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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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转多云,中午时明媚的阳光足以将衣服上的水分蒸干。王滔午睡起来第一件事便踩着鞋子跑到阳台,去摸那件卫衣外套。 干了。 他想赶紧还给杨涛——或是快点再见他一面。 ku酷酷:[你的衣服干了] ku酷酷:[怎么还给你呢] 无畏:[明天来学校的时候给我吧] ku酷酷:[好,那明天中午见,我请你吃饭] 无畏:[好] 短暂的对话结束,王滔收起那点小雀跃,将晾干的衣服叠好收进一个干净的牛皮纸袋子里,像新的一样。干净的吧,很干净,用手一点点洗的,其实杨涛这件衣服本来就很干净。 他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傍晚,去夜店前。 王滔上班总是心情矛盾的,有单子可以赚钱离赎身更近一步,没单子又可以轻松过一个晚上,不用辗转在各色男人身下忍受疼痛还要装出愉悦的表情。他的价格很贵,比起住在这同一栋公寓的哥哥jiejie们,不常接到什么单子,但是一但有人高价买了他,则代表这一晚必不会好过。 林姐:[不用过来了,今晚九点去酒店,有人点你] 林姐:[位置信息] 是常去的酒店,在他去夜店前就订好的也只有熟客。王滔回复了好,又钻进被子里打算提前睡一觉,睡醒再去工作。他心里隐隐的焦虑,不知怎么想的全都是杨涛,和那件明天就要交还的衣服。 酒店房间的门未关,他进去时就被强硬的拉过去,抵在砰一声上锁的门上接吻。伸进衣服里的手,在他身上到处熟练游走,王滔努力放松身体迎合,听见那人喊他宝贝,又问他想不想自己。 想,他小声回答。 其实早把这位熟客忘到九霄云外。 急促的呼吸交织,被按在床上掰开两条腿,男人的性器粗暴地插了进来,疼得他咬住下唇,又装出爽到的样子软着嗓音叫几声。 快点吧,快点结束。 他抓着男人手臂的时候,睁大眼睛看向天花板,看起来好像是被cao的失了神智,又被迫接了个吻。王滔万幸这位年轻的客人抽的是电子烟,绿茶味勉强可以接受。 再清新的烟味也不过还是腐朽烟草,就像再富丽堂皇的酒店也不过是一堆男人消遣玩乐的地方。 年轻客人的性欲不好应付,不比中年男人在他身上胡乱发泄过一次就了事,夜里剩下的时间就靠用手折磨他取乐。 王滔坐在他身上起落的时候叫的嗓子都哑了,用力夹紧xue里作乱的性器将什么能让男人爽的话都喊了才伺候的人射出来。 他被抱着翻了个身压回床铺里接吻,而不带感情的吻,用力回应便是了。 用过的几个避孕套被扔进垃圾桶,大多数客人都会带套怕染病。王滔浑身汗湿,下面也未清理,躺在床上休息时,那人的唇舌仍留恋在他胸前,将雪白的乳rou玩弄的到处都是红痕,又夸他奶子好大好香。演员王滔违心地羞涩一笑,说你也好厉害。 他本想小憩一会儿便回家,毕竟明天还有课,没想到被折腾的太累直接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过了早课时间,小腹传来尖锐的疼痛,王滔有些慌乱地垫了些卫生纸在内裤里打车回家,将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水盆里泡,看着血污散进清水里。 他匆匆忙忙拿着那件收好的衣服出门时打开手机,又发现早上杨涛给他发了微信。 无畏:[怎么没来上课?] 没得到回应,过了一会儿又给他发了条消息。 无畏:[中午在北区的食堂等你] 无畏:[还来吗?] ku酷酷:[来!不好意思,等我一下。] 他一路小跑进学校大门,坐上校内公交时才感觉肚子痛的要命,加上起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头晕目眩。在痛经的时候剧烈运动,早已被透支掉的体力好不容易支撑到他见到等在门口的杨涛。 一时站不稳差点摔跤,被杨涛皱着眉拉了一把。 “你怎么回事?” 眼前的人唇色发白,额头上一层虚汗,看着像快要晕倒一样。 早上公共课点到王滔的名字没人回应,发去的信息石沉大海,杨涛已经猜到大概。这时亲眼见到,那点莫名的愤怒竟然变成了担心。 “不好意思…睡过头了…没吃早饭有点低血糖…”王滔扶着他的胳膊,将手里的纸袋子递给他:“衣服给你…” 杨涛接过纸袋子,扶他进了食堂里早占好的位置,上面摆了两瓶冰镇的饮料,水珠流落在塑料瓶身上。毕竟夏天未过,天气还热。 两人点了饭坐回位置上,王滔未拒绝那瓶饮料,接过去喝了几口,对他说了谢谢。 “好点了么?”杨涛问。 王滔扯出一个笑来,说没关系,吃点东西就好了。 他当然不会拒绝杨涛递来的冰饮,即便那会让他更痛,难道要让他说自己痛经不能喝么?他怕杨涛露出嫌弃的,看怪物的眼神看自己。 吃过了东西低血糖确实有所缓解,只是起身的那一刹那,小腹传来的疼痛还是让王滔只能撑在桌子上才勉强站稳。 “早上的课…”杨涛拿起书本准备离开前叮嘱他一句,又注意到他神色不对,停下来皱眉看向他:“你怎么了?” 还处在晕眩中的人几秒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回应他:“没事,你先走,我等下再…” 痛经是早就习惯了的事,大概是避孕药吃的太多,这次又喝了冰饮。王滔本以为足够撑到自己回家,没想到这会儿就有点坚持不住,又觉有点对不起杨涛,还个衣服都让他频频关心自己。 杨涛没听他这套说辞,站在那里犹豫几秒,毕竟他和王滔本就不该有太多交集。 “到底怎么回事?” 声音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想如果王滔再拿一句没事来搪塞他,自己也没必要做什么烂好人。万一人家是昨天晚上“工作”太累了,还没缓过来呢? 王滔这次一句话都没出声了。 他蹲下去看时才发现这人已经意识不甚清醒了,额上一层细密的汗,手还搭在小腹上。杨涛不傻,那天夜里在路灯下看到他的身体,已能猜出这位“头牌”的大概。 “你是不是不能喝冰的?” “一点点没关系的…” 大概是心虚,王滔只是小声嘀咕。弄的他眉心直跳。杨涛其实很少为什么事情牵动情绪,更何况是对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人。他短暂的生气几秒,又觉得实在没必要。 最后他站起来将居高临下看着趴在桌子上的人:“所以,我怎么帮你?” 用自己的杯子打了热水回来,王滔看了看那个保温杯,又抬头麻烦他将自己那瓶冰饮倒在洗手池里。杨涛瞥他一眼,一时没反应过来,再回来时王滔接过那个瓶子,将热水倒进塑料瓶子里,看着它被水温烫到瘪成奇怪形状,吞下一粒白色药片。 他没用自己的杯子。 仿佛默认自己该有这样的洁癖。 他们出门时正是最热的午后两点,有人给杨涛发微信催促他早点去准备学生会例会。而王滔缓过来一点,又对他说了声谢谢,在分岔路分别时,还转头露出一个笑来对他摆手。 杨涛第一次在开会的时候分神,心里被莫名的焦虑和恐慌填满。 他讨厌亲近到会让他被牵动情绪的关系,讨厌脑海里填满另一个人的身影。今天不过几个小时里对王滔所产生的气愤、担心,是过去许多年里都未有过的。 杨涛早忘了那是什么感觉。 像是血液被注射了柠檬味碳酸汽水,上亿鲜活气泡在其中跳动,向他宣告抗争情绪失败,你就是在担心他。 担心一个认识不过几天,在夜店那种挑战自己洁癖的地方工作的妓。 例会结束时,他又照常拒绝了学妹递来的冰镇饮品和同行,不理会那位女孩失落的眼神拎着那个装着衣服的纸袋子独自离开。 所以当时为什么会还怕王滔露出失落的眼神,同意他将衣服归还呢? 衣服是叠好放进去的,拿出来时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气,跟王滔身上的一样。杨涛本以为自己会将它扔掉,最后还是挂在衣架上,重新放进衣柜里,成为无数件衣服里最特别的一件。 跟王滔一样成为无数人里最特别的一个。 原因无解,大概因为喜欢本身无解。 [早上的课,我帮你请过假了。] 别扭的微信,明明想关心却不愿开口,比起这句话,他当然更想问他肚子还痛不痛,有没有好一点。 手机振动时王滔蜷缩在被子里,林姐灌的热水袋放在小腹上,吃过止疼片后的阵痛有过一半缓解,看到这条微信又更添一层药效。 他克制的回复一句谢谢,在幽深幽深的夜里,抱着手机里那条微信睡着了。 梦里是一年盛夏,窗外树影斑驳蝉鸣阵阵,大脑复刻了惊恐和绝望的情绪。浅浅侵入的手指,留恋于隆起rufang的湿滑的舌,像现在一样一动不能动的身体。 “要不是为了卖你那层膜,早就把你干烂了。” “要不是爸妈捡你回来养你这么大,早就冻死了吧?让你卖身还算委屈么?” …… 王滔惊醒时急喘几口气,额上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噩梦带来的汗。睁大眼睛看向天花板时,耳边是窗外夏末未尽的虫鸣,屋外洗手间流水声,和不知哪个房间传来的交欢声。 今夜月光正好,只是不够照亮这黑暗的房间,昨日无解,未来无解。 可日子还得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