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被丢弃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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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教你爹写东西,你老几啊!” 纤细十指在键盘上野蜂飞舞,噼里啪啦的声音飘出窗外,响彻邻里上下。 忽地门外传来咚咚咚的叩门声,不理它那声越急越响,直至将屏幕前癫狂的理智强行拉回了几分。 “谁啊。”我嘟嘟囔囔,拖拖拉拉的趿着拖鞋往客厅走去,“大半夜的上门催命,你最好是有点事。等到老娘打开门发现不是谁死了就是谁死了、打断我的捍卫双亲之路,那么你的双亲就是下一个。” 咬牙切齿的咒骂着,却还是拉开了门,门拉开的瞬间我被眼前占据视线的物体给唬的傻眼的站在原地。 映入眼帘两只挺翘的立耳,黑白杂糅深灰的绒毛相互融合,他低垂着头,却也要叫我抬头仰望。 兽人?为什么会有兽人在这。 “娇娇。” 兽人身后忽地传来一道声音,叫我寒毛直竖,身子骨也激灵的一抖。那个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的‘冤家’,此时从兽人背后站了出来。 不消片刻我便用我‘专业’知识将他两的关系猜了个一二,鄙夷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转悠。 “不是。”她打断了我的猜想,连忙道:“他是在我路边发现的,是被人丢弃的边牧兽人。但是我不能把他养在家里,你知道的,桐南...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就会生气,跟变了个人似得,所以我只能暂时让他住在你这里。” “大姐,你当我家是旅馆啊,凭什么桐南讨厌他你就要把他养在我家啊。”我双臂环胸倚在门边,吊儿郎当的从裤兜里掏出碾的皱巴巴的烟点燃,熏了他们两个不抽烟的人一脸,连连咳嗽。 “我早就说了,桐南性子那么傲,你跟他在一起只有被欺负的份。” 她却反露出一抹笑,“桐南没那么坏,他很好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我嗤了一声没接话,倒是一旁的边牧兽人看起来更加瑟瑟发抖了,尤其在我故意呼气到他脸上的时候,他怂兢的将头埋进肩膀里,身体颤抖个不止。 没意思,真是一只胆小狗。我抽着烟这样想。 她脸上也露出为难的神色,“我都知道,只是实在是看他太可怜了放心不下,过段时间有空了我就把他送到兽人院。” 嘟嘟嘟的手机震动着跳出条信息,她拿出手机一看,脸上神情忽地转变,而后摆出委屈的神色,双手合掌的求着我。 “妈的,欠你的。”我的太阳xue突突的跳动,最终啐叹一声,一脚将她踹出去,一手捏住兽人的腕骨将他拽了进来。 兽人吓了一跳,无措绞着双手,尾巴夹在双腿间,浑身的毛发都乖巧的顺着一个方向垂下,只是他始终低着头,叫我看不清他的模样。 “抬起头来。”恩,还真有几分强买强卖的味道。 只是他并没有像我想的那般听话,反而将身体缩的愈发小巧,好似有个地洞就能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一般。 我皱着眉头,心想我长的不至于这么吓人吧。 恰好此时我的肚子咕咕咕的发出抗议的呐喊,我摆摆手,不跟他在这种问题上浪费时间的往厨房走去,边走边问:“你会做饭吗?” 一阵沉默,我以为他没听见,又加重语气说了一遍。 “你、会做饭吗?” 兽人咬着唇,淡色的唇瓣碾出绛红,兽牙沁上血珠。细软的睫毛轻颤,眼睫一排挂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珠,眨眼间轻轻落下。 “...不、不会...”话出口伴随着他轻轻摇头晃动的身体,摇摇欲坠好似随时要倒下一般。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吓了我一跳,是那个将兽人扔在我家后跑路的渣女发来的。 【他叫卞元。】 【关我屁事,他不会做饭,怎么办?】 【那你教他嘛。】 【老子也不会啊!】 【那就点外卖嘛。】 【我不想吃外卖了!】 【哎呀不说了,我得去哄桐南了,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来世当牛做马报答!】 【...迄今为止,你说下辈子我要是个男人的话,以身相许23遍,飞黄腾达了后包养我,17遍,当牛做马36遍...】 【哭哭】 【...】 我垫着脚从柜子里拿出两桶泡面,端着倒入开水的泡面走到沙发前坐下,习惯性的拿出手机刷着视频,蓦地忘了房子里还有一个人,一时间僵硬了身体,我看着面前的两桶泡面踌躇起来,我平时都是吃两桶的,家里突然多了一个看起来可怜巴巴的人是不是应该...客气一下,给他也泡一碗?可是我又不想再动弹... 咂舌一声,卞元的身体一颤,我朝他招手。 “过来。” 他踱步着走到我的面前,玄关的灯太暗,我没看清,她也没跟我说,我这时才发现他的身上湿哒哒的往下淌水,濡湿了我整个客厅的地板! 我一瞬跳起又坐下,扯着嘴角讪笑,将面前的泡面推了过去,说:“吃。” “...” “你不会要我教你怎么用叉子吧?” “不、不是...”他摇着头,颤颤巍巍的拿起叉子将泡面插起就往嘴里送,结果可想而知,他被烫的霎时红了眼,眼眶中蓄满水润滢滢。 “傻狗。”我一边嗤斥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一边打开电风扇对着他的泡面吹,吹的他耳朵尖尖上下曳动的被折叠。 吃完泡面后我进到房间挑了几件衣服给他穿,而后颓废的瘫软身体倒在了沙发上,同时嘴里发出吃饱喝足的喟叹。 今天本来就是个写不出作品跟人对骂的夜,有够烦,突然多了一条狗,更烦。 目光挪移至那个不速之客身上,只见他的双臂穿过膝下环住双腿蜷缩身体,头颅也深深的埋进双腿间。他没有上沙发,只是窝在沙发的脚边,汲取着那一点点温暖。 我说:“喂。” 卞元吓了一跳,耳朵刹那间立了起来认真听我说话,眼睑掀起双眼氤氤的凝望着我。 “你在想什么呢?” “不知道...”说着他又将头埋入双腿间,耳朵也瘪了下来。 他在想什么,他该想什么,他不知道...不知道... “你是被抛弃的?为什么?” 卞元记不太清了,只能一边在脑海内搜索一边困难的磕绊声音道:“主人...想对我做一些事情...但是我不会...做的不太好,惹主人...生气了,然后就...不小心弄伤了主人...然后就——” 越说他的声音越哑涩,干涸,不知是说不出口,还是想不起来了。 “够了,我不想再听了。” 卞元松了口气,太好了,刚好后面的他也忘了。不是故意忘记的,就是...想不起来了,他只知道,那段回忆对他来说,并不美好。 我顿感烦躁的从沙发上站起身,进到房间搂出一床被子扔在沙发上,“客房没收拾出来,你先将就睡吧。” 他只是摇着头,“不用、的...” 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没有人了。 卞元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沙发上干净的被子,不知想到什么的重新坐了回去,倚靠在沙发灰扑扑的角落,环着腿歪着头,眼神的痴痴的深望沙发上的被子。 月光穿过阳台玻璃,打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上忽明忽暗,波粼流光在他脸上爱怜的轻抚,那双桃花眼被映照的水润饧饧,忽又晦涩转暗。