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廿九:心意
百廿九:心意
“…怎么,刚刚看到家人了?” 银发老人发了好一通火气,终于平定下来,坐在书架旁的太师椅上,摇着草扇叹息。 只是语气里,还藏着股微微的别扭。 他娘的,为了心安理得拿到那封家书,他可是养了那只小武罗六年。 逃过来的难民,失了忆,对过往一概不知,却能对文坛名著做出精确的解答。 这是脑子还没坏透,见到了似曾相识的事,有反应,再正常不过。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谢老却对他有限的过去略有耳闻,要不是觉着这小伙实在有趣,又活的坎坷,就刚刚那一番过错,他非得体罚一二不可。 远致讪讪一笑,也没打算瞒着,老实答道:“只是有些眼熟。” 谢老沉默半晌,望着那满屋子的书籍古册出神,忽然扬起草扇就敲了下远致的头。 “你小子,既然选择跑出来了,就给我豁达一点!不然为什么要出来?” “这…我…” 游远致欲哭无泪地捂着头,看着下手不知轻重的老爷子,正想争辩,又被打断话头。 “要是她和孩子也这般想念你,你这样做,不就是在抛妻弃子?当个混球?” “难道失忆就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了吗?你是忘了孩子可还没忘呢,那姑娘真是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经不起风浪的怂包。” 远致一听这话,气极了刚想争辩。 自己可不是什么经不起风浪的怂包,游远致行万里路,什么样的风波没见过? “我…”可话一出口,又被自己打断了。 经历过万千风雨的人,是游远致,不是自己。 不是一个担不起风险的懦夫。 气氛陷入长久的沉默,唯有院外的喧嚣昭示着蹉跎。 “…想回去吗?”他语气平缓下来,却是没看他,而是一边擦汗一边望着门外惆怅。 “什么?”远致有些难以置信。 他会建议自己回去么? 谢老爷子年轻时,也是漂泊惯了的人,老来未婚,未有子,思绪非常人可悟。 以他的思想,自己应已是那懦弱卑劣之徒。 这些天掩藏得好,还未叫人看出他神游物外,夜半时无非做些梦,连他自己都以为抛之脑后了。 可今日只是瞧见那似曾相识的衣裙,他便思绪不定,六神无主。 定定看了有片刻,直到那人的孩子与他偶然对视,方知自己认错了人,忆错了物。 也是,他们是难民,怎穿得起那锦缎衣服? 他定是想得入迷了。 “我……”青年有些语塞,竟是抓耳挠腮,因着这一句话而丢了谦卑仪态,颇有些失态的在书架间踱步着。 其实很好回答的,直接一句不想,当搪塞过去了。 他想回去亦如何,不想又如何,难不成真就白瞎了这段时日,到时候回去不还是战战兢兢,满心愧疚的过活么? 可他竟是连一句搪塞的话都说不出了。 就好像,哪怕说与旁人听,也是绝情绝义一般。 烈日灼灼,似是被群众的怒火熏陶,这太阳过了晌午,竟越发大了,金黄色的太阳展开耀眼刺目的光翼,宛若盛怒的凤凰,怒视着地面上涌动的刁民,要降下天威昭昭。 叫骂声小了,游街的路人慢了,交谈声多了,理性也就逐步回归了。 远致擦拭着窗户上的尘垢,看着外头稀疏下来的人流,终是松了口气,心里默默佑着她们安好。 他没有回答。 很失礼,对一个收留自己的老人家,还是位老先生来说,很不妥,可他就是做不出回答。 无法回答“想”是因为责任心。 无法回答“不”是因为还有心。 ——作者留的话 最近应酬太多了,码字时间少,真的很抱歉… 请相信我不会坑的!真不会的! 非常感谢各位的鼓励!每一条评论都会让我很开心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