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艳魂(菲菲秽乱姑苏罪不容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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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狗镇,它曾真真切切地存在过。 在迈入千禧年前,狗镇只是东山市西北部一个险恶要塞里游民聚集的部落。历经漫长的年月,游民间逐渐产生了社群关系的纽带,从满足温饱到发展经济,过上了自给自足的隐世生活。它不被历史记载,也不存在于地图上。 为了避免后代被外界诱惑与争端叨扰,祖先给小镇取了贱名“狗镇”,并一直沿用至今。虽是穷乡僻壤,但我一直以狗镇淳朴善良的民风为荣,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我的至亲,我们在狭小的地域里互帮互助、生老病死,远离了崇山峻岭外的纷扰,世世代代过着不一样却又相似的生活。 从小我就没有母亲,被父亲拉扯大,而父亲也在两年前因病去世。他生前是镇上唯一的皮匠,一辈子勤勤恳恳,而我则有些浮躁。成年后我从事了教书育人的职业,实则只是移动的托儿所,自恃清高的我总爱摆着一沓书在镇口附近的椅子上,边看书边等待工作降临。只要居民有求于我,我便会登门照看他们家的孩童,教些拼音算数之类,至于我那沓高深莫测的书自然派不上什么用场,不过是向镇上目不识丁的居民们显摆的道具罢了。 狗镇的一切都处在微妙的平衡中,直至二零零四年秋天的夜晚。犹记得那日,我跟往常一样坐在镇口的长凳上,与路灯下一条栓了绳的大黄狗作伴。它在啃一块带rou的大骨头,我百无聊赖地看书,还没翻看几页,大黄狗吧唧吧唧舔骨头的声音就消失了,紧接着发出一阵响亮的狂吠。 我吓了一大跳,发现柴火屋旁有一个晃动的可疑人影,连忙抓起一本大部头就冲过去,谁知那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磕巴巴地向我求饶。 “大哥,别,别打我!我……我是好人!!” 微弱的月光下,一个瘦削的男人正用手臂挡着脸,手里还攥着老狗刚嚼的大骨头。我气急败坏抓住他的细胳膊扯到路灯下,没料到这人身子轻得很,被我扯得一趔趄,上方投下的亮光让他紧张地眯起双眼。我审犯人似的上下打量他,这家伙脏兮兮的,衣服破烂,整个人纤瘦文弱,脸蛋倒是挺清秀,看上去不到三十岁。他见我不作声,怯生生地睁开双眼看着我,又圆又大的黑眸子透着股可怜劲儿,就跟旁边被夺了食物的大黄狗那般委屈。 “你是谁,来狗镇做什么?” 他被我强硬的问话吓得一震,怯懦地回答:“我叫马明心,我……我被人追杀,想来这里躲一躲,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追杀?这古怪的名词我还是第一次听,我看着他嘴角残留的rou渣,心中顿时萌生了某种正义凛然以及对外乡人过分的热情,这里山高路远,偏僻至极,若是从市中心步行前来怎么说也得备上几日的口粮,瞧他两手空空连件随身行李都没有的模样,也难怪会大半夜跟狗抢吃的了。 我一改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语气也温和了一些。他受宠若惊,在我的引导下将自己的境遇全部说了出来。他这人看着虽然有些唯唯诺诺,但说话逻辑分明、条理清晰,三言两语间就让我明白了个大概。简而言之,他被警方当做东山市5·11抢劫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既洗不脱罪名又举目无亲,只得逃进了狗镇这个世外桃源。 