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后花园 - 言情小说 - 【GB/女攻】软饭的一百种食用方式在线阅读 - 除了主角谁都不开心的happy ending

除了主角谁都不开心的happy ending

    “好的,mama。”

    镜中的少女金发蓝眼,精心雕琢后的面容更是明妍不可方物,她静坐着,像只昂贵的娃娃任由身边女人摆布。

    化妆、梳理长发、盘成漂亮的发髻,女人的手灵巧极了,她不放心让任何人来装扮自己的亲爱的女儿,于是亲自上手,也许这就是她跟卡特蒙纳家那位如此合得来的原因之一。

    此刻她正拿着把红木梳,用她抚弄竖琴般轻柔的动作,话语也随着纠缠发丝的解开而流露出真心。

    “我们尊重你的选择,艾莉,但这是卡特蒙纳钦点的婚姻。”

    “当然,我们不是不能拒绝,只是你的爷爷还在议会,你知道的——我们未来的日子不会太好受。”

    “你当然可以推脱,不过你也要考虑你的选择将要承担的后果……好了,真漂亮,不愧是我的女儿 。”

    句句都是尊重,句句不离选择,似乎留有自由的余地,最终也只剩下“我们”的利益。

    爱莉娜天真过,她曾经自以为矜持地捅破了所谓选择的薄纸,于是绝望地发现——无论哪个选择,无论她参与与否,背后都是同一条道路,仅此而已。

    所以她选择:“好的,mama。”

    只有一个人是她的例外。

    葱白细指插进如金色瀑布泼洒而下的发丝间,它和缓而不失威压,她说:“之前你和莱恩提出的什么化妆舞会,再考虑一下吧?毕竟是订婚宴,这么重大的日子,当然,我和爸爸都尊重你。”

    不要强硬,要怀柔,不要直接,要委婉。

    最重要的是,不要表明是你自己的意志,这会让他们惶恐,意识到失去了对你的控制,要借刀杀人,要表明自己的忠诚心。

    “可是mama,这不是我要求的。”

    爱莉娜睁着那双眼睛,浅淡的蔚蓝色向上移动时,折射出无辜的水泽,“是我的未婚夫莱恩希望这么办,他是卡特蒙纳家族的人,我总不能拒绝他。”

    “好吧,如果是莱恩的话,卡特蒙纳家的人作风一贯如此,他们总有些……嗯,不一样的想法。”

    “随他去吧,就别提这个了,亲爱的,来试试我给你挑的礼服。”

    “好的,mama。”

    ——————

    事实上,我没能完全混进人群。

    好吧,我完全混不进人群。

    任何人都不能要求一个初中都没能好好上完的家伙跟着一群衣冠禽兽讨论股票资金云云的玩意,听起来是挺赚钱,可惜我更习惯一些原始的挣钱法子,比如小白脸。

    可惜的是我刚刚违逆职业道德甩掉一个客户,显而易见的,我接着还要再甩一个。

    定规矩的人自然也要遵守规矩,顶着张白兔面具和雪豹面具,爱莉娜和莱恩缓步走上台阶,聚光灯都不需要,全场的目光都自觉以他们为焦点靠拢。

    我怀疑他们早就内定了面具,不然怎么他们拿到的动物听起来就像小说里的经典配对。

    我混在人群中肆意偷听起关于这对未婚夫妻的窃窃私语。

    “看爱莉娜的长裙摆,我记得是##品牌今年的限量定制款,真好看……”

    不管什么东西只要沾了限量和定制都注定离高奢不远了,我暗自感叹。

    “她的面具是用了真兔绒吧,今天过后同款应该都要卖上天了,不知道兔绒价格还要翻几倍。”

    “你别说,还挺符合她的,娇娇软软还白白嫩嫩,不就是Omega吗?哈哈。”

    “确实就是她,还会咬人呢。”

    “啥?”

    “不知道,不是你说的吗?”

    “没有啊,我还以为是你……”

    没意思,我端着糕点盘子退开人群,转身直向后台,一个安保人员拦住了我。

    “这边只允许员工通行……您戴的是狐狸面具?”

