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梦碎

    莫山笑了起来：“好小子，你打算怎么做？”

    顾立说：“陈家如果有证据的话，说不一定还会其他证据，或者我们可以跳过周纪全直接跟陈家联系。”

    莫山说：“这两种假设成功的可能性都不大，陈家本就是胆小的人，放着稳定的合作关系不用，怎么会听你这个毛头小子的话。”

    顾立又何尝不知，但不管是妥协还是反抗，之后终归都不会是坦途了。

    他说：“我知道，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儿了，倒不如破釜沉舟试一试。”

    莫山问：“失败也没关系？”

    顾立态度坚决：“对。”

    莫山掐灭烟，严肃道：“那我就再陪你勇敢一次。”

    顾立终于卸下一口气：“谢谢您。”

    莫山说：“我也是为了我自己，谁愿意一直当死人呢？”

    他重新点上一支烟，又朝院子里走了几步。

    “周锡清把周家南边的生意交给了我，条件是不准我回北城，也不准我再以周纪舒的身份露面。这些年我隐世无争，但其实我一直在暗中调查当年的事情，半个月前，我的人在边境村里找到一个当年跟着周纪全进林子探路线的人，叫马强，那天晚上枪战发生前他正好跑去解手了，所以刚好逃过一劫。”

    顾立皱眉道：“周纪全做事周密，怎么会漏掉这么一个人？”

    莫山深以为然，出口解释说：“当时周纪全手下组织那次行动的是一个叫东哥的人，我没见过这号人，具体姓甚名谁查不出，不过我得到的信息是他跟过周纪全很多年，深得他的信任，据我调查，东哥那天晚上死了，所以马强跑掉也不是不可能。”

    顾立顿了顿，“还是谨慎些好。”

    莫山点头：“这个自然。”

    他吐出烟圈，眸中神色在烟雾中沉了下，“这样，为防止打草惊蛇，我们兵分两路，你去陈家，我去见马强。”

    顾立紧紧捏着手机，郑重道：“一定注意安全。”

    莫山笑了声：“你那比我这危险多了，照顾好自己。”

    顾立：“知道了。”

    想到那个笑容天真的女孩，莫山又问：“小姑娘那没什么事吧？”

    顾立一愣，道：   “还没到鱼死网破那一步，周纪全应该不会动她。”想到那双哭红的眼睛，他胸口发闷，就是他让小妮子难过了。

    莫山说：“那就好，不过为了她的安全，还是保持距离要好些。”

    顾立吐出一口气，“我知道的。”

    ……

    之后一段时间，顾立一边忙着跟周家那边周旋，一边又利用陈淮安，跟陈家联系。

    计划比想象中还要顺利，马强同意到警察局自首，甚至连陈家那边也同意了顾立的提议，他以为困境被他撕开了条口子，希望触手可及，而胜利就在前方。

    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希望破碎在他打算跟林偏颜讲这些事的那一天。

    他把伤痕累累的小姑娘背回家，跟吧嗒吧嗒掉眼泪的她处理完伤口，刚准备开口解释，就接到了周纪全的电话。

    他还是那副从容自得的模样，语调懒懒的，仿佛永远胜券在握。

    他说：“傻儿子，还在外面谈恋爱呢，证人反水了都不知道。”

    他心下一凛，“什么意思？”

    周纪全没接话，笑着说：“快来今朝一趟吧，你小叔叔也在呢。”

    脑中闪过莫山被绑起来逼供的场景，他拧紧了眉：“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他急急搂住愣愣看着他的姑娘，他说：“阿颜，那边出了急事，我必须去一趟。”

    林偏颜因他突然的动作怔住，被他灼热的呼吸烫到才回过神来，她说：“你去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丢下她了。

    顾立松开她，又握住她的肩膀，深深望着她：“我跟陈淮安从来没有过任何关系，至于其他，等我回来再跟你解释好吗？”

    林偏颜紧紧看着那双眼睛，里面是真挚，急切，央求，还有她无法忽视的通红的眼眶。

    她怔住，从来没有过关系吗？

    顾立说：“再信我一次，好吗？”

    “好。”她点头。

    顾立又紧紧拥住她，“等我。”说完就松开她走了。

    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在心中暗暗说，顾立，我再等你一次，最后一次。

    ……

    今朝今天早早就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大厅里面没开大灯，窗帘拉得严实，室内光线昏暗，只在左侧卡座那开了几盏不太亮的氛围灯，静谧到让人觉得压抑和窒息。

    周纪全挂了电话，有些无奈地跟坐在对面的莫山说：“你也听到了，他是我的儿子，我能对他做什么。”说着还摊了摊手心，表示自己的无辜。

    莫山整个人窝进沙发里，揉了揉不久前才被松开的手腕，有些不屑：“谁知道呢，我不就是被你绑来的吗？”

    周纪全笑了一声：“这不是跟你闹着玩儿吗？”

    莫山挑眉：“看不出来，您年过半百玩心还这么大。”

    “哈哈。”周纪全笑了两声，抬手给他倒了杯酒。

    他笑着，语气里却听不出情绪：“小舒，现在是哥哥都不愿意叫了。”

