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變（1）

    江宜蓉覺得頭暈乎暈乎的，可能是人生第一次的酒精迷糊了她的腦袋。

    十八歲、成年、生日、酒精、迷亂、放縱......以及江漣。

    「呃......」江宜蓉撫著額頭，方才那種暈眩的感覺，現在已經轉成了頭痛欲裂，可能是因為在興頭時不防想到了江漣，生理上已經是反射性感到不適。

    她勉強支撐著自己走上樓。

    踏、踏。

    笨重而緩慢的步伐聲迴盪在空靜的廊道上，江宜蓉那輕到幾不可聞的呼吸聲驀地被無限放大。

    踏、踏、踏、踏。

    一股說不明的恐慌襲上心頭，在路過拐彎的那一扇深棕色房門時，她不自覺地加快了步伐。

    拐過轉角後，直走到底的唯一一道米白門扇便是江宜蓉的房間。

    她頭昏腦脹的，腳步虛浮，看什麼都不真切。

    平常分明只有幾大步的距離，在酒精作亂的情況下，顯得如此漫長。

    轉開門把，走廊的光隱約灑進暗不見五指的房間，但也只是轉瞬即逝。

    隨著『啪──』一聲，那少得可憐的光亮也倏地消失。

    江宜蓉向來不喜歡陽光，更體會不到別人所說的，一早被陽光曬醒的那種幸福感，她只覺得陽光像是孜孜不倦擾人的害蟲，每天雷打不動地出現，總是讓她避無可避。

    在她十三歲時，意識到陽光和江漣那些微妙又該死的相似之處之後，她房間內的窗簾全部換成了白色不透氣的款式。

    正因如此，在房門闔上的那一瞬間，江宜蓉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全憑對房間擺設的熟悉本能，踉蹌地撲倒在床上。

    昏暗之中，江宜蓉沒有注意到一聲極輕的悶哼。

    她的手不安分地想要抓些什麼夾在腿側，不到幾秒，許是不耐煩了，她眉頭緊蹙，手下的力道也逐漸增大，直到感覺到手中的東西溫度愈發滾燙時，她才恍恍惚惚地察覺到不對勁。

    江宜蓉想抽出的手，卻在一剎那被另一隻手制止了。

    自對方掌心傳來的溫度讓江宜蓉頓時清醒。

    床上還有其他人。

    她的身體因為這一認知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著。

    「......誰？！」

    江宜蓉使盡全力要從對方手下掙脫，酒的後勁卻在此時又冒上了頭，軟綿的力道送出去也不過是水上漣漪，沒有起到半分作用。

    她不知道在這深更半夜裡、戒備森嚴的江宅中，居然會有人這麼大膽闖入，她被保護得太好，突然遇到這種危機也不知道如何反應，身體疲軟，連張口呼救的力氣也沒有。

    握住她的手不再安分，半是試探半是強迫地拉著她往下探去。

    在碰觸到那過分炙熱、蓬勃的物體時，江宜蓉拚命地搖著頭、試圖往後退去，卻被一次又一次地抓了回來。

    「你到底是誰？！你......知不知道自己闖進的是什麼地方？！要是江、我哥知道了，他一定不會放過你！」

    江宜蓉沒有想到，在江漣因為參加競賽離開Z市的第三天，自己竟然就遇到了這種事，對未知的恐懼下，也顧不上心裡頭對『哥哥』二字的牴觸，情急下放著狠話。

    就在她話音剛落時，一道再為熟悉不過的清冷嗓音響起，砸落在江宜蓉的耳邊。

    「是我。」

    男聲清冷帶著幾分嘶啞，與幾分笑意。

    溫熱的氣息打在江宜蓉臉上，她頓覺方才自己的那一番失態是個天大的笑話。

    原先的那種恐懼，在此刻盡數轉成了羞惱及憤怒，也顧不上在指尖跳動的陌生觸感，她加大手下力道，狠狠地捏了一把。

    江漣立刻嘶了一聲，卻依舊沒有放開禁錮著江宜蓉的手。

    反倒用力一拉，江宜蓉整個人便跌落在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