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过往 下

    医院病房里，刘晓盯着备注发了呆

    梁凡逸

    “别让我看见那孩子，你清楚我是什么人”，

    “没什么用，早知道不生了”，刘晓呢喃着

    在医院躺了两个月，愣是连孩子面都不见，被宋林荣抱了回去，花钱请了奶妈照顾着，这孩子也乖巧，不哭也不闹，宋林荣有几次看着这孩子，眼睛大大的，脸蛋rou嘟嘟的，还挺可爱，好像也不错

    这两个月宋林荣偶尔来看看刘晓，只不过每次都是在赌博输的只剩裤衩子没钱喝酒的时候，虽然每次都被刘晓骂的狗血淋头然后落荒而逃

    “孩子我不要，把她养大，遗产归你，别再来烦我，快点滚蛋”，宋林荣娶她，无非就是想要遗产罢了，来看她也是如此，这样说白了，宋林荣自然知趣，也没再来过，病房里清静许多

    三个月后，天空密密麻麻地落下雨珠，滴落在车窗上，不合时宜的雨滴，发出的声音让人烦躁，夜幕降临的小镇，破旧的小楼被雨水冲刷着，树木包围着家家户户，阴森恐怖

    宋林荣把车停到了赌场前面的小巷子里，戴上帽子下了车点了根烟，蹲在屋檐下，他身上已经没钱了，刘晓又死活不肯出院，赌场进不了，连酒也喝不上，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起身踢了踢路边的石子，视线追随着小石头往前看，有人躺在地上，宋林荣以为是喝醉的酒鬼，偏偏旁边还有一双脚，抬头，正对上男人的眼睛，高大的身躯披着雨衣，帽子遮住了半张脸，旁边人家的灯还亮着，照着男人手里的铁棍，上面滴落地混合着雨水的血液

    倒了大霉了今天，又遇上这事，宋林荣想着，不带犹豫的转身就想跑，泥土被沾湿，脚下打滑，摔到了地上

    男人缓缓开口，“宋林荣，看看这是谁”，男人嘴角微微勾起，宋林荣一惊，这声音是，梁凡生，他转过头，连滚带爬的过去，颤抖着双手掰过男人的脸

    “爸？！”，宋林荣瞪大了眼睛，还没等他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还认识呢，把他埋了，就当你没来过赌场”，男人说完，转身就走，“去宋家看看，有惊喜”，声音逐渐消失

    宋林荣对这个爸爸的记忆很少，少到只有他来临塘打宋玉兰顺便给他两巴掌，少到要不是因为宋玉兰天天拿出照片咒骂他，宋林荣现在也认不出，但是看着男人的眼睛心里还是打怵，哆哆嗦嗦的搬起男人放进了后备箱，终于摇摇晃晃的开车离开了小巷子

    高楼上，梁凡生脸色阴沉，站着落地窗前看着车子歪七扭八地开走，“没出息”，男人冷漠地说

    沙发上的男人轻笑，看向梁凡生，“不随他的爹啊哈哈哈”，男人嘴角上扬，狐狸眼睛微微眯起

    “梁凡逸，你还有脸说，搞谁不好，非要上他的女人，生意连累黄了不说，差点把自己搭进去”，梁凡生语气依旧冰冷

    “这不是有你吗哥，快死的老头还找了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女孩，奶子还大，丢下被他强jian的meimei不管，我这不是为民除害嘛”，说着眼睛看向角落，笼子里关着一个女孩，皮肤很白，头发散下来半遮着脸颊，脸色惨白，也早已没了气息，大片大片的淤青血痕在她身上显得那么刺眼，腿也被分开露出阴部，血rou模糊，还有成股的鲜血不停从xiaoxue里流出来，旁边是留有血迹的棒球棍……

    “可惜了，这么漂亮，宋玉泽这老东西下手太狠”，在这之前，梁凡逸的交易被宋玉泽截胡，心里气不过，把两人绑了过来，告诉宋玉泽，要么弄死自己，要么让这女孩替你，梁凡逸知道女孩必死无疑，单纯看不惯宋玉泽手段血腥又残忍，一气之下把宋玉泽弄死了，梁凡生自然又去给他处理尾巴

    “管好你自己梁凡逸，你死了别连累我赚钱，把这女孩解决，剩下的交给我”，男人走出房间

    “谢了哥”