    莫山嗤笑一声，没接话，伸手抬起酒杯对着光线缓慢转动，昏暗的光线下，宛如红宝石般神秘鲜亮的酒液在杯壁上流动，酒香扑鼻而来，他轻轻呷了一口在嘴中慢品，单宁柔和，质地丝滑，丰厚浓重，后调是浅浅的黑莓香味。

    他闭目思索片刻后道：“PGTRVS，86年的？”

    周纪全拿起酒瓶看了一眼，笑道：“小舒果然是行家。”

    莫山放下酒杯，坐直了些，目光停在他身上，淡淡道：“以前也是不懂的，小时候喝口啤酒都觉得扎嘴，后来为了些虚无缥缈的情谊倒是也学会了点皮毛，毕竟当年今朝里的酒都是由我过目的。”

    周纪全没接话，笑意也敛了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莫山手肘撑住桌面，突然笑着问他：“诶，说真的，当年那账目我怎么就没看出问题来呢？”

    周纪全仰头将杯子里的酒喝尽，将酒杯不轻不重搁在桌上，对上他的眼睛，说：“该你看的自然会被你看到。”

    莫山收回手，缓慢点了点头，“受教了。”

    周纪全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囫囵吞了，皱着眉说：“品酒还是小舒厉害，我就喝不出什么好赖，只知道能不能让我醉，醉了就是好酒。”

    莫山没心情听他瞎扯，见他一副要将自己灌醉的模样，有些不耐烦，“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出来这么久了，阿京该着急了。”

    周纪全直接放弃酒杯，对瓶喝了一大口，动作豪迈得仿佛下一秒钟就要将瓶子摔在地上抒发豪言壮志了。

    他咽下酒，温吞道：“不急，有些话得等那小子来了，大家聊开了才好。”

    莫山不说话了，看着他喝，酒很快就见底了，他又朝外边招了招手，肖辉快步走进来，给他送了瓶新的。

    周纪全接过，对他说：“尝尝？”

    莫山摇头。

    于是，他又独自喝了起来。

    突然，他开口问，“弟妹这几年怎么样？”

    他语调缓慢，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莫山像听了个笑话，忽然大笑了几声，周围一片安静，他的笑声撞到墙壁又被弹回来，来回荡了好久。

    他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冷声道：   “托您的福，她当年从山崖上摔下来后差点没能站起来，现在倒是挺好的，除了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这下彻底安静了。

    周纪全喝完第二瓶酒的时候，肖辉快步走了进来，说：“周总，他来了。”

    他放下酒瓶，笑着说：“哈，还挺快。”

    话音未落，顾立就急步走了进来，见莫山安然无恙坐着才松了一口气。

    周纪全好像醉了，睁大眼睛看看顾立，又转头看看莫山，“瞧你俩这反应，都怕我做出什么伤害人的事，这样相亲相爱倒显得我是外人了。”

    顾立走近了些，“你想怎样？”

    周纪全后背靠上沙发靠背，懒懒说：“我能怎样，不过是个渴求亲情的孤寡人罢了。我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防我跟防贼似的，人说虎毒还不食子呢。”

    他醉了顾立就更看不清他了，干脆出口讥讽道：“您说笑了，杀人诛心不是您最擅长的事吗？”

    周纪全笑了几声，抬手撑住自己的脑袋，斜斜看着顾立：“这次你俩想法不错，就是手段还差点，要不是东哥还活着，还真被你俩算计进去了。”

    莫山一惊：“他不是那晚死了吗？”

    周纪全看向他，语调上扬，大着舌头说：“没死，城西那卖煎包呢，亦辰之前还见过。”

    顾立怔住，跟莫山对视上，忽然恍然大悟，煎包？是他们第一次谈判的那个小店！

    见两人都没说话，周纪全又转头对顾立说：“北城那边医院联系我了，说人找到了，随时可以手术。明天你先送你外婆过去，至于要不要跟我回周家……”

    他停顿了下才笑着说：“傻儿子，又不是让你现在就结婚你还在犹豫什么。若实在是对那小姑娘喜欢得紧，到时候把陈家干掉不就行了，如果干不掉，养在外面也就是了，陈家也都是些开明的长辈。”

    还不待顾立反驳，他又转头对莫山说：“至于小舒，还是回你的扎木镇，守着弟妹好好过安生日子去吧。”

    “可以的话，今年除夕我带亦辰去找你，咱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莫山没说话，他笑着，无所谓地摆摆手，肖辉连忙过来搀住他，他没再看他们，摇摇晃晃走了。

    又静了会儿，莫山忽然开口说：   “抱歉。”

    顾立朝莫山走去，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他没受伤，才低声道：“我才应该抱歉，拉您涉险了。”

    “嗐，”莫山摇摇手，又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顾立说：“我不知道，总之，先送外婆去北城。”

    莫山点了点头：“嗯。”

    至于其他，他再想想。

    ?

    小耳朵:

    太难写了，写了好几个不同的版本，都不太对，写太多计划的内容没有意义，又不能不写，从阿颜视角来的话，又得花好多章节回溯，直接跳过，后面再来补充的话又会很乱，最后随便定了这个角度，先写过吧，我之后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