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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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霞一向讨女人喜欢,他模样是极好,人也耐心,说话温温柔柔的,从不动气,也从不说什么油腻的事。 但是太虚知道他演的,因为他对自己实在是太凶了。 紫霞动辄便挂着冷笑把太虚贬得一无是处骂得狗血淋头,话音刚落就要再送他一个爆栗。 不过太虚不知道,紫霞如果不虎着脸装凶骂他,怕是会腻腻歪歪地控制不住自己亲过去。 太喜欢了,他为什么看不出来?紫霞每当半夜都要难过得咬自己手背。 你这样谁能看出来。 正午头里紫霞也要咬着手背,眼泪汪汪。 花间咬着笔杆,空闲的手挠了挠后脑,烦不胜烦:“我对你的感情问题不是很感兴趣。” “可是......” 花间打断:“不,是一点都不想听。” “喔。”紫霞垂下眼帘,依旧委屈巴巴地咬在手背关节上。 算出最后一个机甲数值,花间乐得摔出一桌子墨水,笔尖抖在纸上沾黑了先前写错的过程,花间高呼:“成了成了!” 然后他要拉紫霞坐到自己落座的长凳的另一边,亲亲热热地搂住人肩膀开始显摆精密完美的演算过程。 紫霞入世不久,没什么朋友,只有花间一个说得上话的人,他想,花间听了那么久感情方面的叨叨,那自己也得听点他的。 礼尚往来嘛,紫霞凑近过去,托腮认真地听花间讲那些不知道怎么创造出的因式。 “厉害吧!”花间拧起鼻梁笑,与紫霞脸对脸地傻乐,他似乎还不好意思太张扬,便曲起指节揉揉鼻子,花间努力把唇角压下去,眼光闪烁,示意紫霞快说自己厉害。 紫霞根本没听懂,只是竖起拇指兴高采烈地敷衍:“好厉害好厉害!” “啊哈哈!”花间捂住口唇以便做到人工笑不露齿,双眸上探,俨然生出一番遐想来,“哎呀那到时候我这......嘿嘿嘿!” 紫霞也笑,纯粹为了花间那一副傻样。 做了会子美梦,花间终于想起来关心好兄弟:“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可是’什么?” 紫霞愣住。 要说什么来着? “忘了。”紫霞无聊地敲了两下桌子,提议道,“吃饭去吧,兴许吃完就想起来了。” 事实证明,吃饭时血液不在脑子里,紫霞用胃思考只知道花间多抢了自己一块rou。 “你多付一百金。”紫霞道。 “凭什么!”花间不愿意。 紫霞冷哼:“你比我吃得多。” 花间的黑眼珠子在眶里滴溜转,忽向后方一指:“那不是你师兄吗!” 其实花间根本没看清脸,在他眼里剑纯长得都一样,剑茗套老白发夜话白鹭身后挂,这哪需要看脸认人,花间心想,我区分剑纯都是靠竞技分数。 太阴指似脚底抹油,紫霞还没反应过来便见花间从窗户翻出酒楼了。 “草里爬你个狗鸡!”紫霞扒着窗户怒斥此类逃单行为。 骂完回头,你说巧不巧,还真是紫霞他师兄,和紫霞打了个照面。 太虚早走到紫霞身后站着。 由于紫霞平日里表现过于刻薄,太虚是不敢和他主动搭话的。 还多亏太虚身后的离经,跳出来乐呵呵地和紫霞打招呼:“怎么这么巧!” 紫霞扫了太虚一眼,悄悄后撤半步拉开距离,颔首不自然道:“嗯,挺巧。” 离经赶紧用胳膊肘捣了捣太虚,太虚还木头似的杵在一边,实为看出紫霞对他依旧疏离,脸色便略有些发青。 离经背过身在紫霞看不见的地方对太虚挤眉弄眼:“你说,你说,巧不巧?” 太虚不说巧也不说不巧,先瞟了窗外一眼,后问紫霞道:“你吃完了?” 紫霞心口如鼓点擂动,暗想师兄果真还是关心我,压抑欢欣故意讥讽道:“你看不出来?” “好,”太虚面色发寒,抬手拉离经坐下,又对紫霞道,“那你走吧,到了门口帮我们喊人收拾桌子,多谢。” 紫霞:“……” 离经:“……” 离经“蹭”一下站起来打圆场,不理会太虚的话,拉住紫霞袖口强颜欢笑:“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再吃点?” 