5·11大案我有所耳闻,信用社的265万被席卷一空,还死了两男一女,怎么看也不像他这副小身板能犯下的重案——回想起近些年冤假错案频发,指不定让他摊上了,我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同情。他继续诉苦,跟我讲述发生在他身上的绑架、逼供和栽赃陷害的事件,说着说着,声音里竟带上了哭腔,缩在长凳上抹起眼泪来。我这人一向见不得人哭,更何况这样一个楚楚可怜的小东西。 我拍了拍马明心的肩膀,告诉他我可以向镇领导们说情,争取让他留在狗镇。他从膝盖里抬起头看着我,吸了吸鼻子,对我露出了一抹甜美的微笑,眉眼弯弯翘翘的,竟像一幅画般,“谢谢哥,还好遇到你了,不然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霎时间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我活到那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给予直白的信任,他不仅向我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坦白了所有,还并将命运交由给我处置。 在之后的时间里,我将马明心带回了家,做了几个家常菜招待他。饭桌上的马明心一边吃一边哭,活像只被人类捡回家的流浪猫,不停往嘴里扒饭,直到小肚子都吃到鼓起来。饭后他有些不好意思,一直跟在我身后想帮忙,嘴里念念叨叨地表达感激之情,我一回头,他就用那亮晶晶的大黑眸子盯着我,把我看得老脸通红,我有些无奈地把他按在沙发上,告诉他可以安安心心地在我家住一晚,明天我就带他上镇里,他神情有些不安,但还是笑眯眯地点头,小声说道:“哥,你真好。” 那夜我仿佛被蛊惑了似的,竟邀请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来我家,请他吃饭,给他打水洗澡,还把一半床铺分给了他。沐浴后的马明心躺在我的床上,手脚拘谨得不知如何摆放,身子像个婴儿般微微蜷缩着。我借给他的白衬衣太大了,穿在他身上如同睡裙般勾勒出他的腰臀曲线,轻薄的蚊帐随风飘摇,摩挲着他白皙的小腿肚。我有些口干舌燥,不禁心想,像他这样的人怎会是暴徒呢?长着一张年轻漂亮的脸蛋,身体纤瘦,性格还那么温吞软弱,平时应该老被欺负吧。 月光下的他纯洁又干净,看上去乖巧极了,几颗小痣如巧克力碎屑般点缀在他雪白的脸颊和锁骨下,我鬼使神差地摸向他的脸,指尖顺着光裸的脖颈滑到肩上,只见他放在胸前的双手紧张地缩了下,并没有反抗。我注意到他大敞的领口下的白嫩胸脯,因出汗而泛着湿润的水光,这小家伙瘦得见骨,rou体却相当成熟,丰满的乳rou在侧躺的姿势下微微夹在双臂间,犹如两只白兔似的。我向下瞄去,他的两只裸足不知所措地互相磨蹭,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那一刻,我许是真的对这个弱小的生灵动了情,忍不住将他轻轻搂在怀中,大手罩住他rou乎乎的小屁股,掌心里的两团rou小巧却肥圆,隔着布料滑溜溜的,如饱满的果实在我掌下滑动。他没有因为我冒犯的举动而生气,只是有些害羞地说痒,微热的气息呼在我耳畔,撩得我耳根子酥酥麻麻,我硬得发疼,但还是克制住继续轻薄他的冲动,对他说:“睡吧,明天还得忙活呢。” 翌日,我在狗镇内部会议上讲述了马明心的事,但只字不提和案件相关的细节,只说他是个流浪的外乡人,想留在狗镇。最终十五个居民代表投票,赞成马明心留下,我松了口气。 按照达成的共识,马明心只要每日协助居民们工作即可,薪酬按小时工的标准来发,至于他住的地点就在镇口废置的柴火屋,那里离我家很近,平日也可以仰仗我的关照,我对他本就心生好感,自然是满口答应。