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日出

    这段时间舒悦瑾休息得并不好，又喝了点酒，回家以后靠在裴易徵肩膀上一起看电视剧，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眼瞅这脑袋从他肩头滑到胸口，一开始他还以为她又在蓄意吃豆腐，过一会才感觉不对劲。按停了视频，裴易徵退出软件，把她抱回房间。

    大概凌晨两三点，睡得正香的舒悦瑾被摇醒。

    “起床。”

    周围黑灯瞎火的，她用手挡住一半灯光，睁眼。

    裴易徵把衣服丢到她身上：“换衣服，一会车上睡。”

    “车上？去哪儿啊？”舒悦瑾反应好一会才发现自己在床上，盖着被子不说，熊还在怀里。

    她迷迷糊糊地撑起来，看眼手机时间，更不明白他这个点把她叫醒是为什么。

    裴易徵早就穿好一身运动装，见她半天不动弹，干脆伸手过来帮她脱睡衣：“你不是说想去看海吗？现在出发，还赶得上看日出。”

    “啊？”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这就付诸行动，“你明天不上班吗？”

    “请假了。”

    反正他的年假到现在都还没休，那点加班费还不够塞牙缝的，估计年底也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不如陆续赶紧用了，省得到时候想请都排不开班。

    不等舒悦瑾反应过来，裴易徵已经把内衣套她胳膊上，俯身过来系好搭扣。

    这个时间他没什么心思专门帮她挑选搭配，从衣柜里找了套休闲运动服，和他身上这套是逛街时一块买的。

    舒悦瑾还有点打瞌睡，他已经把她抱下床，帮她穿上袜子。

    找个背包，里面简单塞了点纸巾，拔了手机的充电插头丢进去，玄关处捎上车钥匙，半推半搂地把舒悦瑾弄下楼。

    坐进副驾驶，裴易徵正在调导航，她将座椅放倒，又呼呼大睡起来。

    再醒已闻到海的咸气。

    舒悦瑾算是暂时睡饱，推开车门下去，迎面是尚未亮起光的深蓝色沙滩，黑暗中仍能听到涨潮的海水一遍遍冲刷。

    她右脚先落地，踩到的竟然是柔软的沙子，不禁蹲下去轻轻抓了一把。

    浸了半个夜晚的沙子发凉，细碎地从指缝中随风飘走。

    在北方很难有这么细腻的沙子，一般不是礁石也是碎砂砾，不过两个小时的车程哪够跑很远，她问：“我们在哪？”

    裴易徵已经走到车头，抬手示意她把车门关上，遥控上了锁。

    舒悦瑾边把背包的肩带往上拉，边在柔软的沙子上搓着步子追上去，拽住裴易徵的手掌，才听他回答。

    “人造沙滩，估计是南边运过来的沙子。”他怕舒悦瑾冷，还捎了件厚点的外套，“要披上吗？”

    风吹得肩膀还是有点凉，她点点头拿过来，却也没好好穿，搭在肩膀上，用袖子拴了个结。

    裴易徵早早准备了一张坐垫，方便两人坐在沙滩上等日出。

    海平面上依稀已经可以窥见亮光，照的最远的边缘线波光粼粼。空气里潮湿的，逐渐适应光线后，好像看到海浪边缘线的位置有一排白色，都是涨潮时被冲上岸的贝壳。

    舒悦瑾还是觉得困，等待日出是个漫长的过程，她抱住裴易徵，靠到他胳膊上。

    “太阳出来一半的时候叫我。”

    他答应：“行。”

    海滩边只有他们两个人，连盏灯都没开。

    裴易徵抬臂揽住舒悦瑾的肩膀，比海声更清晰的似乎是她呼吸的起伏，幽黑的瞳仁静静地眺望着远方的橙红。

    不比延时相机里的几分几秒，太阳攀爬的速度非常慢，rou眼根本感觉不到变化。在等待的过程中，整宿未得休息的他不受控制地闭上双眼。

    舒悦瑾反而这次没睡着，心里惦记日出，隔十几分钟就要醒一次，渐渐感觉视线里的光芒越来越强烈，她再睁眼，恰好是半个红色圆盘嵌在波涛里。

    投射在海面的颜色被浪带得折叠起伏，隔着遥远的距离，暂时感觉不到热，可是整个海面和天际都被染成了由黄到红的渐变。

    “哇——”舒悦瑾兴奋地拍醒裴易徵，“快看快看！”