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我发现卞元依偎着沙发背靠墙壁睡着了,我踢了一脚他的屁股,他吓了一跳,耳朵与尾巴炸毛的竖起,桃花眼骤睁,瞳孔在眸中颤抖。 “我、我错——” 他的声音在我蹲坐下去观看他的时候戛止。 “怎么回事,你咬坏我沙发了?”不然他怎么这么大反应,倒是吓了我一跳。 他霎时反应过来这里已经不是...他摇着头,刚睡醒软趴趴的耳朵也被甩的左右转着。 “你怎么不上沙发睡?” 他没有说话,只是咬着牙抵着唇,又开始蹂躏那血糊满嘴的嘴巴,我皱着眉头钳住他的下颚,迫止了他的动作,卞元快速的掀眼看了我一眼而后飞快低头。 “以后,上沙发睡,听到没?” 他喏喏的点头,而后又讷讷的摇头,我也没管他,撒开他后就往厨房去,熟练的拿出两桶泡面,蓦地想了想,又拿出一桶... 卞元眨着那双潋滟的桃花眼,看着女人在厨房的背影呆呆的出神... 妈的,那根香肠过期了。我就知道,早该知道的。 大晚上的我捂着肚子跑出房间,拖鞋打着地板哒哒哒的声响瞬间吵醒了卞元,趴在两边的耳朵霎时立了起来,他从双腿间抬起头来,看着灯光亮起的厕所,耳朵疑惑的弯下又立起。 哗啦啦的冲水声响起,我畅快的拍着肚皮从厕所里走出去,只是借着厕所的余光我看见,沙发上并没有那只兽人的身影,反而在一旁无人问津的角落,看见了他。 我快步走至他的面前,卞元吓了一跳,肩膀耸起怯懦的看我。 月光模糊了他脸颊的轮廓,瞧着迷朦缱缱,见眼前的人没有动作,卞元试探的摇晃着尾巴,尾巴根一上一下的拍在地板上,发出啪啪啪的声响,我皱起眉头,卞元适时的瘪了耳朵,好似预见到自己即将遭遇一场怎样的毒打。 我抓起他的手腕,冰冷的触感霎时凉的我一激灵,身体一抖,卞元也跟着抖了下身体。 我拽着他的手往前走,卞元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任由我牵着他走进房间的踩着小碎步跟上。 进到房间我才想起忘了什么,又来到客厅将那出生起即怀抱被人使用的梦想此时却被人遗忘角落的被子给抱了回来。 我按着卞元倒在床上,他有一瞬间的挣扎,而后又很快认命起来,桃花眼也害怕的瘪成了三角眼,尾巴也紧绷的好似跟铁棍。然后我将搂过来的被子铺盖在他身上,兽人发出一声求饶的呜咽,身体害怕的抖动起来,身上的被子都在轻颤。 只是在耳边传来一声床垫下陷的吱呀声后,他却再没听到任何别的声音,不由得困惑了起来。 就这样在害怕的等待中,他伸出手怯怯的拉下被子一角,却蓦然发现方才那个强硬将他按倒在床上的女人此时已然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不、不对他做那种事吗? 卞元心里揣着朦胧的心思,双手抓着被沿眨巴着眼睛用目光描绘她的面貌。 恩,被子...很暖和,有阳光的味道。 凌晨三点,我从床上惊醒,因为梦到了一个天菜灵感,因为害怕醒来就忘了,所以我强迫自己在梦里醒来,就为了记录下这个脑洞,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今晚就能写出来。 随着床垫吱呀吱呀的晃动,卞元的身体一震,下意识的醒来,双眼惺忪环顾四周,耳朵上的毛压的蔫乱,一摸就泛起静电的呲啦呲啦响。 他看着坐在电脑前的女人,好似什么都不能让她分神一般的全神贯注在眼前的屏幕上。 卞元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抱着双腿注视着她的背影,鼠标挪挪键盘敲敲,卞元感觉这好似催眠的奏乐,不知不觉沉下了眼皮。 忽地咕咕咕声划破天际,卞元眨巴着眼看着她揉着肚皮继续奋战。卞元动了动身体,修长的双腿挪移至床边穿上她给他准备的小兔子拖鞋,悄声的走出了房间。 “呼啊——”我抻着胳膊拉长了身体,吐出声满意的喟叹。 “娇、娇。”他还没习惯喊她的名字,却还是努力的试探着喊出了口。 