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马明心像一只讨喜的鸟雀,哪家有烦恼便飞到哪家,种地、砍柴、摘果实、洗衣、做饭……几乎是所有能叫上名字的活他都能干。居民们看着他乖巧老实的模样也很是满意,不忍心让他干太重的脏活,只说量力而行,还时不时在吃穿用度上接济他,把他感动得泪眼汪汪。 每到夜晚,我会将忙活了一天的马明心接走。回到家的他系上围裙,捋起袖管,像个贤惠的小妻子,没花多少时间就做了一桌好菜,在我狼吞虎咽之时他总是双手托腮,澄澈的眸子一眨一眨地看着我,眼里尽是宠溺。浸泡在他温柔乡里的我脑子晕乎乎的,总以为自己成了家,身旁有个娇妻陪伴。 饭后我们时常在狗镇的大道上漫步,他喜欢逛街边的小精品店,隔着橱窗渴望地看向展柜里的陶瓷人偶。有时我们会走到后山,那里是苹果园,夜空下沁人心脾的芳香萦绕在鼻间,我们并肩而行,手指不时触碰,如过电一般震颤,我脸颊发热,壮着胆牵着他的手,他也乖乖地让我牵着。在这闲适与暧昧的气氛中,我与马明心畅谈到万籁俱寂,末了他会跟着我回家,沐浴后才回到他暂住的柴火屋。那个地方太小,除了睡觉之外啥事都不能干,所以他乐得如此,对我的盛情总是感谢个没完。 有时候我看着他羞怯又纯洁的笑靥,深觉自己的意图是否太过明显。那段日子里,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能长久地留在狗镇,而他也说过,狗镇风景如画,人人心醇气和,若能一辈子待在这里那该有多好。 狗镇四面环山,只有一条山路可通往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而山路正对的地方有一条小溪,距离马明心干活的地儿很近,我偶尔会将马明心叫来溪流旁,给他看我的画作。对我这种孤芳自赏的人来说将画作示人是极大的挑战,但马明心第一次拿到绘本就惊讶地捧着它来回翻看,抬头望向我的眼里难掩崇敬,几句话就将我夸得飘飘欲仙。 我的画功并不出色,闲来无事会画几笔狗镇的风光,自从马明心来了之后,我笔下所画更多是他,譬如他穿鞋时隐隐绷起的脚筋,抬起手时一晃而过的腋下,以及伸懒腰时白衫贴rou的曲线,再小的细节都被我尽数捕捉,用铅笔寥寥几笔划出轮廓,加之一点辨识度极高的细节,比如他含水的下垂眼、星星点点的小痣、微翘的丰润唇珠。翻看我绘本的他也变得越来越羞涩,好奇地问道:“你怎么老是画我啊”,语气有点嗔怪,但是一点也不恼,将绘本塞回我的怀里的动作还透着股娇气。我笑着夸赞:“因为你好看”,他便会低下头,将毛茸茸的小脑袋靠我肩上,轻声说道:“只有你对我这么说过。” 霎时间,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怦然心动。我握着他的细腰,使坏地捏了下他的痒痒rou,他就咯咯地笑起来,我顺势低头含住他润泽的唇珠,舌尖细细舔过他的唇缝,他的笑声被我吞进嘴里,整个人顿时羞赧极了,双手紧紧攥着我的衣服,任我舔进他的口腔侵犯小舌,握着他的细脖子舔进他的喉咙。我感受到他乳珠挺立,柔软胸脯难耐地磨着我的臂膀,我将他娇小的身躯搂进怀里,止住他乱蹬的脚丫,在人迹罕至的小溪旁伸手探进他的裤子,引发他又惊又羞的尖叫。 摸到一处湿软小逼时我一点也不诧异,毕竟在我潜意识里早把马明心当作能生孩子的小媳妇了。我慢慢抠挖他的水xue,发觉这软嫩的rou花浅得很,手指甚至没完全插进去就触到了带有韧劲的rou环,想必是他脆弱的zigong颈了,我指甲搔刮了下,他立马溢出哭音,我怕扣疼他里面的小rou袋,于是退了出来。