女子的笑意里带着些讨好,好像在给紫霞台阶下。 不等紫霞回答,太虚适时拆台:“他吃完了,怎么会和‘我们’一起。” 他说“我们”时有意加重语气。 仿佛被一罐醋从心尖浇到心底,心房心室都被酸溜溜地浸泡严实,紫霞怕二人看出端倪,只好捏紧拇指食指指腹当做攥拳,故作平常的轻松笑意,“对,我吃完了,我告辞。” 此刻紫霞的醋意更盛被花间逃单的愤怒,全然忘了自己亏钱的事,扔下几百金拂袖而去,收拾桌子的事只当自己忘了,离开酒楼还不忘朝二楼太虚方向狠狠剜一眼。 离经对太虚破口大骂:“你活几把该没对象你!” 原道是紫霞和花间在茶馆里勾肩搭背讲究数值时就被太虚看见,太虚嫉恨着两人有说有笑的好气氛,约离经出来也是想问问她兄长近况,谁知又在酒楼里看见她那兄长与紫霞举止亲密。紫霞花间以筷为剑为笔去争抢rou蔬,落在太虚眼里就成了你喂我我喂你、眉来眼去不分你我。 太虚理亏,离经骂得对,他的确不该对紫霞这般冷漠。 “我哥肯定不喜欢紫霞,”离经受不了太虚掰着筷子委屈的怂样儿,给他吃定心丸,“我哥......我哥恨不得晚上搂着他的天工机甲人和大笛子睡觉,对活人绝对没兴趣。” 太虚皱着眉毛钻牛角尖:“若是活人对他有兴趣呢,他拒绝吗?”言下之意是紫霞喜欢他怎么办。 离经狠狠抹了把脸,极尽缺德地损兄利太虚:“是个活人都不会看上他!” 太虚眉眼间担忧更甚。 “又怎么了!”离经有点崩溃。 太虚被吼得一愣,道:“啊?哦......我就是忽然觉得你哥哥也挺可怜的。” 离经:“……” 紫霞喜欢太虚是秘密,太虚喜欢紫霞则是大多数人看得出来的事儿了。 试问普天之下还能找出第二个热脸贴人冷屁股并且日日夜夜如此坚持不懈二十年的舔狗吗? 离经心想,我十年前就看出来了。 此处为太虚申辩一句 ,他只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而已,偶尔吃醋才摆脸色给紫霞看,并非一直做什么舔狗。 再帮紫霞说一句,不许骂他师兄是舔狗。 “你真该找个机会问清楚,”离经给了一条听上去有点用的建议,“你得先问问紫霞,他,他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问过。”太虚声若蚊嘤。 离经八卦之心乍起:“他怎么说的?” 太虚飞快地抬眼一记,又低头,委屈道:“他反问我是不是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和剑纯一样。” 离经听完恨不得抽死这两个不省事的,“我真是不懂了!你俩又没什么恩怨的,还是同师门的师兄弟!为什么能搞成这样啊!你下次给我问问他——凭什么这样针对你!” 太虚接下来的话让离经真的给他肩膀上抽了一掌,他说,“小时候我老喜欢炸他气场,会不会因为这个?” 离经:“活几把该!” - 花间翻了个白眼:“活几把该!” 到底是血浓于水的兄妹,讲话神态也如出一辙。 紫霞撅撅嘴:“我才不活该。” “都怪你妹!”紫霞非要找个人背锅。 花间不像离经那样在背后说人小话,反倒是十分维护自家meimei:“怎么怪我妹了?你自己没出息......诶我先说啊你别想太多了,我妹——铁定对你那个便宜师兄没意思!她可比剑纯还剑纯啊。” 紫霞摇头冷笑:“没意思还一块吃饭,说说笑笑,还‘我们’,呸!” 花间推推金丝镜,尴尬道:“像是把你我也骂进去了,嗯,只是猜测,不一定对。” 紫霞:“……” 花间再次推了推金丝镜信口开河:“阿霞,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师兄也看上你了,碰见咱俩一块吃饭心里不高兴,吃飞醋激你才拉我妹那样的?” 不等紫霞开口花间又道:“嗯,只是猜测,不一定对。” 紫霞直接否认:“不可能。” 