我转过头去,对上卞元那张清秀隽丽的面容。 只见他端来两个碗在我面前放下。 “恩?”我凑近一看,是白花花的大米饭跟西红柿炒鸡蛋,扑鼻而来酸甜的清香,丝丝缕缕温热轻抚面颊。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卞元立马局促的低下头,耳朵也害怕的塌了下来。 顾不得他是不是想害死我想继承我的蚂蚁花呗,饥饿的癫狂让我失去理智的捧起碗大快朵颐起来。 “你会做饭为什么说你不会做!”我放下筷子恶人先告状起来。 可恶,那天差点害我小命不保! 卞元一下慌张了起来,摆着手,“我、我做的不好吃,娇娇你别生气。” 我皱下眉头,心想这是在骂我吗? 我习惯性的从兜里掏出烟来,俗话说得好,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只是打火机呲啦一声冒生蓝色妖冶的火苗来的时候,我透过那红蓝摇曳的火光间,看见了卞元的脸,有着拘谨,无措,还有小心翼翼的讨好... 我收回了打火机跟烟说:“很好吃,比我吃过任何人做的都好吃。” 虽然我也只吃过爸妈做的跟外卖点的,不过确实是比我吃过的所有饭菜都要好吃。 卞元一愣,而后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那就好!” 傻狗,这点夸赞就开心的不得了吗。 我晃晃悠悠爬上床,朝他招手,卞元低头望了望自己身上是否干净,然后才抿着薄唇,轻手轻脚的随着我的招手爬上了床。 我拍着他的头,顺势揉了一把他的头,“好啦,睡觉!” “恩...” 会为了一个灵感半夜爬起来码文,也会因为灵感枯竭脑洞空空的坐在电脑前三天三夜思考自己是否江郎才尽,可不管怎么想都是,无解。 好友也曾规劝过叫我不要这样熬,迟早熬坏自己的身体,我怎么不知道怎么不明白,可是我只有这样熬,才能在那样的家庭里逃出来,才能呼吸自由的空气。 鸟儿有翅膀,它不该被束缚牢笼,它有自己的天地,呼吸畅快的空气,在每个驻足的地方都留下痕迹,留下自由的气息。 今日我一如既往的在房间里熬了个大通宵的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卞元知道,在这种时候我不希望被人打扰,所以每当我陷入这种循环的时候,他总会默默出去,在客厅里守着我,等着我随时需要他。 起码在我找到卞元前我是这样认为的。 因为想着这个点他可能在沙发上睡着了,所以我拉开门的动作格外的轻缓,不想打搅到他。只是当我进入客厅找了一圈的时候,才发现,卞元并不在客厅。 我找遍了房子里的每个角落都没发现他。客厅、厨房、阳台... 卞元离开了吗?这样想着我停下寻找的动作,其实他的身体早就恢复正常了,不需要寄人篱下天天受我的使唤,现在的他一个人在外面也可以活下去... 不知为何,这么想后心里头突然浮上五味杂陈的酸涩...有点难受也是正常的,我宽慰着自己转身准备回房,只是忽地,我的目光瞟向客房,每个地方都找过了,只有客房没找了。 此时客房的门紧闭,之前说给收拾出来给他睡,但是最后也以他睡到了我的床上告终,我也省了打扫房间的力气。 不知道为何,知道只有客房最后一个地方没有找过后我反而害怕了起来,我在害怕什么,害怕不找的话,他可能会在那里?可能不会...可是如果找了话,结果是不在呢。他确实离开了,离开这里... 我缓缓拉开客房的门,心跳如擂鼓,咚咚咚的撞击着我的胸腔。 不敢开灯,我试探的朝黑暗里喊了一声,“卞元?” “卞元,卞元!” 窸窸窣窣。 “在!我在!娇娇。” 兽人大声的回应着我,起身时黑暗里摔了一跤,杂物噼里啪啦的落下砸在他身上,他闷哼一声快速爬起凭着边牧良好的夜视能力小跑到我面前,我的手搭在开关上按下。 刹那,死沉的寂夜被明亮的昼光驱散,连带着那份不安。 我看到卞元的一只耳朵被杂物给砸的通红起来,血管鼓胀起的清晰可见,我伸出手揉着他的耳朵,卞元激灵了一下,我说:“我还以为...