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相见

    须弥与璃月相接，想要回到璃月就要通过危险地带的层岩巨渊，对于普通人可能是跋山涉水、几月有余的日程。

    但相较于周游四国的旅行者不过是瞬息之间，每途经一个地点就开启一个小型锚点，这让旅行者在各地来往十分方便，正因为如此，还是午间时刻，金色长发的旅者一闭眼就出现在他十分熟悉的地点。

    这里的景色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啊，空的心情放松又愉悦，默默感叹道。

    璃月，望舒客栈。

    “空，我们怎么到望舒客栈了？难道你说回璃月是要在这里办事么？神神秘秘的，快点告诉我啦！”

    派蒙飞在空的身侧气鼓鼓地模样就像她平常最爱吃的rou包子，空联想到此处忍不住勾起嘴角：“好啦，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瞒你，委托人是菲尔戈黛特老板，具体委托内容她只在信中说见面详谈，因为挂的是紧急委托，所以报酬给的也很丰厚。但即便不是为了报酬，我想着带你回来看看璃月也不错吧。”

    “菲尔戈黛特？欸？那不就是望舒客栈的老板娘吗......”

    “不是老板娘，是老板！”

    一头棕发披肩五官深邃的女人从木台后走出，站到了观景台处看着这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和他身旁的小精灵：“你来了，旅行者，还有派蒙。”菲尔戈黛特温和地笑着与之问候。

    “想必你们已经收到了那封信件，既然如此客套话我就不必多说了，旅行者，我们去那边的木桌坐下谈谈吧？”

    午后阳光正好，微热的暖阳照射在葱郁的树叶间，柔和地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只圆滚滚的团雀在枝头打理着蓬松的羽翼，空盯着它出了神，双手摩挲着茶杯。

    “所以，魈现在是不舍昼夜的出去消灭妖物吗？而且每次伤都很重，精神也越来越不好了吗？”派蒙一脸担忧地看着旁边的旅行者：“空，我们要试试叫魈出来问问吗？”

    “也好，不过先等我做一份杏仁豆腐吧。”空起身走进了言笑的厨房中，虽然跟言笑做的味道不同，不过应该也差不多吧......身为漂泊的旅行者，做饭已经是必须技能。空的厨艺可以说上小有所成，但不知怎的，想到要做魈最喜爱的食物还是有些紧张。

    不过几刻钟，空就完成了一道美味的杏仁豆腐，略微满意地看着精致的菜品点点头。派蒙不禁咽了咽口水:“那个......空，既然做好了就快点喊魈出来吧。”

    金发的少年站在盛夏的炎阳下，漂亮的金发更加璀璨，耳边的羽坠子也闪闪发光，空深吸一口气，将双手扩在嘴边：“魈——你在吗？”

    声音随着风声传去远方，耳边只余树叶沙沙。

    魈......没有出现。

    “欸——魈居然没有来吗？！”派蒙诧异地绕着四周飞了一圈：“平常你一喊他，不出三秒，魈就唰的一下出现在身后了！”

    空咬着下唇，思索片刻。他觉得魈这次可能遇到了极大的麻烦，并且这个麻烦，很可能自己无法解决也不便向钟离求助，到底是什么事呢......

    “......旅行者，唤我何事？”

    少年仙人出现在客栈的屋檐上，右手握着和璞鸢，气息略有不稳。

    “魈......可以下来吗？我有些事想问问你。”空的眼神暗了暗，看来他的预感是对的。

    魈轻轻地跳下屋檐，身后的云带飘然落地，少年微微起身站在金发地旅者面前，等着空发话。

    “魈，稍微在这里等我一下。”空盯着魈黯淡的神情，心下更为确定那个猜想。话落，空便转身进去将刚做好的杏仁豆腐端了出来，随后站在魈的身旁。

    “菲尔戈黛特老板说你最近状态不太好......是最近遇到什么困难了吗？还是业障加深了?　魈，我......很担心你。”

    少年担忧的表情让魈侧过脸，微动的唇似有话压抑在喉间，但最后还是化为无声的叹息，散在风里。

    那双金瞳终于回眼看他，言语却冷淡道：“...无事，既然你没有要事需我去办，那我便先行一步......”

    仙人转身便要用风轮两立遁走，空焦急地紧跟上去握住了魈的手臂：“魈——你等等！”

    手臂被握住的一瞬间，魈的身体骤然瘫软，本就是硬撑的极限状态，再也禁不住任何触碰。少年腿部失了力，倒下的一霎手中的枪尖直径插入地板，也就是借着支点单膝跪地魈才没有倒下。

    仙人被发丝掩盖之下的脖颈已然泌出细细的汗，裸露在外的肩胛骨也随着急促的喘息而上下起伏，像振翅欲飞的蝶，近乎透明又脆弱非常。

    “魈！你受伤了吗？”空皱起眉，自己是碰到他的伤处了吗？于是紧张地蹲下想看清魈的情况。

    察觉到身后的人影靠近，鸟类状的瞳孔猛然竖起，魈回头凶恶地一挥手打到了身旁人：“别碰我——”

    啪——装着杏仁豆腐地瓷盘坠落地面，碎得四分五裂，原本精致的摆盘也在地面上糊做一团。

    一时间场景仿佛定格住了，魈大口喘气双眸直盯着摔得稀碎的杏仁豆腐，好像思绪都停止了一般。直到他终于微微回过神，目光聚焦，他看到的是金发少年微怔的眸子里藏着的受伤神情。

    心脏似骤然刺痛般，魈攥住胸口的降魔杵，站起来掠过空的身侧轻轻低语一句，身影瞬间消散在风里，就像刚刚的一切不复存在。

    空听到了，魈说的是，抱歉......

