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讨伐邪修」
七十:「讨伐邪修」
战争的开始会以什么样的方式?似乎千百年来,人类之所争,从未变过。 随着文明的进步,人们逐步意识到了“宣战”的必要,然而除开抱有政治利益的“实地谈判” 其余的战争可全部都是“不宣而战” 提前一秒,提前一小时,提前一天,说与不说,又有何分别呢? 只是当上面的大人物们,一挥令羽,决定在地图上开疆拓土时,可曾有想过哪怕一丁点,生活在土地上的百姓呢? 沈亭玉觉得自己没听林管家的话简直就是胡闹,以至于当莫名其妙的战事打响,周遭侍卫车夫死伤过半时,除了心里有了无尽的懊恼,其余什么也做不了。 自己来时有所耳闻这战事的预告,家父为劝其回府,还透露了在堂中贵人那儿得知的绝密——据说五大州和一众妖界宗门,都有研究冥气禁术,却无一方有成效,可近年来冥山剧变,扩张之势无可挡矣,看来拿冥气作文章已是板上钉钉,此刻不走,便是身陷囹圄。 “亭玉啊,只要你回来,父亲愿意倾尽全力帮你找那治愈之法,你又何必自己受苦?”信上写道。 然而亭玉最不齿的就是家父沾染了那些商贾的陋习——坑蒙拐骗,自沈家在他手中开始行商,他嘴里讲出来的话,有几句真过? 于是他没回去,于是,他就被困在了这冰原中。 …… “我们还有多少银子?” 和月城的城墙上,他望向城门处又一批出城的修士,目光忧虑的向车夫问道。 "回二少爷,已经…已经只有一百两了。"车夫迟疑着答道。 他们在冰原跑了近一圈,寻遍所谓的名医,神草,终究无果。 他原本想着妖兽因冥气受苦更多,会更有经验些的… 可惜眼下最有经验的人,也已经死了。 他不由得联想到这次战事。 妖族以人族研究冥气为由,公然退出停修日,并大肆进攻暮仙州领土,云陌州和赤幽州的宗门只口头声援,却均未表态,边境陈兵以十万计,像要伺机而动。 十万大山那边似乎出了些状况,听说那个代表群山的虎族族长已经换人了,新上任的族长传出去像疯子,竟主动攻击起周围的人族。 可十万大山向来种族混杂,又缺失开化教育的历史,极难统一行事,又怎打得过周围同仇敌忾的人类宗门? 他家乡靠近群山,亭玉只庆幸战事告捷,正耀宗虽有伤亡,但不失寸土。 可眼下,自己仿若那瓮里的沙土,毫无用处,只等着被清除。 虽然这一次的战争,为安民心,双方都没有清理本土上的异族,可他们毕竟是人类,又穿着显贵,现下只要上路,免不得周遭目光如炬。 车夫已经不止一次被路过的妖族平民丢臭鸡蛋,烂菜叶了,只能说,幸好他坐在车里,无需担忧。 他只希望战争快点过去,他还要再找,能让季兄康复的方法…… …… 锦衣玉食的人永远无法理解战争的残酷,可能对他们来说,前线打仗不过是去路封堵,他们骂骂咧咧,只想着快点结束,有时甚至不关心胜者是谁,只要能恢复“正常生活”便可奴颜卑膝,出卖同族。 远致游历八荒已有七年之久,可他觉得,自己人生中最难忘的时刻,就发生在当下,在眼前,在逃难的分分秒秒。 “快!走那边,进树林,那边没人!” 黄昏下,身驱道法的荼白倩影,带着一行人,自小路飞奔而出,直冲寂静深林。 身后是某条暮仙州的官道,而在那之上,是成百上千的修士在拼凶。 火光和爆炸声此起彼伏,或人或兽的身影在战场上混作一处,灵力的光波将天空照亮如昼,烟尘滚滚下,一个个鲜活的灵魂一命呜呼。 而这一切,只为了一面大旗。 「讨伐邪修」 远致是…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他不是没见过杀戮,也不是没杀过人。 年少时,曾随村中猎户上山,见他打野猪,猎户是个练家子,会道法更会功夫,带着一把长矛,一副弓箭便敢猎熊杀虎。 那野猪身黑而长毛,一身肌rou健如牛,口中獠牙长二尺,且挺拔锋锐,眼眸露凶,脚上见红。 是最近刚捕猎过。 他本心惊却无忧,只因信任猎户之勇,不曾想,他说远致学过弓,眼下正逢有用处,不由分说,将弓箭递与他,随后独自纳凉乘风。 然后他便吓坏了。 他当年才十三岁,跟着猎户本意是见世面,根本没想要动手,手中所持的又是壮汉所使的强弓,他几乎拉不动,但见野猪朝他冲来,低吼着,要将他开膛破肚,西天迎风。 他豁了出去,口中怒吼着,死死盯着那野猪,手里全力拉开弓,箭矢一过—— 正中野猪瞳孔。 直到那巨硕的身形倒下了足有一刻,通身冷汗的远致才如梦初醒的缓过来,紧接着就闻到那刺鼻的腥臭。 “呕——”他立刻气逆汹汹,持弓伫立着呕吐不止,半哭半吐弄得眼发红,却还死瞪着那尸体,那仿若死不瞑目的单眸。 它另一只眼睛被箭矢贯穿,血rou模糊。 他只觉得自己做了件错事,非常错误,追悔莫及,却又暗自庆幸自己存活。 猎户在一旁拍手,大笑道:“看来我们的远致出师了!哈哈哈……” “…你为何要如此?!”少年愠怒道。 在此之前,他从未杀过…这么大的动物。 它那眼睛太有神,像马上要成精,距离通灵智应也是不远的,他实在悔恨自己,居然犯下如此之过。 却只见猎户道:“记住刚刚的感受,以后出村遇到贼寇,就射爆他们的狗头!” 后来,他的确杀过偶遇的歹徒,也杀过想吃他下肚的猛兽。 只是歹徒面凶,且谋害于他,猛兽性勇,且为他异族。 但他…从未见过一场战争,那些半大的小伙子们,也许只是宗门的记名弟子,一粒在门派内小的不能再小的沙,却要为某个自己都看不透的理由,上阵厮杀,以命相搏。 他们抛头颅洒热血,死亡的腥气能蔓延到他身遭,远致一闭上眼,便是一个个死不瞑目的惊惧面孔。 “呕——”他呕吐出来,胸中郁闷再也受不住。 ——作者留的话 如果你喜欢的话,请一定要收藏,投珠,留评论!!! 作者微博:George圣乔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