    她倒是完全没在意他明明答应了却自己先睡着的事，两只手扯着他的胳膊，把裴易徵从地上拉起来。

    海岸线比刚到时又近了一截。

    她惬意地仰头，感受吹到脸上的海风。日出以后，不似夜晚那样尖锐了，带些温润感。

    披散的头发顺着风的方向微微扬起，裴易徵低头，看到她的脸上也映出晨曦的光照，在她的身边打出一道暖色轮廓。

    舒悦瑾不喜欢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对空旷的地方大喊，只想静静享受片刻的美好。

    这些日子以来，工作和生活里的烦忧，好像她身上堆积的灰尘，被扑面的风一层层地带走了。

    她对着海水伸个懒腰。

    “心情好多了！”舒悦瑾扭头对裴易徵笑。

    “那就好。”他也吐出长长的一口气，与她一起眺望远处的太阳。

    回头看远处的夜空，月亮还剩个灰白色的影子，前方已是霞光满照。

    舒悦瑾突然低头，看到地上有几个薄薄的石块。她捡起来，观察一番形状，忽然弯腰对着海水扔进去。

    扑通。

    石头像个跳水冠军，直直地栽进海里。

    她发出懊恼的声音：“唉。”

    小时候在水边玩的次数不多，她没学会如何打水漂。

    “你行吗？”舒悦瑾把手里的石头扒拉两下，摊开递给裴易徵。

    “幼稚。”

    他说归说，垂眸扫视，挑了块看得顺眼的。

    挥动手臂，石头如子弹般弹出，在水面上轻盈地跳了三下，最后落入水面。

    还以为他这种大少爷平时养尊处优，不玩这种熊孩子才会的东西呢，没想到挺厉害。

    舒悦瑾感叹：“哇塞，表面上很嫌弃，私底下其实没少玩吧。”

    他却直起腰，对着海面轻轻地“啧”了声，还挺不满意。

    舒悦瑾不懂他的意思，抬头：“怎么？”

    “以前能打五个。”他说。

    到底谁更幼稚！

    舒悦瑾再分他两块石头：“教我。”

    她学东西向来很快，没多久就能打出两个连续的水漂。两人在海边一边扔石头一边等，太阳在不知不觉中遥遥高悬。

    气温升到披外套还觉得热的程度，舒悦瑾脱下来压在坐垫上，正好防止它被风吹走。视线逐渐清晰后，舒悦瑾想踩踩水，光脚沿着沙滩的海岸线来回走了一遍。

    湿润的沙子涌入她的趾缝，藏在里面的贝壳和碎石轻轻扎着脚板心，泡沫似的海浪时不时覆盖她的脚踝，带来一阵冰凉的瘙痒。

    裴易徵拎着她的鞋子和袜子，在斜后方跟着，沿途淌下一串她的脚印和笑声。

    “小心点，别摔着。”他提醒。

    “不会。”舒悦瑾回答。

    路上看到被冲上岸的海带和海蜇，她突发奇想，指着说：“这凉拌是不是挺好吃的？”

    裴易徵蹙眉：“一会给你毒了。”

    “我又没说要吃这只！”她气呼呼地跑上岸打他。

    时间已经将近七点，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得休息，裴易徵明显有些困倦。

    “再去睡会吧。”日出已经看完，老在海边吹着也不舒服，舒悦瑾提议。

    海滩后方便是林立的度假酒店，他们捡起搁在沙滩上的外套和垫子，抖掉被风吹上去的细沙，找了家熟悉的星级酒店，开个钟点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