花间的金丝镜反光,看起来阴恻恻的,“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兄弟之间默契还是有的,花间勾勾手,紫霞立即会意附耳过去,只听一阵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紫霞脸黑了。 花间毫无知觉,展开扇子飘飘然道:“万全之计!”只恨手里的不是羽扇,恨头顶没披纶巾,花间可叹天妒英才,上苍给他精致容貌满腹妙计,却不在关键时刻把装备配全。 “放狗屁。”紫霞冒出一句粗话,“凭什么是我去勾......我去出卖色相?” 花间“啪”一声合扇,哭丧着脸,夹在眼窝里的金丝镜也歪了,“我的祖宗,你不去难道我去吗?你就信我的吧,我说的哪有错过,就说咱俩竞技场,哪一回不是我说我挨打我就挨打?” 紫霞笑话他:“谁让你是草里爬!” 花间再开扇,遮住半张脸佯作恼怒:“你再说我草里爬,当心我从此不帮你!” 紫霞一听也有些着急,连连拣好话求饶:“哎哎哎!平时你都不生气的!我是草里爬我是草里爬!你是天下无敌的花间游!” 花间本就没有动气,紫霞低三下四的糗样儿只让他心里暗喜更盛,却不敢被看出来,便用扇子捂严实脸,瓮声瓮气道:“这话,你且去哄你家太虚剑意去吧,我可不信。” 紫霞耳朵一烫,变脸推了花间一把,讪讪道:“还不算是我家的。” 花间横扇挡在两人之间,凑近了盯紫霞发红的脸蛋,隔着竹骨纸墨坏笑道:“呀,还害羞呢?我说你能不能拿出点平时对他挑三拣四的气势来,背地里羞答答的,跟个刚要过门的小媳妇一样,呸呸。” 紫霞恨他戳人痛处,却无可奈何,瞪花间不能便瞪桌上杯壶碗盏,颈间鼓着紫络,抢过茶壶扬起脖子全灌进五脏庙。 一饮而尽,紫霞扔下瓷壶骂得凶巴巴:“烦人精,渴死你。” 花间心疼地看着自己的白瓷茶壶,“我的壶儿!被你对嘴喝,它不干净了!” 紫霞冷笑,端着壶底把花间按牢在他摇扇子的太师椅上,这就要强行把自己喝过的茶壶往花间嘴里塞。 “嫌我脏?” “嫌你怎么了?......哎别扯头发!” 离经还没打开家门就听见里头闹哄哄的。 她心想完了,从眼角瞥到太虚夜幕一般黑的脸色,暗骂花间怎么把紫霞给带家里来了。 “我哥......人就这样。”离经解释道,赔着笑给太虚领路。 太虚也有听见紫霞的声音,然在酒楼里被离经宽疏过心结也无甚大反应,他尚未说出那句“无妨”,便听见紫霞笑骂句“下流家伙脑子里尽是些有的没的”。这本是紫霞在嫌弃花间出的馊主意,太虚不知情,自然感到额角有什么在跳动。 是急火攻心突跳的小动脉。 离经眼看着太虚蹑云梯云纵再蹑云,便不再阻拦,只盘算着该怎么让太虚赔他们家堂屋大门的好。 紫气东来拔剑出鞘蓝光盈盈,太虚破门而入,怒容遍面,“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屋里头两人被这冷不丁一吼吓到呆滞,重新灌满水的茶壶教紫霞拿在手里,稀溜溜地悬在花间头上泻出一股瀑布。 太虚看清此情此景便心生后悔、尴尬至极。 “我......”紫霞手足无措,垂眼看一样茫然无助的花间,口不择言道,“我,我给花花浇水。” 太虚:“……” 匆匆赶来的离经:“好浇水。” 最尴尬的人当然是花间。 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花间离开座椅拍打沾水的衣物,又强笑摸摸湿透的头发,期期艾艾道:“阿霞怕我、怕我长不高。” 太虚默然盯着站起来比自己高半头的花间,点头不作声。 紫霞尚紧抓着空空如也的茶壶,太虚就在他面前,一点微小动作也逃不过此人眼睛,紫霞手心出了汗,捏着茶壶把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太虚也觉不自在,趁紫霞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何冲进来,太虚抢先一步胡说八道:“原来你们没有打起来。” 