他绵软的大腿根颤抖地夹着我的手腕,在我捏着yinchun拍打逼缝时呜呜咽咽地将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委屈地说:“哥……不要,我……我会尿裤子的……” 于是我捏起他的脚腕,三下五除二褪了他的裤子和内裤,让他尿个彻底,然后将嘴覆盖在他无毛的阴阜上,含吮小蝶翼般湿淋淋的粉色yinchun,手指按压他软肚皮下紧绷绷的zigong,他倚在小溪旁的大石上,哆哆嗦嗦地叫唤,两条小细腿胡乱挣动,甜水儿不停涌出yindao口,被我尽数饮去。 不知为何,我很喜欢他的骨骼,搂抱时也总是捏他包裹在薄rou下的骨头,就连抠他的小屄时我也喜欢按揉他软乎乎的阴阜,直到按到脂肪下的硬骨,那感觉很奇妙,像是触碰到了坚硬的铠甲,守护着神圣的禁地,不让我探寻他体内脆弱的内脏,多汁的蜜桃里总有个核,他被我按得酸麻,跟我说别闹了,再欺负他他可要走了。 我笑嘻嘻地搂着他,说道你能去哪啊,就不怕警察把你抓起来吗。他难得不作声了,可就在一闪而逝的片刻里,我窥见了他骤然暗下来的眼神,他攥着我的手,下颌的肌rou无意识地抽动,开合的嘴唇发着抖:“哥,不要开这种玩笑,行吗?”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露出掺杂了阴暗与恐惧的表情,我点点头,带着一丝愧疚地将他抱入怀中。 (2) 两月后,镇上举办了跨年盛宴。 这是我们历来的传统,每到跨年夜人们都会早早结束劳作,将大小餐桌摆满狗镇的主干道,所有人在飘飘悠悠的小雪中共享佳肴、品酒庆贺,迎接新一年的到来。马明心虽是个异乡人,但是已经融入了狗镇的风俗,在大家的盛情邀请下自然也如期赴宴。 酒过三巡,大家兴致高涨之时,异常的警笛声突然从远处传来。众人还没作出反应,只见马明心脸色煞白,连滚带爬地钻进桌底。几辆警车很快便陆续开进了狗镇的主干道,走下来一批警员,为首的是一个面色不善的中年警官,身后跟着若干刑警。 狗镇作为与世隔绝的小镇,已经有几十年没有警察到访了,大家心中有些困惑,但饭桌上高涨的节日气氛丝毫没有减弱,直到警察纷纷亮出证件,告知居民他们此行目的是追查一个潜逃的连环杀人犯,同时将一沓通缉令分发给了大家。一开始大家还有说有笑,直到发现上面印着的肖像和马明心一模一样时,所有人都安静了。 刑警队队长杨岭东敲着桌子,大声质问是否有人见过此人。几个青年看到通缉令上的赏金似乎有点蠢蠢欲动,就在这气氛焦灼的当口,我不知哪来的勇气,抢在他们之前对杨岭东说道:“狗镇也就一百多人口,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混入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外人我们早报警了。各位警官若是不信,大可以把我们抓起来挨个审问。”我面色不善,但心里忐忑不安,生怕有谁在下一秒供出藏匿在桌底的马明心。平日里经常关照马明心的人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附和起来:“警官,我们狗镇人彼此知根知底,哪可能窝藏杀人犯。”“就是啊,再说这人面生得很,我要是见了肯定记得清清楚楚。” 杨岭东逐个扫视着在场的居民,足足看了有五分钟。他们受到我的影响,都对马明心的存在闭口不谈,甚至做戏做到家,脸上浮现出被打扰的烦躁。杨岭东只得皮笑rou不笑地打圆场,说自己只是来例行询问,并不是怀疑狗镇窝藏凶手,但若众人有线索,务必拨打电话报警。雪渐渐下大了,杨岭东挥挥手,指示警员们上车离去。 待警车的鸣笛声彻底消失后,马明心才从桌底下爬出来,在众目睽睽下手足无措地站着。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从原先的亲切变得古怪、猜疑,如临大敌般上下打量着他,好似从没有认识过面前这个青年。