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不安

    过完清明回来，转眼间已经快五月六日了。

    泉凛在五一节假日期间因为要帮学姐工作室的忙，所以没有回家。云苍川自然也没有独自回去，假期内每天都做好了午饭送去工作室，渐渐的，工作室里的前辈们都认识了云苍川。

    “你男朋友真是完美，又帅又体贴。”

    类似的话泉凛在这段时间里听到了无数遍，每次她都只能含糊地说云苍川不是自己的男朋友。

    “很快就会是了啦。”每次对方都会如此调侃道。

    她也尝试过劝云苍川不必特地为她做午饭，但是云苍川表示工作室里全是工作狂，如果他不特地去送午餐提醒一番，都不知道这些人会过了多少天才记起来要吃一次饭。

    云苍川还藏了一个原因没说，那就是他很享受被认作是泉凛男友的体验。

    与每天都充满了幸福感的拟·男友云苍川不同，泉凛的正牌男友霍听寒这段时间过得非常痛苦。

    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霍听寒算得上是全校优秀的学生，但是算不上是全校优异的学生。新海大学作为国内top级的大学之一，即使是在晴南高级中学这样的好学校，也要成绩达到优异才有希望被录取。

    为此，霍听寒烦恼极了，他的成绩比较尴尬，不是完全够不着新海大学，但是能被录取的可能性也不是特别大。

    “啊啊啊，好烦呐，凛姐，早知道我以前就更努力一点了，说不定就能稳上新大了。”

    霍听寒推着单车，一边走在晚自习放学回家的路上，一边和泉凛视频诉苦。

    “你还不努力？这话要是被你们其他同学听到了肯定要气死。”泉凛笑道，“放轻松，心态别太紧崩了。大不了你就考林檎大，反正就在新大对面。”

    “可是我就是想和凛姐读同一所大学，苍川哥都和你一所学校，我有的时候也会想要比苍川哥做得更好嘛。”霍听寒委委屈屈地说。

    泉凛只觉得奇怪：“你和苍川哥比什么？”

    霍听寒没回答，反而问泉凛道：“如果我没考到新大，凛姐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泉凛无语了：“我和不和你在一起跟你考哪所大学有什么关系？”

    霍听寒执拗地问道：“凛姐会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泉凛一时语塞，她想起了自己对云苍川的承诺，但是一瞬间她意识到，霍听寒这是临近高考，因此焦虑不已，现在正在向她寻求安全感，不论如何，她都应该给霍听寒一个肯定的答案。

    但是泉凛不想说谎，于是她选择了一个暧昧的回答：“我当然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霍听寒得到了这个回答，顿时喜笑颜开，全然没有听出言外之意。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发光：“那太好了，只要凛姐想永远和我在一起，那我就会和你永远在一起。”

    看着霍听寒纯粹的笑脸，泉凛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所以你别压力太大了，尽力而为就足够了。”

    “嗯！”

    虽然前一天和泉凛视频聊天后，霍听寒感觉自己充满了能量。但是第二天开全校高三学生家长会时，他感觉自己的能量似乎又在快速地耗尽。

    cao场上停满了家长们开来的车，负责举牌引导的学生在教学楼一楼站成了一排。校园里的氛围，充满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息。

    “诶！我妈！我看见她了！”站在旁边的云镜海突然道。然后迅速蹿出人群，将云东紫带了过来。

    “小寒好久不见啊。”云东紫笑着和霍听寒打招呼，“你家长还没到吗？”

    “阿姨好。我爸说了这段时间比较忙，可能今天要晚点到。”

    “也不急，反正离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呢。”云东紫道。

    “阿姨，镜海，要不我们先去教室，等会儿我爸自己也能找过去。”霍听寒不好意思长辈陪着自己在外面等，于是提议道。

    云东紫明白霍听寒是体贴自己，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那行，我们先上楼。”

    虽然不少家长在这个点已经到了，但大多数都没有在教室里落座，而是几个相熟的家长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虽然自己的父亲还没到，但是霍听寒也被和自己父亲相熟的叔叔阿姨们拉过去了，只能不好意思地和云东紫道歉说失陪。

    云东紫自然不会介意，笑着和他点了点头。

    等到霍听寒终于从家长包围圈里出来，才发现云东紫和云镜海都不在教室。

    “从今年3月起，你也是成年的大孩子了，很多事情都不需要我叮嘱提醒了。”

    霍听寒在走廊的尽头看见云东紫和云镜海正背对着他，面朝着窗户口。

    “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如果你这次没有考上新大，恐怕你就真的没戏了哦。”

    霍听寒本来想上前打招呼，但是听到这里，鬼使神差地放轻了脚步，走到了离他们最近的一个班级后门里，贴着墙壁听他们说话。

    “mama，你怎么突然讲这些有的没的？”

    “我还不是担心你，到时候阿凛被其他臭小子吸引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云镜海在心里咬牙，想着已经被霍听寒那臭小子吸引走了啊！

    但是面上还是带着笑容：“哎呀，不是还有哥守着吗？”

    “那到时候他俩要是在一起了，你一个人得多孤独啊？”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这三个字在偷听的霍听寒脑子里不断循环播放，像是砸中了他心里一直以来最大的恐惧。

    不，要冷静，阿姨只是假设，而且她不知道凛姐已经有男朋友了。

    “说不定现在他们就在交往呢。上次清明回来的时候，你不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怪怪的吗？平时这两个人有讲不完的话，上次回来反而说话少了，我看啊，就是真的已经在谈恋爱了，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才显得欲盖弥彰。”

    霍听寒僵住了身体。

    确实，上次泉凛和云苍川之间看起来像是发生了什么。

    “说不定是吵架了呢？哎呀，您就别cao心了。反正我会努力考上新大的。好了好了，家长会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了，我们快回教室吧。”

    霍听寒闪到门背后，等确定两人离开后才从门后出来，内心十分复杂。

    “喂，同学，我刚刚就想说了，你一直在我们班后门干嘛啊？你不是我们班的吧？”

    一个女生推了推眼镜，对霍听寒道，身边还站着几个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霍听寒的其他同学。

    “抱歉！我恰好有点事，打扰了，我现在就走。”霍听寒觉得有点尴尬，连忙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班级走回去。

    “长得蛮帅的，就是太奇怪了。”眼镜女孩对着旁边的同学道，众人都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个，刚才的那个，好像是1班的那个校草。”一个男生在一旁小声说。

    完全不知道行为可疑的自己已经被认出，霍听寒朝着自己班级的方向走去，脑子里全是云东紫说的泉凛可能在和云苍川恋爱。

    虽然在心里不断地否定，但是脑子里还是有声音在心底不断地扰乱他的心绪：万一呢？万一泉凛真的和苍川哥在一起了，你要怎么办呢？

    苍川哥长相俊美，在高中时期一直被学校里的女生认为是王子一样的存在，成绩很好，和凛姐正在同一所大学就读，而且性格温柔体贴，还和凛姐从小一起长大，知道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凛姐也十分依赖苍川哥——他心中其实一直都隐约着对这一点心怀不安。

    对于这样的苍川哥，他似乎除了身高外没有一点是比得上的。而且也不好说只有160cm，小小一只的凛姐，到底喜欢高一点的还是矮一点的。

    霍听寒越想越觉得绝望。

    “阿寒，发什么呆呢？”不知不觉走到了班级前，霍听寒的父亲霍钰已经在班级门口等着了。

    霍听寒终于回过神来：“爸爸，你怎么自己就找来了？我本来还打算去接你。”

    “等你来接我，我们俩都得迟到。快进去吧，你们老师已经提前进班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