花间故意插话道:“啊?我们刚才的声音像是打起来的样子吗,我还以为你会误会点别的呢。嗯,只是猜测,不一定对。” 太虚:“……” 紫霞:“……” 好在离经一直旁观,尚可帮花间敷衍了事:“嗯,嗯,对,刚才像划拳,我还以为你们喝了点。” 说到划拳,花间的眼睛喷火,亮得吓人,“左右大家都在,不如搞点酒划拳算了!” 方才的馊主意还绕在紫霞脑海里,花间这样热情高涨,紫霞除非傻了才猜不到花间在动什么歪脑筋。一心恐事败露,紫霞对着花间挤眉弄眼,脸上肌rou乱动,正好挤出他只有一侧的酒窝。 “咳咳!” 花间会意,却不认同,他正巴不得事情不可收拾,只盼着越闹越大、越闹越厉害才好,于是花间反嘴问道:“阿霞怎么咳嗽,你病了吗?这样吧,你不要来,我们三个玩个行酒令,你做裁判。” 紫霞:“?” 行酒令?紫霞迷糊了,虽说相识的人挺多然他朋友甚少,从没有参与过打麻将摸纸牌之外的娱乐活动,在外吃个饭也会顶着太虚“贸然外出不是好事情”的眼神硬着头皮回去,更不用说行酒令之类酒酣胸胆需开张的游戏。 紫霞轻掀一角眼皮窥太虚脸色,见太虚皱眉撇嘴心里不止地觉得可爱,他不敢显露,作出轻蔑神态溜到太虚跟前,冷冷道:“你不会玩吗?” 太虚似乎不受激将法的逼迫,同样冷冷道:“不会。” 紫霞喉头一哽,遂赌气勾起抹强笑:“早知道你不成,我来就我来。” “慢着!” 才转过身,紫霞垂眼看见自己的手腕被太虚紧紧攥住,让他拖到身后,紫霞抿抿嘴唇,心中有些雀跃,暗道太虚果然还是关心他。 然而太虚扭头脱口的漠然冷语却教紫霞脸色霎黑,“老君五戒,杀盗yin,酒妄言。” 花间本在后头托着脸看戏,太虚此言既出,他一个没憋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太虚和紫霞同时转头,眼神像他们身后背着的剑,横冲出鞘铮鸣射向花间。 离经早在方才就被花间打发去找酒,座儿上只有花间一个人狼狈地躲在毛巾堆里被一致对外的纯阳放冷箭。 花间干咳一声继续擦头。 “你还有事吗?”太虚先开口了。 花间一愣,刚戴好金丝镜的手指颤巍巍地指向自己面门,“我?”他无辜又惊惧。 瞧他样子太虚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正事,拽住紫霞就要走。剑客出言如使招一般利落,倒豆子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离得越远反而越清楚。 “告辞了,请转告离经,今日是我叨扰,那件事我改日再来问她。” 他说完最后一字时已迈步出了大门,门面的兽首门环在关门时泠泠作响,震醒了傻愣着的花间。 “我天,这木头脑袋怎么把人也带走了……”花间后知后觉紫霞也一同离去,起身步履生风,冲去地窖门口喊离经,“妹儿!你们说什么事啊!” - 太虚拉着紫霞健步如飞,心里乱糟糟的,正愁着怎么给自己编个理由——怎么给看到紫霞和花间默契十分地互动时忍不住生气拉走紫霞这件事找个正当理由。 百思不得其解,太虚继续虎着脸,抿紧嘴唇默不作声,憋憋屈屈地咬紧后槽牙。 紫霞想,我是甩开他的手假装生气,还是演成没有反应过来、再让他牵一会儿? 若非执剑在手,太虚脚程还算快。他们离开时,天边夕阳和浅月遥对着,红红的一轮和白白的一弯。紫霞抬头看天,月亮悄悄升上去,太阳还没有下尽,薄暮正起,霞光四合。紫霞不禁收紧反握着太虚的手指,干燥的暖意从彼此的手心渡开,沿路走上紫霞的双颊。 西方的云彩也一并热到火红,滚滚的赤云镀有一层绛紫色的薄边。紫霞心想,这大概是「紫霞功」的紫霞罢?他斜睇另一方的弯月,只觉像自己在背后看到的太虚的侧脸,雪白的侧方下颏,好像天边的月牙儿。 紫霞暗有些自己不容出口的心思,这样是否算得他和师兄都在天上?晚霞是他,月亮是他师兄......不好不好!紫霞甩甩头,反驳自己,这不好,晚霞月亮虽都在天上,却离得那么远。 要是太阳就好了,紫霞想,有晚霞也有朝霞,总是和太阳一起的。