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Fig
曼彻斯特。 天空阴绵成灰,远远的铺开一条一条黑色的少见云层,密密麻麻从窗外延伸至河对岸,苏红凛静悄悄地趴在窗台上,探出身子张开嘴接着什么。 听说英国的雨是酸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毒,吃了会不会生病,如果自己生病的话,mama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出门了…… “咳咳……苏小姐!” 苏红凛听到那的嗲腻腻的声音就烦,连忙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向外更伸出些舌头。 “苏小姐,我想你是不会愿意让先生太太现在立刻上来欣赏你……试图跳楼自杀的场面吧?”金发碧眼的中年女人拍拍真皮沙发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两手拂过臀后的百褶裙坐下去,拿着茶几上的珐琅茶杯喝起茶来,嗯,进口的,太甜。 苏红凛张张嘴,不自觉地咽下嘴里的口水,趴在窗沿上屁股高高的翘对她,那个穿衣打扮都明显模仿孙碧青的中文老师为什么总是这么令人讨厌。 “哼,汉密尔顿小姐,准确来说应该是威廉姆斯小姐,你今天穿得可真漂亮,不过比起我的母亲,你高雅的汉密尔顿夫人,可真是东施效颦……” “你!” “啧!瞧瞧我……东施效颦的意思呢,简单来说就是……丑女总是模仿美女可惜她还是个丑女……噢,我的中文可真好,不明白为什么孙碧青非得要给我找个汉语老师!” 威廉姆斯,准确来说是克里斯托弗家的远方亲戚,丧偶的西耶娜·格林·汉密尔顿,“嘭”的将茶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巨大的鹰钩鼻因为生气而不断扩张,粗糙的两颊又青又白,上面深褐色的雀斑也变得怒目圆睁起来,不停地颤抖着。 “苏小姐我警告你,在这个家除了先生太太姓汉密尔顿,还有我,而你……哼,劝你还是尊重我一些,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今晚你还会不会有饭吃。” 苏红凛皱眉搓搓冰凉的鼻尖,忍不住打出了惊天动地的喷嚏,收尾甚至故意拉出细长的尖叫,她转过身直直的盯着西耶娜,因为营养不良而发育瘦小的身子挺得比墙角还直,黑色偏黄的细幼发丝乱蓬蓬的顶在头顶。 “你想做什么……”被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西耶娜稍稍退后些,让椅背扶直自己有些驼背的脊椎,好让自己坐着和站着的她差不多高。 苏红凛略感可惜的摇摇头,向她边走边说:“你别怕,我再也不会以伤害自己为条件来换取孙碧青的怜悯了……我会试着改变战略……” 她走到西耶娜面前站定,淡漠冷冽的目光立刻变得暖意融融,说出的话丝毫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逻辑:“苏珊娜婶婶做的派很好吃,可是她不会做中餐;园丁大叔养的玫瑰很好看,可惜他不会养茉莉;管家阿姨,爸爸mama都很喜欢,我不能伤他们的心;罗宾叔叔是个会举高高的帅司机,也不能动……至于你,好吃懒做,学艺不精,狐假虎威的威廉姆斯小姐,我不得不说,你真是这个宅子里最没用的人……” “哦~那你能拿我怎么办呢,littleraiz!” “哎呀糟了,你一定是太胖了,我下的药不够分量!”苏红凛捂着小嘴,惊恐不安地看向桌上的茶杯。 她就是知道,西耶娜刚坐下就会抢她的锡兰红茶喝,才在自己最喜欢的茶杯里放了不少迷药,谁叫她总是爱用自己的杯子,爬两层楼梯还累得跟海象一样呼哧呼哧,看样子她向管家阿姨讨来的药又要浪费了…… “你……”西耶娜还想说些什么,眼皮一闭一睁,肥胖的身子就扭倒在座椅里不能动弹了,“你……你……” “嘘……” 傍晚难得的好天气,万里无云,粉红橘橙的天空印的漫山遍野的矢车菊更是可爱,苏红凛提着小花篮蹦蹦跳跳地向山顶走去,那里有一棵巨大的冠顶树,她的秘密基地就在树上。 