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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殷见群快步跟进去。 "不是说再也不想回来这里吗?不是不想见我吗?你来干什么?"殷见群咄咄逼人地问,她抓着商妙的手腕,后者便无法挣脱。她比殷见群还要矮上半个头,身材很瘦,像一根长出了手脚的竹子。 "来干什么!干什么!我能干什么?你又不来看我,也不给我发信息,你是我女儿,我来找我女儿怎么就不行了!"商妙尖着声音骂,用力甩着手,却没能挣开,发着狠瞪她。 最终是殷见群放开了商妙的手,细细的手腕上留下一圈镣铐似的红痕。 12 殷见群把带着金属头的黑匣放回包里,随意地扔在沙发上。 商妙已经叠好沙发上堆放的衣服,留出了两个人的位置,她在其中一个位置上坐下。 "你把沙发换掉了?" "换掉了,原来那个不是不能用了么?"殷见群说,然后欣赏着商妙表情的变化。 13 果然商妙生硬地别开话题。 "下班怎么回来的?" "开车。" "什么时候买的车?" "二手代步的,不值几个钱。喏,那台黑色的。"殷见群走到窗边指给她看,是一台凯美瑞。 "怎么停那里,不怕挡到人啊?" "不记得了?开在那里的日托班已经关掉了,现在没人住了。" "噢。" 商妙局促地搓了一下手,她下意识地避开自己女儿注视她的目光:"你饿不饿?我买了菜过来,做饭给你吃。少吃一点外卖,门口那个垃圾袋里全是外卖盒子。" 14 殷见群去浴室洗了把脸,出来时从厨房经过。 只闻味道都知道商妙做的是香菇炖鸡和炒青菜。商妙好像只会做这个菜。 说了是来帮忙打扫卫生的,浴室和厕所洗得干干净净,客厅的窗台上还是有一层厚厚的灰。 殷见群想,就连做家庭主妇,商妙都只是刚好及格而已。 15 晚餐味道不算太好。米饭水放多了,菜里盐放少了,混在一起像黏糊的寡淡菜粥,让人反胃。殷见群艰难地把饭咽下去。 商妙突然说:"我梦到你爸了。" "我不想听这些。"殷见群夹了一块鸡腿放到商妙碗里。 "他说话了。老家的人说,梦到死人说话,是很不好的。而且是横死的人。"商妙的脸惨白。 “他说什么了?”殷见群随口问。 “他说到你,说你摊上孽缘了。”商妙说,她心有余悸,“说的时候他还笑得很开心。” 16 殷见群不作声。 商妙很紧张:"你没认识什么人吧?" 殷见群淡然地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碗。 商妙更加紧张:"有吗?是谁?" 门铃响了,维修师傅到了。 17 维修师傅说浴室天花板上的污渍可能楼上的水管老化导致漏水,可以粉刷掉,如果要根除,还得和楼上业主沟通。 殷见群想了想,说:"楼上好久没住人了。" 师傅说要是没人住的话,这块污渍扩大的可能性不大,可以不必急着处理。殷见群点点头。 商妙说:"看着不舒服,还是要找时间弄一下。" 师傅要赶末班公交,她们把人送出门。殷见群留了师傅的电话,扭头对商妙说:"又没有外人会看到。" 18 殷见群看了看墙上挂钟显示的时间,说:"有点晚了,我送你回去。"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商妙:"你应该不会想在这里过夜吧?" 商妙没理她,自顾自地拿了自己带来的红色环保袋,里面传出钥匙碰撞的声音,她没法单脚站立,要扶着鞋柜的边缘穿好鞋。 殷见群一直看着她,目光有一瞬间变得犀利。 但在商妙穿好鞋时那种犀利又消失无踪。 "我们以前住这的时候,楼上好像是一家三口?"下楼梯的时候商妙突然问。 "嗯。那对夫妻关系很差。" "有吗?" "那个女的看她老公的眼神,让我觉得她很想杀了他。" "你不要乱说。"商妙忙说,担心让别的住户听到这样的话,紧张地往楼梯上方转角处看。 19 "你真没认识什么人吧?"坐进副驾驶座,商妙还是不放心地问。 殷见群发动汽车,把车开出小区,驶向主路,往郊区的方向。 "如果是个好人,也不是不行。"见殷见群没回答,商妙自言自语起来。犹如一种鸵鸟式的自我安慰。 绿灯闪烁,转黄。车停下来。 "妈,你当真觉得我能结婚吗?"殷见群踩稳刹车,侧着头望向商妙。 红灯映进殷见群眼里,有种嗜血的意味。令人毛骨悚然。 她们不再说话。 20 远郊的这个房子是四年前殷见群给商妙买的。她入职满两年,促成了一笔公司成立以来最大的订单,银行卡里第一次有六位数的提成。 她想到给商妙买房子,其中多少有种哪吒削rou还母的意味。 当时蒙钰陪她来看房子。蒙钰家境殷实,开着家里的SUV送她,还带上了爸妈以及蒙钰父亲认识很久的一位老风水先生。选了一个有利家中女性长辈健康的户型。 商妙从租的房子搬进了新家,并催促殷见群把市区里的这个老小区里的房子卖掉提前还贷。 殷见群拒绝了这个提议,她认为商妙和她不适宜在一起生活。 至今的每个月她都在还房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