我将马明心拉到身后,跟大家说这都是误会,没必要坏了节日的兴致,至于马明心的事大可以明天再做论断。坐在桌旁的人们神情凝重地听着我的话,散发着冷漠与疏远的气息。 “马明心是你发现的,也是你逼我们收留他的,你不会让这个逃犯危害到我们狗镇的对吧?” 有人说着,朝我扔来一捆绳索,当时的场合不容我多做思考,捡起了绳索,在众人充满火药味的话语中拉着马明心走开了。 大雪中居民们的气氛重回高涨,火锅与大鱼大rou陆续端上,我带着马明心坐在镇口的长凳上,回头还能望见远处升腾起的庆典白烟。他将十指绞紧,让我用粗麻绳捆住他的双手,明明是冬天,我却看到他额头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他的身子不自觉地打颤,我将他抱在怀里安慰道:“没事的,明心,好好睡一觉,明天跟他们解释清楚就行。”可惜那时的我并不知道,一切都不会好了。 开年第一天的会议上,难得一见的座无虚席,连无关群众也坐在门口旁听。两小时后居民代表们讨论出了一个结果,既然马明心不愿离开,那必须接受诸多要求,他的工作时长和强度将翻倍,脏活累活不容推脱,报酬却只有十分之一;他要去照看低智孩童、失去自理能力的肮脏老者、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和疯婆子,以证明自己心中有良善;与此同时,他的双手必须终日佩戴铁链,避免伤人,狗镇的一切庆典与节日都与他无关,他是无法上座之人,与牲畜同级。若他都能做到,狗镇便可窝藏他一辈子。 马明心垂着头,沉默地接受了安排。我感到难以置信,这竟是一向朴实憨厚的狗镇人共同得出的结论,昨日给马明心说话的人们此时露出了真实的面孔,有人嗤笑一声说道:“我们收留杀人犯,他为我们做牛做马都不为过,还想活得有多滋润?” 他不是杀人犯——我在心底辩解,可我知道这话毫无依据,他若真的无罪,何不接受警方的调查自证清白。他之所以选择做亡命之徒,潜藏在狗镇,是不是因为一旦被抓,他根本没有活下去的机会?这是我之前一直都不愿去细想的问题。 午后,我在大道尽头拐角的一户人家见到了马明心,他正在给花园围墙砌砖,手上的麻绳已被取下,换成了两个铁环,严丝合缝地箍着他的细手腕,铁环连接的粗大锁链缠绕在他手臂上,两只手腕中间,只有十五厘米的铁链相连,严重限制了他的活动。对于常人而言,戴着这样沉重的枷锁能正常动作已经很困难了,而马明心身子单薄,还要在这样的束缚下干重活,更是极大的考验。 只见他一人扛泥沙袋、和泥、摆红砖,细瘦的手臂很快被磨出红痕,大冬天的他只穿了一件背心,全身却汗如雨下。我心疼不已,唤了他一声,他惊恐地回过头来,四下瞅了眼,让我快点回去,以免被人看到和他混在一起。 那夜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直到时间逼近凌晨两点,我听到门外传来铁链的锒铛声响——马明心回来了。我连忙冲了出去,看到他浑身发抖,嘴里哈着白气,裸露的肌肤上遍布青紫,背上还有一条条鞭笞的裂伤,显然是遭受了不为人知的私刑。而他的左右小臂由于冰冷沉重的铁链缠绕,粘连着的皮肤早已擦破,还在往外渗血。 短短一日里,他蓬勃的生机被折损,我甚至不敢拥抱他,怕碰疼他身上斑驳的伤口。洗澡的时候,他瘦弱的身体坐在澡盆中,我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创口擦拭血污,斜射进来的月光照得他小脸惨白,他瑟瑟发抖,抬起头用哭红的双眼看着我:“你信我是无罪的吗?”我握住他的双手,张了张嘴,却发现说不出话,只能点了点头。或许在我的潜意识里,我对马明心并不是百分百的信任。在此之前,一直是我的同情心和泛滥的爱意作祟,对他深信不疑、极尽疼宠,如今他身陷囹圄,我反倒开始摇摆不定。 