    “怎么,太暗了看不清?那我靠近点。”

    她后退几步,“不、不用了,您请进。”

    不管这法子是爱莉娜还是莱恩提出来的,我深深感谢起ta的聪明才智,还能让我体验一下刷脸进门的高逼格快乐。

    从婚宴后场绕到厅前距离并不长,一路畅通无阻,顺利得我都要以为有埋伏了——好在是有惊无险地闯进了后台。

    嘶,看起来真刺眼。

    当然不是在说聚光灯,而是视线聚焦处宛如明星闪耀的二人,我也不明白自己在吃谁的飞醋,或者我是以什么身份感到焦躁,只是徐徐站定,于幕后无边黑暗中隔着一层墙壁凝望他们。

    听上去有点阴暗了。

    思索半天,最后我觉得自己还是穷酸小民心态——瞧瞧这群少爷小姐,但凡他们愿意把身上的一颗石头施舍给我,我都不必为往后的逃亡生涯费心了。

    啧啧啧,真看不顺眼。

    想着想着,我更加起劲地咬下一块蛋糕,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与爱莉娜半空交汇,她一时愣住,还是莱恩的动作催促唤回了注意,高跟鞋登上最后一级台阶,发出清脆踏响,他们终于站在最夺目的高处。

    订婚宴开始了。

    ——————

    “你还是喜欢她吗?”

    “关于这点,我们都一样吧。”

    “到底喜欢她哪一点?”

    “这种事情不应该问跟她一起长大的我,而是问你自己。”

    高跟鞋太麻烦了,爱莉娜满不在意地踢开鞋子,又开始嫌弃起长裙的繁琐,低着头整起裙摆。

    “不知道。”

    礼貌性回避视线,手掌撑起下颔,他偏头望向远处的办公大楼。

    “其实……我有想过我并不喜欢她,也许比起爱慕,我对她的感情更像是……羡慕。”

    “有什么好羡慕的,”他声音闷沉,“她更羡慕我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吧,天天嚎着把你们这些有钱人都杀了,嗤——也不知道哪里让你羡慕了。”

    “你明明知道,她身上有我们都向往也拥有不了的东西。”

    他听懂了,因而更不愿转过头与爱莉娜对视。

    “……你有想象过吗,我是说,如果我们失去了姓氏,我们都会成为那些大厦里的一份子,然后透过窗望向这里,羡慕起这里的人们光鲜亮丽的生活。”

    也许莱恩有她所不了解的一面,譬如此刻,爱莉娜静静地听着,借过他窥见某人的影子。

    “箐笙不是卡特蒙纳的人,”她开口了,“所以她应该拥有自由,而不是像我们一样,被困在宅子里。”

    他应该开口,说些你是对的、或者大概是这样吧的肯定话语,但是莱恩犹豫了,他甚至不吝于恶意地揣测,也许箐笙不需要这个,也许献上锦衣玉食,她就会心甘情愿留下,也许她爱他,以至于忽视了自由——尽管这并不可能。

    可是如果她想,把整个卡特蒙纳奉上又如何呢?他不需要这些,有时候甚而觉得只要待在她身边就好了,地位无关紧要,财富够用就好,他人更是无足轻重,仅有他们两人,其他便无所谓了。

    可是箐笙怎么想呢?

    惶恐搅乱了他的思绪,就像一瓣花叶嚼碎了潭面的明月那样简单——也许他从未了解过她。

    于是沉默,如水般宁和的沉默于无声中荡开,没有言语。

    ——————

    打住好吗,请至少在我的环节里保持咱们搞笑文的基调,谢谢。

    咳咳——书接上文,大脑自动跳过了念课文阶段,balabala一长串场面话就算多个大脑处理器我也懒得听。卡特蒙纳和格兰多都没有信仰,所以也省去了宣誓和神职人员发言的环节,很快到了交换订婚戒指的时候,我正撑着脸昏昏欲睡呢,就被人往掌心塞了个绒皮盒子,顺带把我手上的盘子也抽走了。

    我从睡梦中惊醒,掂量起了手中重量,终于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身份——

    戒童竟是我自己!

    慢吞吞地、不情不愿地迈开了腿,我独自承担着万众瞩目的压力,停在他们面前。

    接着就是打开盒子,未婚夫妻互换订婚戒指,然后就没我什么事了……盯什么盯,快拿戒指啊!

    我心焦如火,却不敢面上有所表示,疯狂挤眉弄眼示意莱恩从我手中取走戒指。可他仍然紧盯着我,没有任何表示,爱莉娜先反应过来,胳膊肘暗自捅了他几下,依旧没有反应。

    这种呆傻的孩子都是一个样!

