀里。

    “你们都得先洗澡再说。”托尼无情地宣判道。

    “哎，大人总是这么偏心。”

    棕发小天使愤愤不平地抗议道，这句话成功逗笑了在场的所有大人。

    夜里好不容易将孩子们哄睡着，托尼回到自己的卧室，刚上床又落入一个怀抱。

    “孩子们睡了吗？”彼得贴着他的耳朵问。

    “睡了。”这句话几乎是暗号，身后人的动作立即大胆了起来。guntang的掌心伸进他衣襟里处处点火。彼此熟知的身体很容易被撩拨起yuhuo，托尼放任自己跟随欲望浮沉，在彼得掌心他的欲望挺立，臀缝夹着彼得的缓缓磨蹭，当然这样远远不够，隔靴搔痒只会让欲望更加浓烈，因此在彼得从后面进入他时，托尼差点咬到自己舌头，这让Alpha只能用一个长长的吻来堵住他的嘴，以免隔壁的小房客们听到什么动静。

    自从那两个孩子开始满地跑以后房事大都如此，史蒂夫开玩笑说这下我们也像是在偷情，这个玩笑换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于是他意识到自己讲了个很糟糕的笑话。

    托尼依然为此自责，即使史蒂夫已经接受了这一切。

    托尼在彼得进入自己的时候不合时宜地想到了这个糟糕的笑话，不在发情期的xue口绷得紧紧的，因此他感到一丝疼痛。彼得感受到前进的阻力，忽然觉得有滴液体落在自己脸上。

    “托尼？”彼得出声询问着，试图吻去他眼角不断溢出的液体。托尼一开始只是无声流泪，后来变成了抽泣，彼得只得将他抱得足够紧，顾不得继续做什么了。

    “天哪，我想他。”托尼泣不成声，“我太想他了。”

    “他会回来的。”

    彼得一遍遍拍打着他的脊背说着。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完全抱紧这个人，哪怕是将身躯揉碎，骨血融入体内，他的一部分也不属于自己。

    “大人总是这么偏心。”他忽然想到儿子这句话。

    第二天托尼从他怀中醒来，颇有些愧疚地将脑袋埋进他的胸口。过了这么久，他的男孩也有了足够厚实的胸膛，有时候他会分不出来这是谁的怀抱，心脏总是难以承受地绞痛，两个Alpha的爱似乎对一个人来说有些过多了。

    彼得想不到是托尼提出来要分房睡。他根本无法拒绝对方的任何请求，只是问了一句，发情期要怎么办？

    “我会打抑制剂。”托尼说着，像是在陈述别人的事情。

    彼得觉得自己有点生气了。

    “你有两个Alpha，而你打算像其他失去了丈夫的Omega那样伤害自己的身体吗？”他敲了敲自己的佩剑，“我会保护你，即使王国更需要我，我也留下来保护你。如果你不需要我，又为什么要留我在这里？”

    托尼怔愣着，忽然他捂住脑袋蹲下。

    “我不知道，彼得。我不配拥有这些，拥有你们，我把自己的丈夫送上战场，却留下你——”

    “那我又是什么？”彼得眼眶发红地握紧了拳头。“其实贪心的是我才对，还真的指望得到rou体也能得到你的心……”他转身，头一次没有听从对方的命令，步入幽深阴暗的走廊内。

    史蒂夫要回来的那天，托尼照常坐在他从前喜欢的窗台，替女儿扎了个奇丑无比的辫子，父女俩正闹得不可开交。那条向来没什么人经过的小路上出现一个小黑点时，他以为是自己眼花，接着那黑点越来越大，托尼再也坐不住，他推开卧室门却尴尬地发现隔壁的门同样大开。彼得摸摸鼻子说：“他回来了。”

    “我刚刚看到。”托尼望着自己的男孩，自己的。他忽然觉得这些分床睡的夜晚可笑无比。他以为隔着一道墙壁就能把那些丝丝缕缕的情感斩断，不过是自欺欺人。他爱这两个男人，失去其中任何一个都会痛苦万分，这没什么好否认的。

    下楼的步伐停滞了一会，托尼搂着男孩的脖子在他脸侧轻吻一下。

    “我马上就回来。”

    彼得在楼上看着托尼步伐轻快地下楼，看着他落入男人的怀抱，他以为自己会嫉妒，结果并没有，他松了一口气。这段感情里没有绝对的平等关系，他做不了的，那个男人说不定会做到。他就像从前一样默默守候着，做没有勋章的骑士，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这样也不错。

    被遗忘在室内的小公主探头出来，奶声奶气道：“爸爸去哪了？”

    “你的爸爸去接父亲了。”彼得抱起她，一步一步走下回旋的阶梯。

    “父亲在这啊？”伊丽莎白伸手摸了摸彼得的鼻尖，在她的记忆里没有另一个父亲的存在。彼得忍不住笑起来，忽然有些头疼将来要怎么给孩子们解释这个。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会慢慢讲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