他的眼皮垂下,过了半晌才缓缓抬起头,扯起一个微笑,对我说道:“我就知道哥会相信我的。”他的模样依然纯真可爱,但他美好的微笑如今却像把利刃,划破了我的良心。 我懂马明心的打算,他亟欲向狗镇的所有人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罪大恶极的杀人犯,而是和他们一样吃苦耐劳的良民。他所不知道的是,这个小镇里几乎没人体验过践踏别人的快感,一旦人心中最深层的劣根性被唤起,便一发不可收拾。最主要的是,他们认定自己欺辱的对象是个杀人犯,不但良心不会受到谴责,还可以往脸上贴金,把自己的所作所为说成替天行道。 自那之后,我越来越少见到马明心,他被指派到四处各地干活,百来人的小镇哪来如此多的杂活,于是一桩桩无伤大雅却又时间紧迫的工作横空出世,非他亲力亲为不可。我望着狗镇上空缓缓飘动的白云,感觉自己的生活好像回到了遇见马明心之前的样子,无所事事,只是坐在镇口的长凳上,等着哪家请我这个教书先生前去管教他家的孩童。 实在闲得发慌时,我便沿着狗镇笔直的主干道漫步,道路两侧住着不同的人家,林立着大小商铺。我偶尔会看到马明心的身影,他穿得像个被放出来的囚犯,脊背因锁链的重量总是微微弯着,替人扩建居室、清理沟渠。以前我从不知道狗镇人如此爱干净,隔三差五要搞一次大扫除,家中有老小的居民更是物尽其用,让马明心伺候老人孩子洗澡、大小便,清理长期卧床者的褥疮,子女都不愿做的事反而让马明心全盘负责。即便如此,我也从未听过任何居民给予他夸赞,反而会因为小细节没有做好而对他大肆谩骂乃至殴打。小小的镇子,竟存在着那么多阴毒之人,而马明心活像是个劳改犯,承受着来自狗镇的法外制裁。 镇里有一家小酒馆,我曾一度泡在那里打发时间,以为能躲开近期发生在狗镇的丑事,谁知身旁吞云吐雾的醉汉偏偏就谈到了马明心。他炫耀着自己的战绩,比如这周的哪一天马明心来到他家干活,趁马明心跪在地上擦拭地面时,他故意用脚踩踏那圆滚滚的屁股,再踹到一旁,等他爬起后再踩、再踹,还不过瘾似的用力将他的屁股踩扁在地,逼他鸭子坐着磨蹭地面,以此折辱他的性器。之后还扯着他的锁链套在挂钩上,把他的小身子吊起来,如同垂下的柳枝晃晃荡荡,在他痛苦挣扎的时候当成沙包殴打。 我抬头灌了一杯酒,在酒精的作用下和那人起了争执,结果那人叫来了几个弟兄教训我,我自然是寡不敌众,被打趴在地。那莽汉踏在我身上,不屑地说道:“臭小子,你还想英雄救美不成?马明心卑躬屈膝地想要讨好我们所有人,他去一户人家,就跪地求别人不要告发他,跟他妈卑贱的狗似的,既然是狗,老子怎么虐待都行。” 我尝到了口腔里蔓延的血腥味,愤恨地闭上了双眼。我痛恨无用的自己,也痛恨接受命运摆布的马明心。 他那纯洁的脸庞好似一张人皮面具,对我强颜欢笑,却在不知名的地点对别人泫然欲泣地乞求。我不再等他吃饭、陪他洗澡或是回房,因为我与他的作息已无法同步,他总是在夜深露重之时悄悄回来,带着一身伤痛,点点血污弄脏了洁白的雪地。我有时会被他鼻腔受冻发出的吭哧声吵醒,我睁着眼裹着被,静静聆听他在我房门前驻足又离去的踏雪声。 随着时间推移,我渐渐可以无视夜半传来的诡声了,马明心成了我睡眠时的白噪音,我俩不再干涉彼此,万物冰封,情愫也难以生长。我想我依然是喜欢马明心的,但不是现在这个他,而是最初那段日子里外表干净、品格无暇、在我手心里翩翩起舞的纯白小花,不染血、不落灰,娇柔矜贵。我依然记得,自己曾奢望唤那朵花一声妻子。 (3) 狗镇地处高海拔,隆冬一向难捱。暴风雪来袭时,强劲的气流裹挟雪砾在窄小的道路上肆虐,人们闭门不出,皑皑白雪中只有一个蹒跚前行的身影,那就是马明心。 他在最困难的时节想到了我。那天狂风夹着冰碴打在门上啪啪作响,过了很久,我才意识到这阵响动中还混着铁链撞在门上的声音,立马跳下床打开了门。