    身体的侵袭感还历历在目，魈闪到一片静谧地竹林里才终于停下，胸口的气息紊乱到思绪都模糊不清，仙人紧紧握住被刚才触碰的手臂，后背靠着一块冰凉的石壁顺势滑落坐下。

    不行，不能停下，必须一刻不停地杀戮......去斩杀妖邪。

    菲尔戈黛特和派蒙站在客栈内目睹了一切，这出乎意料的发展，是所有人不能想到的。

    “抱歉，旅行者......是我擅作主张了，我以为你说话也许那位仙人会听进几句。”菲尔戈黛特带着歉意地走向空地身侧：“但我所认知的那位上仙绝不是如此，也许......他是真的遇到什么棘手又不想让人掺和的难事。”

    派蒙对着碎落在地上的杏仁豆腐“尸体”叹着气又合手拜了两拜，回头飞到空身边落寞道：“即使是我们和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魈也不会这样的。空......你说他到底怎么了啊？”

    散落的额发盖住了空的神情，他捡起碎落的瓷片低声道：“他不愿说的话，谁又会知道他心中所想呢？”

    想到曾经凶险的层岩巨渊一行，空的脸色又沉了沉：“无妨，既然他不说，我会想办法问出来的。对了老板，你提到虽然魈几乎没有休息，但每次还是会准时回客栈上边的......”

    空心下思索片刻，他知道只要再次自己开口喊他，魈依然会遵守契约出现，但这么做根本毫无意义。空决定了，他要堵人，好好和这位不懂地爱惜自己的固执仙人谈谈。

    “所以，差不多是夜晚什么时刻？”

    太阳和月亮早就做好了交接班，就连上了半个月夜班的菲尔戈黛特老板都已经睡下。此刻的望舒客栈同它的名字一般不复白日的喧闹，寂静的夜间只余微微的风声和浅浅的蛙鸣。

    白发的小精灵呆呆地盯着空的背影，那束长长的金色麻花辫随着主人的动作在披风前摆动，没一会眼角都眯出了困倦的眼泪。

    “唔......空你真的要继续等吗？”派蒙揉揉眼睛，打着哈欠又睡眼惺忪的模样显然已经快撑不住了。

    而少年还在言笑的厨房熟练地进行蒸煮和烹饪。

    “没事，你不用陪我的，进尘歌壶里睡一觉吧，明早我会进去叫你的。”空动作不停进行着料理的最后步骤。

    “好吧，明天一定要记得叫我啊，然后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派蒙揉着眼睛，小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壶身就消失不见。

    夜色渐深，已是清风簌簌，引得客栈古树枝头摇曳晃动。月明叶舞落，合该是一副多美的夜色，可却无人欣赏，只剩寂寥的繁星闪动诉说夜的故事。

    厨房内，少年用锋利锃亮的刀尖划过状似豆腐的柔嫩白物，切成大小一致的长块层层堆起做好摆盘，最后淋上橙黄的桂花蜜酱，一道口感顺滑、香甜可口的杏仁豆腐诞于新生。是的，空又做了一份，无非其他，只是魈没吃上他做的心中有些较真罢了。

    空将杏仁豆腐摆上木桌，又抬头看了看悄悄移动的圆月，心下有些忧虑但却不敢确定，只能默默念着，应该......快回来了吧？

    “呼——”

    一阵清风浮动，空侧耳听闻，有预感一般的起身走向观台。

    风迷了眼，也吹乱少年金色的发，空侧头避过后，睁眼看到那人的一刻间，便是心脏也压不住的悸动，最后渐缓成了了然的安心。

    那是月下晚风浮动撩起少年墨绿的发丝，白玉般的脸侧溅落上不少星点状的红血，尽管如此也难掩仙人绝色之资。清冷的仙人一抬眼，金眸比繁星闪烁，锐利且不遮锋芒的艳丽似海棠盛放。

    突然，鎏金一般的眼瞳聚了神，倒映出了眼前金发的人，原本淡漠的眼里被慌忙的惊愕充盈。

    “空？”

    魈未想到空竟还在望舒客栈内等他至深夜，腿部似灌了铅般止步不前。

    “万幸，你来了。如果不是真的厌恶我了，就进来吧......”

    空只是温柔地靠在门框边对魈笑着，却也不等他的回答，自顾自地转身进了厨房。魈不愿与他对视，微微垂下视线。只在少年转身后才敢悄悄抬眼，却窥见一缕带着羽扣的金色发尾晃过他的眼前，也扫进他的心间。

    魈咬紧下唇闭了闭眼，脑海却忘不了那渡着月光的金色发丝，只得抬脚跟上前去，看来这次是再不能躲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