    实在没辙,我只能自己取出戒指,左一个右一个,分别为他们戴上戒指……救命,我已经能听到台下的闲言碎语了!

    我也知道这样搞得很像我们三个人在结婚,但是这能怪我吗?这是中医西医来了都没辙,治好了也流口水。

    不过话又说回来,凭什么我们三个人不能在一起呢?

    人一旦抛弃脸面,腰杆子霎时直挺了,头也昂了起来,反正有层面具隔着,本来不薄的脸皮更加厚了,丢脸也丢不到我头上,我就这么给他们套上婚戒,硬生生整出三人婚礼的派势。

    “吱呀——”

    正所谓祸不单行,当我一切完毕打算自行离场时,有人推开了门。

    厅堂本就空阔,宾客们仅仅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大厅,门扉推开的摩擦声回荡在剩下的空间,足够缓慢,就像门后的人酝酿着一场盛大的惊喜。所有人都噤声了,不约而同感到一阵无形的威压,正不容置喙地降临于此。

    “应该不算太迟,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原定缺席的卡特蒙纳家主,以一种很难被称作客气的方式参与了儿子的订婚宴。

    美人Omega穿着一身简约的白西服,单是布料的光泽便能看出真实价值,同蓝闪蝶一般色泽的领带环脖颈一周,恰到好处掩盖了欢爱的痕迹,外搭一件深色皮革风衣,手捧黑百合花束,高挺傲然的紫褐色花朵聚成一拢,依偎在他肩头。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会觉得此男是来参加婚宴的,倒更像是刚刚走完秀,就准备过来踢场了。

    更别提他身后一众一米九五身形魁梧的终结者……果然就是来踢馆的吧?!

    悚然的目光险些与他对视,我谨慎地观察起来,他的眉头微皱,侧头偏去同身旁的保镖下了命令,很快他们便有序散开,想也知道去做了什么。

    “不必顾虑我,继续订婚仪式,现在是在交换婚戒吗?”

    他的嘴角勾起,语调难得柔和,“真稀奇啊,居然有三个人站在台上呢……”

    我像只躲在厨师帽里突然有一天被发现的老鼠,瑟瑟发抖起来。

    还在等什么啊,三二一润!

    临走前爱莉娜还握着我的手往里塞了什么,我心领神会揣回兜里,转头窜到幕后,一溜烟跑没影了。

    正想着往后门走,就看到两个终结者堵在后门,好在先前溜达的时候已经观察了一遍地形,索性转头扑上楼梯口,感谢吧这栋老式建筑还保留了楼梯,虽然我身娇体弱没几级就喘,但求生的意志激发了我隐藏的力量,大脑控制小脑,飞上了几层台阶。

    “呼……呼……应该可以了吧?”

    我抚腰弓背倚在栏杆,低头一看迎上夫人仰头观望的双眼,吓得浑身抖嗦顿时直起身赶路。

    男鬼啊!阴魂不散的男鬼!

    求放过……

    天知道这场猫抓老鼠的戏码持续了多久,我已经到了慌不择路的地步,猛地推开眼前大门——恍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天台。

    丝丝凉意垂落发梢,点滴坠在肩颈,下雨了。

    “箐,”夫人撑起一把黑伞,悠悠向我迈步,我被逼到天台边上,退无可退,“为什么要逃走呢。”

    他带来的人被隔绝在铁门之后,空旷的天台上只剩下我们二人,雨丝断线,拍打水泥地面,又被皮鞋鞋跟的踢踏声清扫一空。

    “是因为他吗?”

    “没有必要在这个世界提起来吧。”

    “可是箐,”他叹气,没有停止脚步,“我们都是同时爱上你的,他只是捷足先登罢了。”

    雨一直下,我很狼狈,不是因为雨水把我灌成了落汤鸡,而是他依旧游刃有余,我不住后退。

    幼儿园,游乐场,两个男孩。

    黄昏,出租房,坏掉的夜灯,床板声,绿眼睛的男孩和我,五张人民币。

    没有人捷足先登,他只是迟到了。

    “你活在卡特蒙纳,从来没有经历过我经历的,箐,外面的世界很大,却也危险。”

    “你我上个世界的经验在这里无计可施,但没关系,我先来了——这大概就是我存在的意义,只要卡特蒙纳还在,你就能衣食无忧一辈子。”

    我没有出声。

    “相信我,箐,上次是我迟了,我没能找到你,如果先发现你的是我,我会做得比他更好。但没关系,我们还有这次,我比任何人都先找到你。”

    “为什么不选择我呢?”