遗传了孙碧青动手能力的苏红凛,在这个年龄阶层显得更天赋异禀,可惜孙碧青不懂欣赏。 蹬着小短腿爬到木屋里坐好,乐滋滋地拿出花篮里的点心出来享用,几只绿豆苍蝇偏偏要来打扰,苏红凛放下手中偷来的无花果,四处跳跃着拿餐布追打它们,苍蝇们从地板间的缝隙飞出去,她便翘着小屁股爬到地上往底下看,承重的树桠间躺着被开膛剖腹的大松鼠。 黑红色的斑斑血迹干硬的黏在树皮上,周围都是苍蝇蚂蚁,苏红凛想着法子爬到树桠下,裹着餐布把那只可怜的松鼠扯下来,或许是太用力了,也可能是毛发粘在血团上被扯掉不少,松鼠尸体竟然疼得痉挛了几下,苏红凛把它拿远点察看,始终不舍得松手。 它的眼膜已经变得浑浊不堪,舌头也毫无血色的挂在嘴外,肯定死透了,但苏红凛就是忍不住想办法弄清楚它为什么还会动。 于是,松鼠又躺回了树桠上,苏红凛用手指摸摸它手掌又冷又硬的皮肤,轻语安慰道:“不疼了不疼了~谢谢你哦小松鼠~” 两指摸过它头顶,摸过它不再鼓动的心脏,轻缓地探入那狰狞大开的伤口,摸到干黏的内脏还不停,直把两瓣软嫩的肺片按扁,戳到rou乎乎的肌rou不停,血水重新汩汩涨出才行。 内脏还是温的,血还是热的,好吧,应该可以推断,这只坚强的小松鼠是因为被某种天敌袭击而遭受重创,在躲到木屋树桠上时还活着,血干了凝固了,或许都还活着,直到自己来到木屋后不久才真正死亡,因此还保留着神经反应。 “噢,可怜的小松鼠……”苏红凛摸着它的脊椎,穿过它的身体不停地哀悼它,两根手指被泡在温热的血水内脏里竟然有些舒服。 不知不觉太阳落山,苏红凛将它埋在树下,堆了个小小的三角坟墓,上面插满了红的白的黄的矢车菊,心情急忧郁也会急开朗。 蹦蹦跳跳的走回宅子,将满筐野花献给孙碧青,她只是接着电话瞄了她们一眼,就走进卧室继续未完的话题了,克里斯托弗怜爱地拍拍她的头顶,蹲在地上陪她一起数有多少朵,还拿了他书房最顶端那个漂亮的水晶杯插花用。 “晚安,chris!”苏红凛吻吻他坚硬的胡茬下巴,从克里斯托弗强壮的臂弯里滑下去,甜笑着又抱住他的大腿拍了拍。 “晚安,mylittlerose……” 卧室里,苏红凛坐在床上将捂热的无花果拿出来,这些酱紫色的球状果实她也是第一次见,据说是奶奶从中国寄来的,又圆又软,肯定很好吃很贵,不然孙碧青干嘛要藏起来呢? 身边没有限制刀具,苏红凛直接两手扳开,清新微甜的香气,先是裂缝里奶白色的细腻纤维,整个一分为二后,里面汁水直冒的浆果红颗粒,绕着正中并不存在的中心呈时针分布,密密麻麻全是细长米状,还看得到种子似的粗粒。 “咦……”苏红凛亲眼看见自己手臂的汗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立起来,房间闷热又没有装空调,她还是背脊发凉冷得一激灵,白天摸过松鼠的手指又慢慢插向果rou中心。 很湿很软,指腹还未按到底部的弱rou,四周便被熟到爆汁的rou粒裹住,莓红色的,比果rou浅果皮深的汁液渐渐盈满,越过白色薄皮流到苏红凛另一只手间,滴落到白色的床单上。 苏红凛后知后觉地抬起左手,赶忙从小手臂舔起,粉红色的口舌吸过皮肤上的汁液,一路向上舔过手背手指缝:“啊,好甜~如果是冰的更好喝啦~” ……真甜真多汁…… “咚咚!”门外忽然响起巨大的敲门声,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孙碧青还不顾阻拦地大声喊话:“chris,别拦我……苏红凛!” “苏红凛!你今天又做了什么!给西耶娜喝安眠药?!把她脱光放到厨房里?!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那么肮脏的恶臭的血液淋她一身?!