    宋家，宋林荣埋了他爹，急忙开车来到这里，黑暗包围着几栋小楼，没有一丝光亮，大雨冲刷着一切，很快，宋林荣目光注意到庭院中间凸起的黑色箱子，他跑过去，打开箱子，钱，全是钱，满满一整箱，宋林荣赶忙抱到怀里，马不停蹄的赶回车上

    “这是宋家欠我们的，这么多年，把我和妈丢到临塘，都是报应，宋玉泽，这是你的报应，你们可别来找我和妈，这是你们的报应，你们活该的，杀你们的可是梁凡生”，宋林荣嘴里念叨着，怀里抱着大箱子开走了车

    雨越下越大

    宋林荣没回家，他心里清楚，宋家把他和宋玉兰赶出去，其实就是断绝关系，也就宋玉兰相信她哥的鬼话，这下好了，宋家没了，遗产自然没有他的份，这时候把这些钱给宋玉兰，还不如自己快活，想着这些，把车开到了临塘镇西的一栋破楼前，这是宋林荣早年琢磨生意的时候建的，败家玩意选的破地方被宋玉兰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废弃在这里没人管

    是个藏钱的好地方

    天快要亮了，雨也渐停，宋玉兰躺在床上死活睡不着，心里惴惴不安，果然，宋林荣的哀嚎吓得宋玉兰差点背过气去

    “宋林荣你不想活了？小兔崽子老娘今晚上死了也得带着你，瞎嗷嗷什么”，随之而来的是宋玉兰的谩骂声，看见宋林荣却顿住了

    脸上，泪水把半干的泥土又打湿，尽管有泥土的遮盖，衣服上的鲜红十分打眼

    宋玉兰心一紧，猜到了大概

    “梁…梁凡生……没了…没了…什么都没了…”

    “妈……”，宋林荣哭的稀里哗啦，泪珠比昨晚的雨还大，边哭边说，“我看着他们把爸埋了…妈…宋家…什么都没了…”

    宋玉兰瘫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宋林荣扶到房间，身体没有力气

    天亮了

    宋林荣洗完澡看着面前的镜子，轻笑，“没去做演员可惜了”，吩咐保姆照顾好宋玉兰，转头大摇大摆进了赌场

    后面几天，宋玉兰脾气小了很多，对宋林荣态度更是转变，偶尔也去看看婴儿房里的小孩，宋林荣赢了钱，生活十分自在

    刘晓出了院，宋玉兰虽然不怎么发疯，两个人还是看不顺眼，刘晓看着心烦，干脆不回来了，天天喝酒寻欢

    沂江市，梁家别墅，次卧里，男孩打完球回来，脱下衣服进了浴室，男孩个子很高，手臂肌rou微显，青筋却条条暴起，高挺的胸脯十分结实，腹肌若隐若现，男孩随意把被打湿的头发撩到后面，仰起头，水洒在脸上顺着脖颈流下，浓密的睫毛下面狐狸似的眼睛，眼角微微勾起，高挺的鼻子装饰着脸部，嘴唇微张，棱角分明，脸部线条格外好看，身上总有超过同龄人的沉稳，男孩背过身，背部却是与男孩身体格格不入的伤疤，新的伤痕遮盖住旧疤，甚至还在结痂，凉水冲洗着背部，额头流下汗珠

    男孩洗完出来，旁边主卧响起了开门声，梁凡逸抱着女人走了进去，女人的腿勾在梁凡逸的腰间，低头与男人的舌头在嘴巴里缠绵，男人把她扔上床，随后传来女人的娇喘混杂着rou体碰撞的啪啪声，难以入耳，男孩见惯了这场面，也知道梁凡逸有事要说，男孩等待着

    “今晚你爸回来，梁宇”，男人大声说，yinjing仍在xiaoxue里不停的抽插，双手揉捏女人的胸，索性把直接抱到身上，女人被插的yin水直流，娇喘声刺耳

    果然，男孩戴上耳机，躺在床上

    梁宇，梁凡生与何诺的孩子，梁凡生不爱何诺，自然厌恶梁宇，男孩背上的伤疤也是拜他所赐，梁凡生在于何诺结婚之前，就爱着林念初，林念初，长相清纯，认识梁凡生的时候自己还是高中生，在酒吧里打工，家境不好，梁老爷子不喜欢，无奈梁凡生又听老爷子的话，但是放不下林念初，就把她藏起来，当个金丝雀养着，早些年为他生了个儿子，梁渊，比梁宇大了五岁，可是小气幼稚的很，又添了个与梁宇同岁的女儿，梁意，随了林念初一般的乖巧可爱，梁凡生十分高兴，不过可怜了小梁宇，以为自己乖乖听话就能得到的父爱，梁渊梁意只是站在哪儿就拥有