可是他盯着太虚白净的皮rou,心里唯有烦闷,这哪里像太阳呢? 太虚被狠攥了下手,刚想握紧一样攥回去,却感觉紫霞手心出了汗,他还当紫霞是反应过来后不愿与自己拉扯,心里有失落,紧接着有了“确应如此”的释怀。太虚放开紫霞,回身板着脸看他。 太虚的肃容鲜见,紫霞平日只顾着色厉内荏地埋怨,待为兄为长的太虚真的动怒,紫霞便耸耸肩低下头,怂了。 也不是怂,紫霞瞅着太虚生气的脸也能在眼里喷出星光,哪敢直盯着看。 “平日里喝酒行令,都还痛快么?” 紫霞不敢抬头,只敢把黑眼珠贴着上眼睑转悠,显得有些心虚,“我没喝酒。”紫霞被批后不太服气,鼓起腮撅嘴,那侧酒窝又露出来。 脸上热意还没退下去,紫霞心脏也在狂跳,许是因为刚才牵手,也可能是被质问的紧张。紫霞眼神乱飞,背起手,像个挨训的小孩儿。 太虚看他半委屈半不服地鼓着腮帮子,忍不住伸手在那个酒窝里按了一按。 青年逆着月光迎着霞光,刚从他手心里拿出来的指尖点在他腮上。 太虚碰过软和guntang的那处,触电般收手回来。 “呆比。”太虚背过身笑,走在紫霞前面,“不走了?” 紫霞原是愣在原地的,他的师兄对他从没有这样亲昵的动作,更别说带着笑叫这般亲近人之间才会有的笑骂称呼。 电光火石间,紫霞忘了礼数和纲常,做了自己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颈间有明显勒扼感,太虚想,这大概就是被亲了。 或许因为都是彼此之间第一次亲吻,太虚怔怔地晾着眼珠,紫霞急躁咬疼了他的嘴唇。 分开的时候紫霞还紧紧抓着太虚的衣领,剑茗衣被握出大片褶皱,那是平时拿剑的手,在紧张时分力气更大,衣褶像谁年少时抚不平的心、按不下的眉川。 两下里静默无言,紫霞想说些什么解释自己的莽撞唐突。本想好了词儿,待太虚不比他白净多少的红脸颊入了眼,紫霞愈发慌乱起来。 “你要说话吗,你要不问问我吧。”紫霞哆嗦着嗓子开口。 太虚的指甲贴到嘴唇肿起的地方,视线停在紫霞覆在其上的两片薄红上不动了,张口是极小声的呢喃:“你没有喜欢他吗?” 前一秒羞红的脸在此刻被气到更有血色,紫霞拧眉否认:“怎会!我没有喜欢他......” “都这会子了,你不问我喜不喜欢你就罢了,你还要问我有没有喜欢他?”紫霞叉着腰,咬着牙,脚腕一转扭过身子,为太虚木头一样的反应生气。 想生气的,只是这时候、这种好机会的时候,自己若是生了气闹了别扭,会被别人抢先的。 「小不忍则乱大谋。」紫霞劝自己,陀螺似的,再转回去。 “像个冰心。”太虚评价道。 紫霞张张嘴说不出话,气到语塞,又转回去了。 太虚失笑,笑得浑身都在抖,包括他自后把紫霞抓到怀里道歉的时候,也是边抖边笑:“我错了,我错了。” 紫霞偏头想说句什么,被太虚捏住下巴,将吻渡到他口中。 吻毕,太虚想颔首埋在紫霞颈窝里怪他,怪他怎么这样晚才捅破这层窗户纸,还没开口,紫霞探手扯了扯他的发尾,太虚吃痛抬头,紫霞又结实地贴过来亲他。 紫霞个子要矮一些,想用这样的姿势亲太虚只需要歪头抬抬下巴,太虚却很难受了,他的脖子快要被紫霞拗断。说一句久旱逢甘霖也不为过,紫霞吸氧一样亲他,没有多会儿太虚便觉得两肺发瘪,没头没脑地浑手拍了拍紫霞示意他放开。 这一拍正好拍到紫霞屁股上,紫霞惊得牙关一锁,给吃在嘴里的舌头上钻出两个血洞。 “你咬死了你师兄,我看还有谁管你。”太虚的舌尖又疼又麻,嘶着凉气怪紫霞下口没轻重。 紫霞作态瞪他,道:“师兄从不管我,只知道自己在外头逍遥,我把你咬死,也不差什么。” 太虚语气骤然变得轻缓温和:“我不管你?我不管你,就该把你扔在离经家里,还带你出来做什么。” 紫霞眉毛一挑:“你那是管我啊,你那是......” 应该是呷了飞醋吧......紫霞不敢说话,只飞快地瞟了一眼太虚,蛮横兮兮地“哼”了一声。 太虚垂眼,看得见他下撇嘴角时掖出的酒窝,再用拇指按住摩挲,捧起紫霞的脸向他道出原委:“我那是害怕起来了。” “但你很生气。”