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所以，离婚吗？”燕破岳不忘初心。

    “嗯？”于途一时没跟上。

    “我不想当三，”燕破岳暼了萧云杰一眼，“而且还顶着个破坏军婚的罪名。”

    “咱离吧，对不住你了于老师，”萧云杰双手合十朝于途请求，“前两天就想跟你说，跟你搭伙过日子很开心，希望我们以后都有光明的未来……”

    于途啼笑皆非道：“想甩我？”

    “不敢不敢，不是那个意——”

    “户口本带了吗？”于途手指敲了敲桌面，竟是听起来比萧云杰还着急：“还有身份证，我的在身上。”

    “等一下——”

    “两点钟开始办事，今天提交申请，三十日冷静期之后你再请个假回来拿离婚证。”

    “慢一点啊你倒是！”萧云杰头毛都要飞了：“等会儿啊，我证件在行李箱里，我现在就回去拿……你俩在这儿等着我啊！”

    于途往椅背一靠，跷着腿，燕破岳则老老实实应了一声，目送萧云杰冲出咖啡厅的玻璃门。转过头，发现于途正在打量他，燕破岳沉默片刻，突然笑嘻嘻道：“嫂子。”

    于途随之一笑，然后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乖，嫂子给你买冰淇淋吃。”

    “……”燕破岳脸有点烫。

    萧云杰浑身汗地跑回来的时候，燕破岳那个香蕉船才挖两勺，其中一勺还是于途“啊”了一声讨来尝了个味。

    “热死了我……”瞥到于途平静的脸，萧云杰下意识把脏话憋了回去，转头看见燕破岳面前几个冰淇淋球，如获大赦：“给哥们儿来一口！”

    一共三个球，被他啊呜一口夺走了一整个，燕破岳心疼地盯了香蕉船半天，最后在于途怜爱的目光底下忍气吞声：“……没事，走吧。”

    “你不吃了啊？”萧云杰看还剩那么多，于是十分自然地伸手拿过来自己开始享用：“燕破岳同志，浪费可耻。”

    燕破岳气不过，终究愤怒地把萧云杰的脸按了进去。

    而于途只觉得这寄吧香蕉船甜到发腻。

    下午办完申请和于途告别，打道回府的路上，萧云杰接到个陌生电话。燕破岳撑着腰站在旁边看风景，他接了电话“喂”了两遍之后对面才出声，一听清萧云杰就赶紧拍了拍燕破岳，和他对视一眼。

    关在找他，说有重要的事，问他有没有时间聊一下。

    某家金拱门里面。

    萧云杰看着关在，等他开口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便主动说：“想请我吃饭就直说，不用找理由。”

    “……嗐。”显然这个笑话没能缓和气氛，关在勉强地笑了一下，放在桌面上的双手紧紧攥着：“有点难以启齿，毕竟当时主动提出来的人也是我……”

    “孩子，还是还给于途吧。”

    燕破岳正坐在面向街景的排座里，背对着萧云杰和关在那桌，尝试把手中的麦旋风搅得更恶心。突然，面前的大玻璃窗响了，他抬头看见店外一个小女生正笑着朝他摇手机，定睛一看，手机屏幕亮着，一张微信好友码。

    燕破岳无语地朝姑娘摇头加比叉，结果姑娘不死心，抖了抖手机再次强调，还做出一副“求求”的表情。燕破岳干脆偏过头，继续低头搅那杯麦旋风，十多秒后他悄悄抬眼，居然发现姑娘还在呆呆望着他。

    燕破岳无可奈何与之对视，想了想之后，先是转过头确认了一下萧云杰的位置，然后伸手指指自己，再指指身后，最后两手抬起来想比个心，笨手笨脚的没比出来，比了个屁股。

    姑娘惊讶地看着他比的“屁股”，终于面露失望地点了点头。燕破岳以为打发走了，谁知姑娘又敲了敲玻璃，贼笑着一手比圈一手伸食指，然后拿食指指了指燕破岳，似乎是在询问。燕破岳脸皱得愈加厉害，梗着脖子不愿回答，姑娘突然恍然大悟，拿比圈的另一只手往他身上指了指，笑容更灿烂了。

    燕破岳直接一巴掌隔着玻璃挡上了那姑娘狞笑的脸，表情狼狈，耳朵通红。

    这破位置，他快要坐不下去了。

    正巧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一亮，萧云杰打字报信来了。

    燕破岳原本还算悠闲的心情在看清消息内容后逐渐变成了熊熊燃烧的怒火，他转头看了一眼喧嚣拥挤的快餐店，表情显得有些吓人。

    “为什么找我。这事难道不该跟于途说吗？”萧云杰叩着桌面，态度变得有点差了。

    “我实在，说不出口。”关在很是羞愧：“我欠他太多了……而且，当时他同意把孩子送走的一个原因，在于你。”

