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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在结束之前 好痛。好难受。会死掉。 少年混沌的脑袋里只容得下这三个词,完全无法思考,当然也感知不到周遭的情况,连「回想」都没有办法,好像他从刚诞生起就生存在这种痛苦中似的。 好痛。好难受。会死掉。 一片漆黑,不对,是他没有睁开眼睛,但他早就没有多馀的力量去撑开眼皮了,若是神智稍微清醒一些,少年肯定会埋怨自己为何不乾脆地昏死过去,可是他现在连怨懟的馀力也没有。 好痛。好难受。会死掉。 好冷…… 意识迅速从少年身上消失,陷入沉眠。 不知过了多久,知觉才一点一滴回到他身上。 少年的双眼睁开一条缝,他好像睡了很长的一觉,全身都有种窒闷的诡异不舒服感,周遭的温度似乎很低、明明感知得出这点却不觉得冷,真是奇怪……黑瞳完全张开,他看见坐在床边的奥斯华德低垂着头、用单手摀住脸让人看不清脸色,一瞬间宇西几乎產生店长在哭的错觉,而当几秒后那人察觉到他的甦醒并抬起头来时,他便明瞭绝对没那回事,猫耳店长看起来一如往常地面无表情、连眼眶泛红都没有。 「还会痛吗?」 奥斯华德一边说一边没等人回答就准备画起转移用的魔法阵,宇西抓住伸到自己身前的手阻止对方的动作,这人的肌肤比他所碰过的任何东西都还要冰,而后他终于道出那早该询问的问题: 「店长……为什么要一直帮我?」 「因为你需要我。」 听奥斯华德没有迟疑的答覆,宇西不由得愣了,他想过会得到「因为你是店员」这种制式回答,或者乾脆坦承是因为雪佛勒、因为他是不思议之树的数字,但他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 奥斯华德反握住店员的手,顿了几秒后才用微哑的嗓音缓缓啟口: 「因为你是你、因为你需要我,所以我才会在这里。」 宇西在说出这句话的奥斯华德脸上所看到的,是他有记忆以来见过最悲伤的神情。 「我可以问问题吗……?」 度过一段十分漫长的沉默后,宇西才盯着鹅黄色的天花板啟口。放眼所及的一切全是黄色的,黄色的墙壁,黄色的椅子,黄色的窗帘,黄色的枕头和棉被,整个空间里唯一不是黄的就只有奥斯华德。被子上绣有疑似魔法阵的图样,让被窝里又暖又舒服,大概是治癒术一类的阵吧。 「可以。」 「请问这里是哪里?」 「萨拉克的医院。」猫耳青年顿了下,补充:「你睡了三天。伊寧的法阵被我强制终止,你从假死变成濒死,对不起。」 「没关係,店长你没来的话,我才真的会死吧……谢谢。」宇西馀悸犹存地想,反正要是没人救他,他最后不是被伊寧强灌记忆、就是灌记忆失败然后被抓去许愿消失,而且奥斯华德肯定不是故意要害他的,有什么好道歉啊。 室温持续降低,宇西慢了好几拍,才迟钝地意识到让温度降低的主因似乎是奥斯华德,坐在他右侧的猫耳青年面无表情,让人完全无法得知这人心中所想,只是依照以往经验判断,气温下降得这么明显,十之八九是代表奥斯华德的心情糟糕透顶。 双方缄默不语,宇西踌躇了下,决定还是把该问的都问清楚好了:「请问,店长你在找的是不思议之树的数字,没错吧?」 「嗯。」 「那你想许愿吗?」 「不想。」 奥斯华德没有半点停顿的应答,宇西呆了呆,他原本还打算问店长想许什么愿、是不是和雪佛勒有关了,结果居然不想?既然不许愿,那找不思议之树的数字做什么?总不会是朝圣吧?要朝圣的话店长自己看自己不就好了。 店员眼中疑惑的神色实在太过明显,猫耳店长晃了下耳朵,才道:「是因为父王才找的。」 「是要帮店长你父亲许愿吗?」 「不是,父王已经亲自许过愿了。」 听这回答,宇西不由得「咦」的一声又是一怔,奥斯华德道:「不清楚内容,我只知道父王曾许过一个愿,也是最近一个用不思议之树许愿的人。」 x 宇西在萨拉克的医院中又多躺了三天,接着才如没事人般地回到现实世界。 住院期间,联络不到奥斯华德又久久不见宇西的希诺担心得要命、最后託卫命暝去找人,两人在最末的几天造访探病;见学生多日未归的辛勒特也有找到医院来,还难得好心地宣佈「因为同学你这几天都没上课也不能做作业的关係,摄影课我一份作业都没出喔,假也帮你请好了」,让宇西都不知道要感激还是吐嘈摄影老师当成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除了摄影课之外,其他科一拖拉库的作业宇西都得拼命补齐,广设科又不像其他类科存在抄作业这选项,要解决大量的绘图作业只能靠自己,数天份的作业画得宇西都怀疑自己会不会因为过度熬夜再次送医了。 而从萨拉克回来之后,奥斯华德似乎也结束了在外寻找不思议之树零件部的行程,恢復成他刚加入咖啡馆时、天天都在柜檯后喝咖啡的店长。 不晓得是不是找到了,还是…… 「宇西哥哥,你要吃芋头冰淇淋还是芋头冰棒?」 突然蹦到桌上的希诺让宇西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缩,才一边回答一边拿走芋头冰淇淋。 希诺咬起仅存在他手中的芋头冰棒,咬了两口后食物就全被他吞入腹、只剩下含在嘴里的冰棒棍。 假日午后,奥斯华德窝在房里睡午觉,宇西坐在其中一张桌前刚画完作业,希诺则坐在他对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