紫霞刻意地低头像是赌气,实为用下颌骨在太虚手心里磨蹭。 “是啊,我生气了,”太虚道,“我怕有谁先我一步,而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这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紫霞想问是什么道理,太虚不等他问又道:“我是不信什么百转千回后相遇的缘分的,就说你我吧,我想只有我一直盯着你,你必不可能和,和别的什么人百转千回。” “我着实是怕了。”太虚的额头抵上紫霞的,“我得做第一个告诉你我想和你……” 他说着说着,像是掩饰什么不好意思一般,好笑又自嘲地笑了笑:“我想和你过下半辈子。” 太虚特地避开了一些直白的告白,这样说话也颇有他平日的行事风格,紫霞听了也笑起来。 “什么意思,是你和我都不娶媳妇耗在一块吗?”紫霞故意问道。 太虚直对上他的眼睛,瞳仁炽热如火舌,钻进紫霞瞳孔里,“自然是我把你当作我媳妇耗在一块。” 紫霞眨眨眼,在太虚下嘴唇飞快地亲了一下,问:“你喜不喜欢我,我要听你说。” “喜欢。”太虚答得干脆,“你不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这样说着紫霞反而不好意思了,烧得眼尾都和脸颊一样红,摇头晃脑地扭捏一会儿,紫霞兀然要求道:“那再亲亲。” 四片嘴唇分不开一般的地贴合,亲着亲着紫霞忽然小臂使力圈住太虚肩膀,脚尖点地,整个人挂在太虚身上。看着长大的情谊在,太虚当然是明白的,当即端着紫霞整个人,一面与他接吻一面用余光看路往前走。 到了门口太虚要把紫霞放下,紫霞扭来扭去还是盘腿在他腰上,背抵着门板不愿意往下来。 “怎么在喘?”紫霞故意挑刺惹太虚说话,实际上太虚气息稳得像才打过坐,“抱抱我累成这样,你得点化三清了。” 太虚并不点破,顺毛挼他,“喘是因为心急,但怕亲疼了你,你疼吗?” 紫霞脸一红,只在嘴里骂太虚讨厌,装模作样地板起脸吻他一下又道:“我不疼。” 这样说太虚便笑,“你不疼就好。” 不料紫霞忽然并起双腿将太虚箍紧往自己身上贴,紫霞嗅了嗅太虚鬓角,伏在他耳畔道:“怎么到家了,怕我在外面哭疼吗?” “在家我也不怕疼的。” - “等等、师兄!”紫霞挤挤眼睛,果有一滴泪滑到枕头上。 “我觉也是要等等的,”太虚道,“还说不怕疼,碰你一下差点踹死我了。” 紫霞遥遥望着床头的柜架,目光停在最后一格抽屉上不动了,喘了一口气难耐道:“你去那里面找......有个羊脂玉瓶子,你把它拿出来。” 太虚找出那物,脸色微沉,“哪儿来的?” 动气是动气,太虚办事不含糊,启开玉塞倒在手上,药液沾了满指缝就探手进紫霞体内。 有那油膏滋润后进出变得方便,不疼,只是胀,紫霞咬咬唇逸出声气音,示弱认错道:“我好奇啊......以后不敢了、不敢了......师兄,轻点,我还是怕疼。” 太虚果然放轻动作,语气倒还是重的:“不是好事情,有什么好好奇?” 紫霞蹬直脚背在太虚后背踢了踢,嗔怪道:“因为你一直不说你喜欢我,我才好奇。” 太虚听了觉得好笑,摇头道:“两者有什么关联?” 紫霞湿润的眼睛转了转,抿出一个浅浅的笑:“好奇等你说了的这天,我该怎么让你用在我身上。” 太虚教他油嘴滑舌给激到,便使坏朝更里头凸起的一块软rou上用力按,待紫霞捂住嘴猫儿似的喊出一声,太虚方道:“我用了吗?” 紫霞被他的手按得下身起热,得了趣便想要更多,张口便道:“你用得好,我太喜欢了,以后、以后多用。” 太虚突然趴下身子去咬紫霞的嘴唇,“少说两句。” 紫霞被摸得晕乎乎的,亲吻间隙哼哼着说“不要”。 “少说两句,”太虚放柔声音哄他,“你再说下去真的会疼,我不会很能坚持住。” 虽然话没说明,紫霞却知道太虚在说“坚持住不进去”,他任由太虚的手在他下体进去又拔出,缩进了rou嘴用腿根蹭太虚,喘息道:“不要坚持了......” 