    “说清楚。”萧云杰表情难看。

    “孩子不是你的，但如果他想要留下的话，抚养的责任会摊到你身上，这样不公平。”

    “所以他因为我而放弃了孩子？不可能吧……”

    “有这一部分原因。”

    自己竟是导致于途与骨rou分离的因素之一，萧云杰倒吸一口气，脑子有点炸了，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才好。

    仿佛站在战场上，他现在急需燕破岳在身旁给予支持与安抚。

    幸好，如今他还在。

    叫他出来。萧云杰看到了燕破岳的回复，稍微有些猜到他要干什么。照理说他应该阻止的，但现在燕破岳要做的事也是他想做的事，所以……

    “我们出去说话。”萧云杰指了指店门口，几乎是押着满脸愁容的关在走了出去。

    出门口右转，燕破岳果断抓着衣领将关在摔进了偏僻的侧巷，然后毫不犹豫朝他肚子来了个直拳。他收着劲，但关在依旧承受不住，当即被打到墙上，弯腰捂着腹部痛苦难堪。

    “给我忍着。”燕破岳冷漠地说了四个字，然后抓起关在的肩膀，朝着他的脸又是一个右勾拳。

    直到这时，旁观的萧云杰才上来劝阻：“行了别打了……燕子！”

    燕破岳将揍人的双手插进兜里，眼神凶狠地退至一旁，尝试着平复情绪。关在吓坏了，哆哆嗦嗦看着燕破岳和萧云杰，脸上肿了一块，抖了半天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你知不知道这对于途来说有多混账，啊？”萧云杰扶着墙，朝关在低吼，脖子上的青筋都绷出来了：“你叫他给你们夫妻生了个孩子，现在又想把孩子扔还给他……两年了！”

    “你说的都对……”关在忍不住摸了摸脸颊，眼睛里含着后悔的泪：“可你不知道，这孩子的来源毕竟……难以启齿，我老婆至今无法抛下成见。”

    “她虐待小孩？”萧云杰诧异。

    “不、不！没有那样，她尽力了，只是她前些天告诉我，她实在没法打心底地爱这个孩子，听到这话之后我实在后悔当初的决定……我想了很久，今天即使你们把我打死在这里也好，我想把孩子还给于途。”

    燕破岳闭着眼睛，脸色铁青，兜里的两只拳头都握得死紧。萧云杰则感觉这故事简直荒诞到不可思议，抓着自己的头发，望天不语。

    “小萧，我犯过太多错了，我想至少弥补一些……”关在几乎是痛哭着捂住脸，缩在墙脚，“我求你好好对于途，你们认真过日子，孩子……”

    “我马上要和于途离婚了。”萧云杰语气平淡，却不愿看关在哪怕一眼。

    “啊？”关在震惊，难以做出反应。

    “我和他，结婚只是表面上做个样子。”萧云杰背朝燕破岳，认真地说：“我老婆回来了，我该和他离婚了。”

    “你老婆？”

    “就刚才揍你的那个。”

    燕破岳轻声一哼，关在条件反射地护住脑袋。

    “关老师，”萧云杰叹了口气，“我还喊你一声老师，是看在于途的面子上。告诉你这些，是让你自己去和于途谈。”

    “可我……”

    “你懦弱的那么多次，伤于途多深你自己也知道。你已经废物到连面对他的胆量也没有了吗？”萧云杰不悦至极。

    “我不想伤害他的。”

    “那、就、告、诉、他！”燕破岳突然厉声道，其目如精光，投在关在身上竟叫他自惭形秽：“把孩子完完整整还给他，然后再也不要打扰他！你听懂没有！”

    “我知道了……”

    关在几乎蹲在了地上，毫无体面可言，而燕破岳和萧云杰完全不关心他此时在想什么。

    “无论如何，就算于途不恨你，”燕破岳走上前去拽了萧云杰，两人并肩往外走，还不忘补上最后一句话，“我都瞧不起你。”随后他们果断离开了。

    “燕子，打车还是地铁……”

    “……随便……”

    两人交谈的声音渐行渐远。

    夜里，萧云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依旧怒冲冲的：“不行，我实在气不过。”

    燕破岳躺在他旁边，也睁着眼睛：“于老师怎么会碰上这等渣男。”

    “不知道，”萧云杰又重重躺回去，长叹一口气，“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上辈子倒大霉被这讨债的两口子赖上了呗！”

    “还给人生个孩子……我去，生孩子多受罪啊。”燕破岳幻想了一下就龇牙咧嘴，打了个哆嗦继续叨叨：“痛都能痛死吧……”

    “……我保证认真戴套。”萧云杰想到于途孕期的遭遇，也跟着龇牙咧嘴的：“不过那孩子都两岁了，现在回来……”

    “男孩女孩？”

    “男孩，长得跟于老师像，特可爱。”

    “哪天带我见见……你踏马瞎摸什么？手！”

    “老婆，爱爱……”

    “滚……嘶，轻点揉，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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