你走了。” 卞元紧张的绷紧了身体,忸怩的攥着我的衣角,在我手下的头轻晃,“我没有我没有娇娇,我、我只是...”说着他挫败的垂下头,耳朵轻颤着,“客厅太大了,我害怕...” “所以在我熬夜找灵感的时候,你都在客房里等我吗。” 卞元点点头,又摇摇头,“刚开始我在客厅等的,只是太害怕了,害怕...醒来就会出现在马路上,害怕...下雨,害怕...只有黑夜看不到白天...”卞元说的断断续续,很困难的将这些恐惧转为文字,说着说着他又手舞足蹈起来,“但是这个房间里有娇娇的气息,待在这里就不怕了!” 原来他不是在客厅等着我随叫随到,而是在这个有我味道的房间听着隔壁开门的声音,才从客房里跑出来迎接我。 我嗤笑一声,“傻狗。” 卞元闻言歪着头问我,“写完了吗?” “没有。” 卞元的神色rou眼可见的黯淡下来。 我抓过他的手腕往房间外走去,“但是你可以待在我的房间里等我。” 那双灰蒙的眼霎时充斥光彩,瞪得圆圆,眸中水润淌转。 如果我知道那对只尽了生没尽养职责的父母会出现在我家,我肯定不会回家,恩,还要拉上卞元,他那么笨,肯定不会应付我那吸血鬼父母 我回来的时候卞元正给我父母端茶倒水,对上我不悦的目光手里提着水壶不知所措。 让我想想,这对从来没给我打过电话发过短信关心慰问我的父母今天前来是为了什么。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开始老了,年幼的弟弟还不足以赡养他们供给开支,恰巧又听到亲戚说我写书赚了不少钱,比他们打工赚的可多多了... 刚进门就听到他们假装父母般严厉且关心的呵斥,不觉温馨只觉刺耳。 “娇、娇。”卞元看起来很紧张,来到我身边给我介绍道:“你父母来了。” “恩。”面对卞元我还算能笑得出来,只是在转过头去瞬间的时候变了脸色。 “你们怎么来了。” 父亲吹胡子瞪眼,“你说什么,我们不能来吗!” “...” “你都多大了还不准备结婚吗?”母亲皱着眉头瞪着眼,厉声问道:“你以为自己还年轻吗,不要学年轻人那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再这么挑挑拣拣下去,剩饭都没你吃的了。” “你现在把工作辞了,跟我们回去结婚。” 让人作呕频频的话不绝于耳,面对他们如此刻薄的贬低与挑刺我早已练就的淡然相对,讥笑一声,话还没出口,就听得卞元双手攥拳怒气冲冲的道:“你、你们有什么资格说她!” 我一愣,转过头去看他。 “是你们选择将她生下来的!就有权利负担起养育她的责任!她是人!不是货物!你们没有资格买卖她的人生!她是她自己!不是你们的附属品!!!” 我第一次见到卞元这么生气,全身的毛发都炸起的飘在空中,平日里缱绻的眸子此时皱下眉头压迫眼眶的看起来可怖极了,他气的浑身发抖,我张了张唇,还没来得及安抚卞元冷静下来,就见卞元使着蛮力,将父母给推出了门外,兽人的力量强大,他们无法对抗,张开嘴还想说什么,就见卞元露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想说的话也咽了回去,然后就见门“嘭”的在眼前重力合上。 不知为何,从方才起笼在心头的阴霾悄然消散,我噙笑看向卞元,他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拽入怀抱。 他将头埋入我的颈间,耳朵上的绒毛刺挠的我鼻子发痒,不停抽吸。 “唔...” 卞元却以为我哭了,连忙道:“娇娇不吃‘剩饭’,我给你做新鲜的饭。” 我一瞬没反应过来的发怔,而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卞元还以为我气糊涂了,睁着不解的眼凝望着我。 我笑道:“怎么在我父母面前那么会说,换成自己就觉得遭受什么苦都是应该的?” 卞元摇着头,“不一样,娇娇很好...” 