太虚捏住蹭在自己腰上的rou掐了一把,听紫霞吃痛小小呻吟一声,太虚认真道:“不可以。” 青年剑客的眼睛黑而发蓝,定定地看着紫霞,一板一眼按步骤的木然摆弄似乎没什么趣儿,紫霞却教蛊到喘了粗气,张手要他师兄抱他。太虚只一只手空闲,便拥了紫霞抱在身上,嘴唇贴到他颈边轻轻地吻。 “你别弄了。”紫霞哼哼两声道,“我自己来。” 太虚拍拍他后背,莞尔道:“霞宝好勇敢。” 紫霞瞪他,冷哼道:“比你强。” 待扶着那杆硬挺东西真正进入自己时紫霞真是肠子都悔青了,真想收回那句赌气说的“比你强”。热腾腾的阳茎顶端滑腻渗液,戳在股间老一会儿才就着药油顶进去些许,被比手指粗长数倍的东西骤然进入的感觉并不好受,紫霞咬着牙嘶了好几口凉气,还是狠心往下坐。 “你太急了。”太虚看着他皱起的鼻梁,很是心疼地在上面亲了亲,“还是我来?” “不要!”紫霞很强硬。 说话间紫霞又往下坐了两寸,xue口一圈rou被插入撑得变薄发白,太虚没法儿,只好伸手帮他摸了两把前头疼软了的东西,才上手两下便被紫霞瞪了一眼。 “你不要乱摸。”紫霞呲着牙不许他摸。 “我又不是外人,摸你也就不是乱摸。”太虚非但没听还变本加厉,又腾出手去掐他屁股。 说得也是……紫霞没法反驳便闷头慢慢下坐,油膏算是好药,气味也有异样功效,米白的膏体教体温捂热了,味道散开两人中间,熏红了紫霞的眼睛嘴唇,水光盈盈的,让人想亲过去。 也能看得出那人肩膀锁骨等薄皮的地方泛红上赤,太虚有些担心,却也觉得身上有团火在烧,尤其是沾了紫霞的地方。鼻尖泡在异香里,暖热的芬芳往颅腔里灌,太虚发晕却清醒,搂住紫霞磨蹭小动作的腰把他放倒,五指合在肋间隙里将他往自己怀里揉。 “唔,师兄,插的地方好热……”紫霞不安地扭动两下,抱怨药香带来的未知情热,小腹抽了抽,性器硬挺一根被太虚握在手里,顶端挨在太虚肚子上。哈了口湿气,紫霞又道:“师兄,不然、你就动吧,太热了。” 紫霞的手摸着包过去,太虚便放过了被自己摸着玩了半天的阳物,转腕和他扣在一起,低头将干燥的吻印在紫霞汗湿的额角,挺身缓缓抽动。 “嗯、嗯,好奇怪,”紫霞咬着手指,把腿抬到太虚肩膀上示意他扳上去,“还是热,师兄,唔嗯......还是热。” rouxue内里本就炽热,被发烫的rou杵一捣更加烈如火烧,紫霞迷糊地摇头,又想拒绝又想被入得更深,仰头无意识地喃语道:“化了……” 太虚回他的胡话,道:“谁化了?” “我还是你?”太虚捂住紫霞赤红的双眼,吻到他眉心,然后是颧骨、颊中、仅有一个的酒窝,又吻他下巴、颌骨,咬他的喉结。 骤来的黑暗惹人不安,紫霞委屈地哼了两声太虚听不清的,十指相扣的手暗暗攥紧了,“是我......我化了,师兄别再来了。” “小没良心的,说浑话。”太虚放开他的眼睛,却不给他光明,又一下一下的嘬吻他的眼睑,吻得一颗泪珠都没有,才按住他双腿继续动作。 顶到方才手指碰过的要紧处,紫霞哀哀叫了一声:“啊、师兄,我痒。” 太虚摸到他小腹被顶凸的地方,低声又问他哪儿。 紫霞边抽泣边道:“你摸的那里……” 太虚故意换地方摸到紫霞胸口,恶意地捻被自己嘬得艳红的奶尖,“这里?”问话出口,又是一记深插,擦过xue心顶到肠弯,然后急急地退出,只捣弄最渴求被男人疼爱的那处腺体。 且说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太虚被紫霞冷言冷脸地拿捏了十多年,主动权在自己手里时难免有些想压他一头的心思,或许是胜负欲,也或许是占有欲,太虚总想让紫霞服软,乖乖地听话。 耳畔是紫霞被cao得近乎崩溃的哭喊,太虚心情好极,根本不是等紫霞回答他,径直说:“真不像样,问你你也不说,师兄来猜一猜好不好?” 紫霞哪里还能说什么好不好,掉着眼泪挨着roubang的捅罢了,不知人事不知天时,太虚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好、唔啊......好,师兄。” 太虚趁机把他浑身都摸一遍,摸过还要问他,是不是这里痒。