    我没有回答。

    蓝闪蝶一般闪亮的眸子含着水光,他的真情永远像是假意,“在酒店看到你的时候,我很开心,我以为你愿意原谅我了,所以我们才能走到结婚这一步。”

    抛下了伞,他从怀中单手取出一个礼盒,两枚钻戒映入眼中,“上辈子没结成的婚姻,现在还可以继续。”

    他偶尔会流露出孩童时代的天真,捧起戒指,巴巴地望着我,仿佛已经笃定了我的答复。

    “算了吧。”

    我倚靠在栏杆,懒懒出口——

    “果然我还是更喜欢年轻的。”

    话音未落,燥热金属夹带硝烟气息穿透我的心房,余光中是他抵着枪管的画面,黑发美人敛起笑意,面无表情望向此处,漆面伞折射霓虹灯彩,一瞬模糊了下颚线。

    我眼前一花,杂音贯穿耳道,仿佛一辆开足马力的跑车在眼前撞的粉碎,喉咙一涩,闷疼锤软了膝盖骨,使我下身一曲,顺势从天台坠落。

    “哟呵——刚刚好。”

    轻飘飘的男声推开了耳鸣,我落在一个结实的怀抱里,约瑟夫对我讪讪一笑,然后像拎猫一样把我提起来安置在后座。

    小型悬浮艇,限载量三人,此刻满满当当塞下我、约瑟夫和杰克,姑且忽视掉环绕在半空的“警告,正在非法驾驶”红色字样,后者正cao纵着驾驶面板,天窗缓缓合上,他转头朝我戏谑笑着,“怎么样,时间抓得很及时吧。”

    “及时及时,下辈子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随口应付几句,我扒着窗忙向后望,男人浸没雨幕之中,风衣被风扯出纷乱弧度,那柄枪原先被顶在下颔,目睹悬浮艇升空的那一刻又被放下,此时他正微笑着,慢条斯理将戒指戴进左手无名指,矿石棱面折射之下,温润月光也变得刺眼,我龇牙咧嘴躲回艇内。

    杰克借着后视镜,也看到了这场面,不爽地啧了声。

    我没空搭理他,脱下西服外套,露出破损的防弹马甲,就算没有直接伤害,子弹冲击还是颇不好受的。约瑟夫贴心地帮我取出子弹,接着褪下马甲,解开衬衫扣子,胸口皮肤一片青紫。

    “喏。”驾驶座上的家伙丢进一瓶急救喷剂,我接过就着泛青肌肤一通乱喷,清凉感缓和了痛楚,我舒心地长叹了一口浊气,“活过来了——”

    “没想到你在卡特蒙纳的日子这么……水深火热。”

    约瑟夫正侧过身避开与我的直接接触,扭捏地憋出了一句话。

    “对啊,还要冒着跟家主殉情的风险活下去呢~”前座不咸不淡飘来一句调侃,跟你们一起混的日子也没安全到哪去吧,我懒得犟嘴,疲惫的身子都陷进了座位里,“少废话,咱们可约定好了,一定要把我送到目的地。”

    显然杰克没打算就此放过我,又是一句调谑,“卡特蒙纳所有人都留不下你,因为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你知道的,我们才是同类。”

    搞什么,合并同类项吗?真想跟这些搞小群体的家伙拼了。

    订婚宴地点到星舰站的路程不长,坐悬浮艇就更快了,杰克对这段路极为熟悉,专挑鲜有人迹的角落行驶。一路无言,只有约瑟夫凑到我身边低声说话时,衣服摩擦的声音。

    “到了。”

    悬浮艇急刹车把我两撞散开,我咬牙切齿走下飞艇,降落在靠近站点的小巷里,离别前杰克揪住我的一只手,小指感受到金属的震颤,一枚幽绿点缀的尾戒被他锢在我手上。

    “不管你相信与否,我们总会再次相遇。”

    ————

    进入星舰之前的路顺利得有些可疑。

    票是艾森威尔用特殊渠道买的,尽管没有终端,但好在人性化服务改革下只要通过虹膜和指纹测试就能进站,取走纸质票,我循着指引上了相应的星舰。

    “唰——”

    刚坐上位置,我便面不改色地直起身,一个接待员模样的小姐站在走道,微笑地面向我:“现在是星舰准备起航阶段,请您不要乱走动。”

    “我要上厕所,”我夹紧大腿,一脸无辜,“快要憋不住了!”