我呼出口长气,揉着他的头,“你也很好...” 或许真的是因为卞元这段时间的陪伴,我的焦虑明显比起从前来要少了不少,每次感到孤单无助的时候,脑内会不知觉浮现卞元的身影,他就在外面等着我,等着我出去给我一个拥抱,呈上热腾腾的饭菜... “只有你觉得我好。”埋在颈间的头颅发出的声音闷闷的,说话时唇瓣嗫嚅摩挲过我的肌肤,叫我怕痒的缩了脖颈。 “你本来就好呀。”如果不是你出现在我面前,或许我早就崩溃在那个夜晚了也说不定。 “不是...”卞元的头摇的似拨浪鼓,微哽声音,“别人都不这样觉得,只有你觉得...”他弯下膝盖在我面前蹲下身低头,宽厚的掌心攥在我的腕骨上,而后握着我的手搭在他的头顶,兽耳乖巧的瘪下两边。 “恩?”我故意的与他对峙着力气,戏谑的看他。 卞元一下急了,发出委屈的哼唧,“摸、摸摸,娇娇的手好温暖,再...多摸摸。” **!他这也太直接了吧。 无法再按捺想要rua他的心,揉搓起放在他兽耳间的手,卞元立刻发出摩托车启动般的哼鸣声。 忽地手机铃声响起,是那个坑我不嫌多的好姬友。她照例询问了卞元的近况,得到一如既往的回答后放下心来。 “我就知道,交给你准没错。” “是啊。”我懒懒无语的道:“你就我这一个好友,可不就可着我一个人嚯嚯嘛。” 那边的声音瞬间泫然欲泣,“娇娇,下辈子你要是个男人——” 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我啐了句,“晦气。” 挂断电话后转过头去对上卞元的目光,他的神色略显兴奋,眨巴着墨黑滴溜圆的小狗眼睛盯着我。 我瞟了他一眼,轻哼一声,“怎么,看我骂她你不高兴?” 小狗眨着不解的眼,不知道‘不高兴’是什么意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挠了挠头,试图用他能理解的话说道:“你很喜欢她?” 小狗懂了,他高兴的点头,“恩!喜欢!” “...今晚你没饭吃。” “诶?!为、为什么!” —————— **,彻夜通宵后的任何一点疼痛都不能相信! 本想着睡觉睡觉,睡一觉起来就好了,却没曾想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疼痛反而愈演愈烈。 好似物业揪着不识好歹的业主的衣领,来了一套军体拳般的肚子里头翻江倒海,疼的我在床上呜呼哀哉,吓的卞元拖鞋都没穿,慌张的跑下楼打了车,然后扛着我去了医院。 一顿上下的忙活,我除了疼的有些面目狰狞,其他还好,倒是吓坏了卞元,就差当场给医生跪下来求他治好我。 “诊断报告显示是胆囊息rou病变。”卞元还心有余悸的说道;“因为病变了,压迫到别的器官,才会这么疼...” “因为娇娇作息紊乱加上饮食不规律...”说着他呼哧一声,挫败的耸下肩头,“都怪我,是我没有照顾好娇娇。” 闻言我笑出声,“是我自己熬坏的,关你什么事。” 卞元闻言涩酸了眼眶,咬着薄唇,吓的失了血色的薄唇此时被咬的绛红,眉眼恹恹下垂,不难看出他此刻心情的低落。 “呃...”我转着眼珠找话题,“你刚刚去哪了,去那么久。” 卞元伸出双手握住那滴答滴答往体内输液的管子,掌心滚热的温度捂热薄凉的药液。 “唔,我看到桐南了。” 我扯了扯嘴角,嗤哼一声,“他两还在一起呢。” 卞元调整着我输液的手放在他的臂腕上,点着头,“恩,而且...桐南怀孕了,他肚子里怀着她的宝宝,马上要当父亲了呢。” 气氛有一瞬间的沉默,不知为何的烦躁占据了上分,连肚子的疼痛都可以抛之脑后,“你...很羡慕?” “...”卞元抿着唇,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耳尖微微泛粉,动作也rou眼可见的拘谨起来。 我却顿感燥郁涌上心头,拍开他握住我输液管的手,也不管血液是否回流,冷冷的道:“你喜欢她,就去找她呗,反正你也只是她托我让你暂住在这的,你想走,随时都可以走。” 