紫霞抽着鼻子摇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腿被干得痉挛,还紧紧缠在太虚腰上。 太虚瞧他哭得可怜,大发慈悲动得慢了些,伸手摸他性器yinnang,被剑柄磨出茧子的指腹轻轻地在被yin水沾得滑亮的会阴上刮画,压低了声音和紫霞说话:“嗳,你说,是不是有人骗人,到处和人说他讨厌我,嗯?” 紫霞呜呜咽咽地哆嗦,带着哭腔点头说“是”。 太虚笑了,在紫霞额头亲出响儿,“是吗,真是好险啊。” 太虚在逼着紫霞清醒,要他说实话,紫霞每答一句话水嫩嫩的小洞都会夹紧一下,太虚一时不知道是在逼迫紫霞还是折磨自己,问了一会儿心想还是问句最主要的。 “那怎么不说,你早说出来,师兄早就疼你了。”太虚根本没气生,装作微愠去咬紫霞耳朵,逼人就范。 紫霞可怜地抱着太虚用鼻尖蹭他颈肌,磕磕巴巴地哭着求饶:“因为、啊,因为我怕丢人......嗯,师兄,我好想亲亲你,可是,唔嗯,怕人看见,想你,唔!想你抱我,你赶紧、抱抱我。” 如他所愿,太虚不再让他躺着,疼惜地吻过两下后把他抱在腿上颠动,这姿势使rou棍进得更深,紫霞糊了一脸眼泪,咬着太虚的肩膀被火热的铁杵夯进肚子。 “师兄,师兄......”紫霞叼着太虚的rou,被xue里的爽意快活得乱喊,口水流了太虚一胸口,“我好喜欢你,唔、呜呜好喜欢你、师兄......” “还敢说讨厌我吗?”太虚的拇指按在紫霞舌根下,另外的指尖勾他半探出口腔舌头,摸了一手水儿之后伸下去taonong顶在自己腹肌上的阳茎。 紫霞摇摇头,凑过去舔太虚的下巴,“喜欢,不讨厌,不讨厌,呃......师兄轻点。” “还敢不敢瞪我、敢不敢凶我、敢不敢不和我说话?”太虚非要把受的委屈都找回来,下身铆劲儿向rouxue里插,嘴上也逼问。 紫霞只能说不敢,垂头在太虚身上小声哭,腿没劲儿跪住,软塌塌地搭开在太虚身体两边,性器跟着挨cao的频率在太虚身前磨蹭时不住抽动,显然是要被干掉魂了。 “不成了?”太虚适时摸了一把正在滴水的小东西,握着撸动,更快地cao他。 紫霞干张着嘴,声音也发不出来,仿佛周身只有身后的xiaoxue活着,里头的媚rou有意识似的吸裹驰骋其中的roubang,滋滋地带着水声抽搐。紫霞爽得瞳仁都发抖一样,愣愣地贴着太虚的脸,哆嗦着双唇去找太虚的嘴,蹭半天终于亲到他,就这么呜呜的被cao射出精,喷湿太虚身前肌肤,再蹭到自己身上。湿热的xuerou缩得厉害,又有心理上这等将心上人弄到高潮的刺激,太虚再度有几回合进出后也含着紫霞的嘴唇泄进他肚子里。 “快了,是太舒服还是太喜欢我?”太虚咬着紫霞的舌尖,他舌头上的血洞被紫霞舔开,两人嘴里都发着腥气,尝起来咸且涩,紫霞却很喜欢的样子,拥着太虚吃他嘴里的血水。 喘了半天,紫霞甜腻腻地从鼻腔里窜出声冷哼:“当然是都有。” “都有?”太虚失笑,掐紫霞的鼻尖,“但你是一点良心都没有,小坏蛋一个。” 紫霞不管他想什么,嚷嚷着“就做坏蛋就做坏蛋”,钻进他怀里卖乖,“我可要放下一百个心了,你如果让我失望,我就……” “就什么?”太虚揉了一把他被床单磨得乱糟糟的后脑勺。 紫霞笑起来:“就,把你扔到阿花家里不许回来了。” 太虚皱皱眉挺嫌弃:“花间?饶了我吧,我真是一点都不想去他那里。” 不知道是酒窖里太凉还是因为下午被浇了一头水,花间自从入了夜便狂打喷嚏,离经在隔壁被吵醒,气哼哼地熬出一罐漆黑药汁让他喝。 花间咕咚咕咚喝着苦药,早忘了好兄弟求自己的事,咽下最后一口,又跑去书房算机甲数值。 “我今天一定要算出这个能发热的机甲人。”花间倔强地吸鼻子。 离经翻了个白眼继续洗药罐,“睡觉吧,再算就是你发热了。” 花间嬉皮笑脸:“总要有个给我暖床的东西。” 离经开始后悔今日白天的失言——她哥真的要搂着机甲人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