更重要的是!” “你居然把我的无花果偷吃的一干二净!一干二净!all!all!all!” “嘘嘘……calmdownbabe,小点声……我们先听听raiz怎么说?”紧接着门外安静了一阵,又淅淅索索响起拍门声,不过听起来温柔多了,“goodeveningrose,我是chris……你睡了吗?” “醒了!那么大声怎么睡得着啊?!”苏红凛嘟囔着下床穿鞋,捧着四颗无花果走向门口,经过窗边时一股脑全部扔下楼去,确认好自己已经消灭完证据后才开门。 “咳咳,第一,我承认我给威廉姆斯小姐下了药,但那是放在我杯子里的安眠药,而且大家都知道,我的药是给pipa准备的,如果不是她毫无规矩毫无礼貌毫无教养地偷喝小孩子的红茶,她会晕吗?” pipa琵琶是她那只不吃药就睡不着的小宠物,宠物用安眠药,这剂量就是厉害,让人四肢无力还能头脑清醒。 “第二,她怎么脱光或者被脱光的,还被弄了一身血,查看监控就行啦,不过可别拉上我,我还小,看了会做噩梦的~” “第三,无花果我没有偷吃,我还是刚刚才知道那些被你藏在厨房最高处的东西叫无花果呢,那么高你觉得我拿得到吗?为了明晚的宴会,你又不是不知道厨房有多~少人,我怎么动都会被看见~” 逻辑清晰,思路严敏的解释完,苏红凛仰起小脑袋嘟着嘴望向克里斯托弗,光明正大的以寻求安慰,克里斯托弗趁孙碧青头疼没注意,马上抱起苏红凛,装作捏她小脸蛋,帮她擦掉嘴角淡红色的果汁。 “好了,我们的小rose真聪明,mama你听明白了吗?”克里斯托弗一手抱着苏红凛,一手搂过生气的孙碧青,三人一同向楼下走去。 客厅里西耶娜正哭唧唧的捂着脸,天啊,一股恶臭迎面扑来,向来温柔体贴,大方善良的克里斯都忍不住嫌恶的皱着脸后退几步。 “所以安托万,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二米高的司机兼保镖兼助理大叔上前接过苏红凛,轻轻松松地举到头顶后扶好,朝女管家梅琳努努嘴,梅琳立刻拿着监控电脑替众人解释。 “汉…威廉姆斯小姐应该是磕了药,产生……性幻觉,想要对下水道工人…进行猥亵和恐吓,我承认那个工人是很帅还非常有男人味,并且并未屈服于威廉姆斯小姐的yin威,直接扭断污水管就对着她猛冲,真是太帅了……至于浑身赤裸,躺在红色的脏污里,是打翻了明天宴席的红酒……夫人您最期望品尝到的波尔多红酒……” “噢天哪,chris……”孙碧青一头栽进克里斯托弗怀里,无声抽泣起来,克里斯斜了一眼骑马马正开心的苏红凛,低头对小女人轻吻轻抚轻言安慰起来。 苏红凛脸上的笑容越扩越大,不动声色的朝身边的梅琳眨眨眼,她此时此刻真的好能感同身受孙碧青的遗憾与悲哀,她都已经完美准备好明天的宴会了,现在却因为一个丑女人,还是觊觎自己丈夫的寡妇而全部破灭,真是……太可怜了…… “呜呜……酒没了再买,可是我的无花果呢!今年最后一批!就算再买也不是我想吃的那个啦!苏红凛!别以为安东护着你,我就打不到你!” “诶诶诶亲爱的,别跳,小心肚子里的弟弟……无发果不是rose吃光的……”但是她也偷拿了不少…… “那是谁!” “是我……没忍住……亲爱的,那本来就是为我准备的不是吗……啵……” 看着两人大方亲吻着,苏红凛乖巧的趴在安东头顶,也学着孙碧青嘟嘴的样子努努嘴巴,发出响亮的亲吻声,乐呵呵的大笑起来,配合着身后西耶娜绝望的哭泣声,越听越开心。 “呵……” “唉……红凛……”唐辛夷往后缩着身子,避开她越来越重的手指。 苏红凛笑容凝固在嘴角,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消失不见的两指,昏暗的车间里,唐辛夷还是两腿大张的坐在自己身上,正苦着小脸吸气,而她的指尖所及之处均是温热湿软的嫩rou,水液。 空气里有奇怪的味道,像无花果的甜,也像松鼠尸体的腥,血液汗水的咸,指尖微颤,仿佛就能摸到一九九三年夏天,那个曼彻斯特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