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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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子突然回过神抱住我的肩膀:“你吐血了!” 我笑着说:“没什么,死不掉的。” 木子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叫来了医生。 “不是说了,不能有太大情感波动吗?简直是胡闹!”医生一脸怒气。 “李叔叔,刚才就她一个人在病房,也不怪她。”木子很温柔的说。 “是不怪她,怪你!我都说了,大不了请人24小时看护,你是舍不得花钱,还是怎样?”那名李医生死死瞪着木子。 我拉着木子的手,说:“怪我。” “李叔叔,花郎喜欢清静,有陌生人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她会不安的。”木子撒了个娇,那医生就没有再继续追究了。 医生让我在床上坐着,我就坐着。 “你这病拖了多少年了?” “我今年刚满18岁,故而应该拖了18年了。”我回答到。 李医生一脸无语,我知道自己是给医生添麻烦了,也不敢吭声。“手术还未恢复,不许有太大的情感波动,按时吃药。”医生说完便走了。 我对着李医生的背影说了一声:“谢谢医生。” 木子眨巴眨巴眼睛,问我:“还记得我吗?” 我笑着说:“你是我出镇之后遇到的第一个人,怎么会忘了呢?” “那我问你几个问题吧?” “嗯。”我回应了一声。 “你手上的发圈是哪来的?”木子看着我的眼睛。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反问他。 “不,我是问是谁给你的?”他似乎有些急切。 “一个男孩,一个···” 木子更加激动了:“他叫什么?” 我真的有点懵:“我不知道。” “那你的笔名为什么叫花郎。”他似乎冷静了一点,“是谁取的花郎这样男子的叫法?” “是大家都这么叫我而已。”我也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 “好吧。”木子的目光,似乎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的光,只剩下瞳孔装在眼眶里,“你为什么要到这座城市来?” “考上了就来了。”我回答道。 他别过头,漠然转身离去。我看着木子的背影,想挽留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以为只要不去纠缠,洒脱一点,无情一点就不会受伤。但原来,我只是不去看伤疤,不去看血rou淋漓的场景。原来,一直以来,被抛弃的那个人,是我啊,是软弱还假装坚强的我。 去你大爷的坚强,一个人如果不是没有人可以依靠,如果是不是被逼到了一定的地步,怎么可能会想要坚强? 所以说,坚强这个词真是恶心,不过就是失败者给自己的安慰。真是可笑,生活给我、给我们苦难,承受是我们别无选择的选择,为什么还要用词汇来赞美它呢。 人类就是这样虚情假意的存在,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给自己找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我坐在病床上,捂着心脏。木子又突然冲进来,我有点虚弱,努力挤出笑:“你真是个反复无常的人。” 刚刚漠然离开的好像不是他一样,木子的关切要溢出眼眶了,他并没有哭泣,但是我能感受到他的悲伤,我讨厌人哭,但是悲伤也不一定要哭。 “让我来告诉你吧,你手上的发圈是我送给你的,你的笔名花郎是我取的,你来这座城市也是为了完成和我的约定。你厌世,是因为你一个人很孤独。你很孤独,是因为你没有办法感知情感。你没有情感,是因为你把所有的感情都给了我。”木子一步一步的向我靠近,而我却紧紧的拽着被单。是的,这一刻,我有了那么一丁点的,害怕。 这时候,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男孩的笑脸,耳边不停回荡着“你知道阿兹吗?”这句话。接着我闭上眼睛,回忆,就像潮水一样,向我涌来,把我淹没。 木子在我耳畔说了一声:“睡吧。”我就睡了过去,像某种魔法一样。 这个梦很长很长,却又那么真实,可如果说它是真实的,却又太过虚无。 在很久很久以前 我还是个小孩的时候,有个叫木子的男孩时常牵着我小小的手,在云南的那个叫做月乡的村子里行走,我们一起翻山越岭的去镇上的小学念书,天没亮我们就已经出发。他送了我一条发圈,假装是手链戴在我手腕。我没有东西可以送给他,就从衣服上扯了一枚纽扣送给他。 他总是脏兮兮的,像一颗煤球。我沉迷于电话亭里杂志上阿孜的文章,总是不胜其烦的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你知道阿孜吗?”。而我们的暗语也是这句,我们有个秘密基地,在山间的山洞里,我们一起捉虾、一起捕鱼、一起玩泥巴,他会看着我在树下跳舞,我会看着他在河里游泳。 那时候,我很好胜。总是和男孩子打架,满脸是血,他就一点一点的帮我擦拭血迹,我捏着小小的拳头说:欺负我的人,打不过也要去打,不然才是真的输了。 后来木子随家人去了外地,他临走时拿着我的纽扣对我说:“来找我,我不会忘了你的。” 我很想问为什么是我去找你,而不是你来找我,可我只看见男孩的背影,什么也没能问出口。 梦做完了,我也该醒了。我猛地睁开双眼,强光刺疼了我的眼睛,我的手里似乎有着什么。 木子就坐在床边,笑得很温暖,他问我:“你知道阿孜吗?” 我恍然点头:“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而我手里的,正是那枚金属制的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