只见马明心瑟缩在门外,脸蛋冻得发红,粗长的锁链缠在他的袖管上,布料被磨破,露出下面结了深痂的皮肤。他似乎对自己的叨扰感到愧疚,和我说话生分得很,那时我才知道,他辛勤工作了那么久,赚来的钱甚至买不起一张被褥。 我不清楚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对他,他娇小的身子在我眼中恐怖极了,像是受尽风吹雨打却怎么都不会倒伏的蒲草。 我将一床棉被抱去他的小屋,刚走进门,就看到黑暗中坐着一个壮实的男子,是镇上的单身汉老许。我愣在那里,马明心从我手中接过棉被,看到我疑惑的眼神解释道:“许哥家屋檐破了,想在我这借住一晚。”我感到不可理喻,镇上有招待所、旅店,哪有理由和他挤在这四面漏风又狭小的破屋里。 马明心听了我的话,眼神游移,支支吾吾,看上去似乎是要哭出来了,一直坐在阴影里默不作声的老许发出一声冷笑,将头探出到月光下,对我说道:“皮匠家的臭崽子,关你什么事。”我被老许推出门,眼睁睁看着马明心秀气的小脸被阴影吞噬。那一夜碎琼乱玉,我似乎隐隐听到了马明心的哭叫和男人的喘息,最终淹没在呼啸的寒风中。 后来我才从附近居民口中得知,三日前有几个警察接到情报,秘密造访了狗镇。我心中一惊,马明心为狗镇卖命干活,却还有人偷偷向警方泄密。 当日警察直接闯进了老许的房屋,好巧不巧的是,那时马明心正在二楼打扫房间。其中一个女警打开卧房门时,马明心已经被老许带到了床上,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条白嫩的小腿,看上去就跟被打扰同房的小妻子那般怕羞地缩在丈夫怀里。 老许的戏演得极好,暴怒地呵退了那个莽撞的女警。后来还是杨岭东亲自上门赔礼道歉,检讨手下之人办案方式有问题,才摆平了这桩闹剧。老许还没好气地对着那小警察破口大骂,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在此期间,马明心一直躲在二楼房间的床上,直到警察离开才敢走下楼来。 这一事件仿佛成了导火索,让所有若隐若现的,该犯的未犯的贼心通通浮出水面。 马明心白天出没于各家各户,干着远超他能力范围的活,到了晚上,便会有色欲熏心的男人以工作为由将他叫到家中,或跟嫖客似的闯进他的小屋,以告发为要挟,逼迫他成为一个免费的娼妓。男人们从不避讳分享自己对马明心的jian辱,言语间带着轻佻,神秘兮兮地说他是个逃出来的女囚犯,扒掉裤子看过了,他没有男人的那活儿,取而代之的是水汪汪的小屄。品尝过他的人意犹未尽,说他的身子柔软至极,压在他娇小的身上时还能听到骨骼的嘎吱声和胸腔里的闷鸣。马明心位居人下,羞愤交加,却从不反抗,任谁见了都会觉得他是个绝佳的泄欲玩偶。 我真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荒唐的梦。最初的日子里我亵渎过马明心,但没有真正占有他,因为我太过珍视和疼惜他,总想把水rujiao融留待我们真正洞房那晚。可笑的是现在除了我之外,谁都能在他身上发泄欲望。不知道他的冬天是否好过了些,躺在不同男人的床榻上情爱交织时,刺骨的寒意应该会随着升腾的热气和肌肤相贴的温暖而消散吧。 我无心教书,也不想在街头游荡,于是屡屡泡在酒馆。毕竟在狗镇的道路上行走时,保不准会撞见马明心从某户人家走出来,一副被糟蹋过的模样。他若是难受,我便悲切,他若是平静,我更是痛苦——既然如此,我宁愿他被迫交欢的日子过得无比凄惨。想到这里,我捂住了脑袋,世间怎会有我这样自私而扭曲的废物。 酒馆里的男人们经常吹嘘战果,那面若桃花的小逃犯成了他们攀比的筹码,仿佛谁强jian他的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