    她脸色一僵,“请您跟我来。”

    我顺从点头,乖乖跟在她身后,星舰体积庞大,内部结构更是错综复杂,好在每间厕所都建在舰室附近,招待员把我引进beta厕所,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扭捏道:“你也要跟着进来吗,这、这不太好吧。”

    眼看她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咬着牙坚持说道:“没关系,这是我们的义务。”

    “真是敬业。”口上说着客套话,我暗自发力,也许她也没想到我会突然袭击,一个躲闪不及就被我架着闯进隔间,稍微用了点力,刚被放开时她还有咳嗽反应,但很快就恢复过来,仔仔细细扫视厕所,发现我不见后焦急地打开终端。

    果然是卡特蒙纳打通的关系。

    星舰结构确实复杂,但我早就为了今天把这一架星舰结构图倒背如流,自然可以迅速找到前往逃生舱的方向。离开之前我还躲在门外观察一番,因此印证了我的猜想。

    既然夫人已经清楚我乘坐的班次,那就更不能拖沓。监控摄像头和人工智能识别能够准确把握我的行径,如今靠得住的只有这双腿的速度和我对内部结构的掌握。

    直行,左拐,有人的踪迹,折返,而后右拐,重复右转,接着继续直行——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没关系,我依然保持镇静,因为此前的行动都是为了把他勾出来的假动作。肾上腺素飙升,心脏竭力泵血,迈开四肢,腰腹发力,退向原先的拐角——有人阻拦,但他们不可能堵塞每个拐角,有一条渠道只有我知道。

    侧身迈进驾驶舱,没有权限的人不可能进入,追兵也一样,眼下我唯一的优势就是没有人知道我的目标,因为我本来就是故意拐错了路,我顺势藏进储物间,看着他们停在驾驶室门口打开终端,似乎在向谁通知。

    就是现在!我循原路返回,半道拐进星舰后半截仓库内,卡特蒙纳派来的人被我远远抛在后头,终于得以松了口气——当然是不可能的,我当机立断站定在逃生舱前,拿出手中的通行卡,输入ID密码,蓝光幽幽浮在脸上,一声悦耳的提示音跳出。

    “箐。”

    我嘞个去!

    突如其来的呼唤吓没了我半条命,猛地起跳,好悬没摔折了一条腿,循声探去,他就站在门口,我们都知道,来不及了。

    “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安——或许该叫你,林承安。”

    我不想让他的话动摇出逃的心情,于是接道,“过去的已经过去,无论是他还是你,我都想留给上一世。”

    他没有说话,眉眼出奇乖顺,静静听着我说话。

    “所以——

    如果以后无法相见,那就祝你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

    这句话来自我某个前任挚爱的电影,记得当时我陪着他在他家私人影院里反复看了四遍,全片纯英文,我只能发挥自己小学看图说话的本事,结尾那个男主角的话倒是记忆犹新。

    分手的时候我也用上了这句台词,他在电话里哭得支离破碎试图挽留我时,我第一次意识到这三声问候对小资文艺青年的杀伤力,并引以为分手利器。

    剩下对这部电影的印象就是女主角长得很对我胃口,几遍下来后前任还欣喜地跟我说你跟我还挺合得来的嘛。

    至于他的“合得来”,不过是天龙人对电影里面寻找到的那么一点相似性的慰藉罢了,用金钱堆起来的眼界跟打小养在片场的狭隘毫无共同点。

    你说是吧,安。

    我笑着向他鞠躬,手臂曲起,做出一个并不标准的告别礼,未等他反应,转身迈入逃生舱,蓝光闪烁,机械声开始倒数,一切发生在瞬间,如同一帧帧凝固的画面依次翻过,最后定格在他伸手企图触及舱门的那一刻。

    再见了,这个狗屎星球以及生活在这坨屎里的臭虫们!

    再见了,那些被我骗过爱过恨过坑过的傻缺们!

    再见了,那煎熬中度过的十六年和我老鼠人的上辈子!

    我感觉自己正处于极速运动中,伴随着不断开阔的视野,陨铁色星球缓缓退出余光,坍陷成一个小小的点,最终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