    何诺知道林念初的存在，她并不介意，也知道梁凡生怎样对待梁宇，也无所谓，她想着，只要在凡生身边就好，至于梁宇，死不了就行了，死了也没什么

    梁宇穿上衣服，他知道梁凡生为什么回来，今天中午林念初来过，给梁宇做了饭，下午带到她那里和梁意玩儿，梁渊晚上回来肯定要告诉梁凡生的，本想拒绝，可是没有人对他这样好过，mama也没有，他想着这些，房间门突然被打开了

    “爸”，梁宇低头，轻声叫道，男人大步走过来，手抓住他的脖子，一瞬间窒息感让梁宇拼命推着男人，力气却一点点变小，男人一拉，身下的男孩被甩到墙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男人松手，没了支撑身上又没有力气，腿发软跪在了地上

    “爸”，梁宇声音哑着，又因为害怕不停发抖，不敢抬头看男人

    “再有下次可不像今天这样简单了”，男人语气冰冷，像对待仇人一般，转身就走

    “我知道了，爸，不会了”，男孩依然跪在地上，低着头，只到关门声响起

    男孩倒在地上，好痛，哪里都好痛

    临塘，几周后，刘晓回到了宋家，待在婴儿房里，女孩就安安静静的躺在小被子里，不哭不闹，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刘晓，皮肤很白，rou嘟嘟的，刘晓看着孩子就喜欢，心里却很不舒服，刘晓眼睛弯弯的，温柔的声音悦耳，“你就叫小渔吧，宋…宋小渔”，刘晓留在这里照顾了女孩几天就走了，再也没回来

    …………………………………十五年后…………………………………

    小女孩蹲在宋家门口，扎着丸子头，皮肤很白，大大的眼睛眼眶红红的，一看就知道刚刚哭过，小嘴撅着

    宋林荣又欠了一屁股债，今天回来的时候一瘸一拐的，鼻青脸肿，脸上挂了彩，又流着泪，样子太搞笑，哭着跟宋林荣说，“梁凡生那死孩子跟他一个德行，哎呦，疼死我了”

    宋玉兰心情沉重，狠狠掐了他一下，“你别去招惹他们，他们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老老实实待这，这些钱够你好好活一辈子了”

    “疼疼疼mama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哎呦哎呦”

    宋玉兰看了看屋外的女孩，“长得不错，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刘晓多半是不会回来了，再过几年把她卖了，我看着就心烦”

    小渔的十五年，都是自己一个人，说是人，其实她更像是一只宠物

    宋玉兰不准她交朋友，也不准她离这里太远，她所知道的外面的世界，都是奶妈告诉她的，她很喜欢奶妈，可是前两年被宋玉兰赶走了，她不喜欢宋玉兰这个奶奶，确切的说，也不是不喜欢，小渔不知道为什么宋玉兰每天都很生气，总是打骂她，可小渔总是乖乖的

    宋林荣每次回家都盯着她的胸，然后逗她几句，她就抿起嘴微微笑，眨眨大眼睛看着宋林荣，她觉得宋林荣是好人，因为奶妈走后只有他愿意跟小渔讲话，奶妈说宋林荣是爸爸，宋玉兰听到就把奶妈骂了一通，小渔于是也不敢再叫爸爸，但她觉得宋林荣是好人

    在小渔的世界里，大抵是没有坏人的

    沂江市，梁宇成年以后梁凡生就带着林念初和儿女离开了沂江，留下何诺茶不思饭不想，没日没夜地问梁宇，梁凡生爱不爱她，为什么要离开她，梁宇每次看着mama耐心的回答，何诺精神还是出了问题，每次抓住梁宇一阵打骂，梁宇就静静的等她打完，然后把她抱上床去

    梁凡生把临塘赌场给了梁宇，梁宇并不喜欢赌场，太吵太乱，也不喜欢临塘，小地方总是下雨，大树的遮盖下显得阴森森的，还很乱，平时只让手下来看着，凡事点个头就行了，所以从一接手梁宇就想着把赌场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