卞元错愕的僵硬了身体,我想要装作轻松淡定的离开,提起输液的瓶子就往外走,吓得卞元连忙站起身拦下了我,也接过了我因为血液回流疼的拧起脸的药瓶。 “娇娇?”卞元歪着头看我,面颊透出青涩的红润,“你误会啦,我不喜欢她。”他斟酌着用词,但是又感觉不对的摇头,“我喜欢她,也不对...” 短短一句话叫我黑脸了好几次,卞元最终下定决心的、怯怯的伸出被我打开的手勾住我的小指,“但是...没有喜欢娇娇那么喜欢她,我对娇娇的感觉,是唯一的,不变的。” “对娇娇的感情是对任何人都不一样的。”他的神色认真,双眸透出无比坚决的肯定。眸底却也藏着害怕、怯懦。 这种感觉...好像从前没有过,对任何人都没有过这种感觉,只有在面前眼前的她的时候... 卞元从兜里掏出颗糖,塞入我的手心,抬头望去,只见他眉眼弯弯的笑容,“这是刚刚护士jiejie给我的,我谁都没有给,拿给娇娇吃。” 还真是...傻狗。 我摇着头,倒也不客气的剥开糖衣,将光溜溜的糖果扔入嘴里,甘甜在嘴里四散,占领我的味蕾。 “娇娇...”卞元忽地紧张起来,尾巴紧绷滞在半空,耳朵也高高的耸立起,宛若接收信号的天线。 “娇娇喜欢孩子吗,我...生一个跟你的孩子好不好...” “...” “娇、娇?” “啊药吊完了,我去找医生问一下平日里的注意事宜,你先去外面等我吧。” 我急急忙忙的道,然后朝着与急诊室相反的方向跑开。 简直糟糕到不能再糟了,如此狼狈逃离的姿态。 我的脚步渐缓,坐在长廊的休息椅上,开始思考该如何面对卞元,是否决定好要在他面前剖露自己不堪的过往... 这样一个环境出生的我,如何能抚育好一个孩子呢,如果我费尽千辛万苦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只是为了重蹈覆辙一遍我走过的路,那我一定是一个很失败的母亲吧。我深知一对不称职的父母会带给孩子怎样的影响,我并不想让我的孩子延续我的痛苦... 可是...如果那个人是卞元,我还能说出这种话吗? 是他,拉回了如此不堪的我啊... 走出医院的时候外头阳光正好,卞元坐在楼下绿植的围树椅上,仰着头闭上眼,身体摇摇晃晃的好似在打盹。 悠悠荡荡飘落一片花瓣落在他的眼皮上,掩住了那双澄澈干净的眸。 走得近了还能听到他呢喃的呓语,“好喜欢、好喜欢...” “什么?”我蹲下身去凑近他的嘴边。 卞元的身子一倒,砸在了我的身上,嘴里的话脱口而出。 “好喜欢,娇娇。” “...” “娇娇,你出来了!”卞元睁开迷瞪的眼,雀跃的站起身,好似方才那副不愉快的样子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摘下飘到他鼻梁上的花瓣,扬起淡淡的嘴角,“卞元,如果我们真的有孩子,他一定很像你吧,永远温柔,永远热烈,好似骄阳永远灿烂的开放。” 卞元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可是我觉得她会像娇娇,像你一样活泼、可爱,就好像蝴蝶啊,漂亮的从不在人间流连,可是,透过她,我就能看到你,蝴蝶就在小狗的身边转呀转,小狗会驮着它跑呀跑...” “什么跟什么...”我扑哧一声笑出来,伸出手来,与他十指纠缠,“回家吧?” “恩,回家!” “卞元,我觉得我应该没什么好怕的,因为那个人是你。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我始终相信,你会是一个很棒的父亲,毕竟,你连伴侣的角色都扮演的这么出色..” “娇娇今天怎么了?好rou麻哦。” “什么、你!哼,我不说了!” “别呀,娇娇,我错了!你说嘛你说嘛~我还想听...” 蝴蝶把小狗逗的团团转,可小狗呀,眨着黑浓的眼珠子,心甘情愿的被蝴蝶戏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