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唯独陆灝宇他不一样
医护室里。 病床上,女孩一脸病态的苍白,在晨间的暖光下,缩在被子里,睡了过去。 周星辰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无论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 她的耳畔,总是嘶嘶的盲音,余娜恩、季泽炎、妈咪的嘴脸在她脑海不断交错浮现,纷纷扰扰的,全部混杂在一块。 『周星辰,你有什么好无辜的?』 『凭什么都是你出风头?凭什么都是你?从你转学过来后就开始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原本都该是我的!班上画画最厉害的人原本是我,代表全校出赛的,本来也应该是我!』 『星辰,你饶了我,放过我吧,我没有你漂亮,没有你聪明、没有你这么有本钱,可以同时让男神学霸和篮球队队长都为之疯狂,我只有我自己,没有一个男生为我袒护……』 『星辰,呜,真的很对不起,我之前冒用你的名字,试图靠近季泽炎,但是我真的是很单纯的初衷,没有想过要害人,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呀!』 『周星辰,你不是很喜欢我吗?』 『不是很喜欢我、说不知道跟我做是什么感觉吗?不是还说喜欢刺激感,所以约在体育室?周星辰,你就别再装,再装……就做作囉。』 『你知道吗?早晨醒来,我最期待的事,就是跟你,我的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共同享用美好的早餐。』 『好吧,我只听小星星你的话噢。』 『星辰,妈咪是为了你好,你也不愿意落得跟我一样,对吧?』 『星辰,妈咪只剩下你了,你不会让妈咪失望的,对吗?』 『你现在最重要的责任是唸书,所以不要在外面乱交朋友,那都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有一种无助的浸溺感,无论睡梦中,还是现实,都让她胸口沉闷得厉害,呼吸微窒。 唯独陆灝宇他不一样。 『不记得我了?』 『既然记得我是谁,那为什么还问?问我为什么出手帮你?』 虽然是晕过去的,但依凭仅存的薄弱意识,男孩身上的气息包裹着她,周星辰从未听陆灝宇他这样温柔的叫过自己。 那刻,她只觉眼皮很重,却又忍不住想要看看,这样声声呼唤自己的陆灝宇,会是什么样子。 「星辰,周星辰!」 耳边,还馀留他惧怕又紧张的呼唤,不停不停的对着她说话。 『到底这些年,你经歷了什么?』 『为什么,我们之间会变得这么陌生?』 『星辰,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你。』 『周星辰,我很想你。』 就因为最后那句,病床上的女孩内心无限触动,驀地醒来。 她空洞的目光,渐渐聚焦,迟缓的将医护室内扫过一遍,映入眼帘的,却是季泽炎一人。 「小星星,你终于醒了!」 男孩戏剧性的握住女孩的手,感动到眼眶几乎泛泪,不同于他平时的轻佻,季泽炎格外认真的对着周星辰上下检视,彷彿她就是个易碎品那般谨慎。 「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陆灝宇…… 陆灝宇他不在吗? 对于周星辰的无语,季泽炎没有想得太多,只当她还在恢復意识当中,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你睡了两堂课了,校护看过你,说你应该没有大碍,所以没有通知家长,只让你在这里休息。 都快要中午了,饿了吗? 晚点,看看你想吃什么,我都自己帮你去买,以后都不让余娜恩那个心机婊买了!我都快被她噁心死了!」 季泽炎一开了口就是好长一串,周星辰耐心看住他,好不容易等到他说完,思绪流转之间,还是问出了自己颇在意的问题。 「季泽炎,是你送我过来医护室的?」 闻言,男孩微不可见的僵了一下。 不是。 是陆灝宇。 是陆灝宇一路公主抱,把你抱来这医护室的。 季泽炎当然怎么都说不出口,咽了咽口水,最后,他决定当没听到。 「你喜欢吃鸡腿便当吗?我中午买鸡腿便当来给你好不好? 跟你说啊,你新来的不知道,我们学校贩卖部的鸡腿便当可好吃了,还是限量的唷,等等我就让我们篮球队的学弟去抢! 噢,还有,小星星,我们贩卖部的茶叶蛋也超好吃的,是明星商品,那个茶叶蛋一定要从电锅底部捞起来的才滷得又香又透,吃起来……」 男孩还继续说着,但不知怎地,周星辰就渐渐分了心,涣散的目光,有些失神。 所以,梦里面那个温柔的、一声声呼唤她的陆灝宇、那个叨念着好想她那个陆灝宇…… 果然不是真的了。 她不禁心里有些发涩。 也是。 陆灝宇怎么可能凭空出现在他们教室,就要晕过去之前,一定是自己產生幻觉,才会自以为她听见了他的声音,才会以为,是他送她过来的。 都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季泽炎,谢谢。」 许久,釐清思绪的周星辰,随后,她嘴角的弧度,有些刻意的扬起,眼神却还是那么落寞,礼貌疏离。 「还有,鸡腿便当,不用了,你自己吃就好。」 「干嘛这样啊,一定要跟我画清界线吗?我们不是说好,要当好朋友?是朋友就不要这么见外,你到底怎么了啊,身体这么弱,忽然昏倒吓死人了!」 殊不知,季泽炎这一开口,又是一大串。 最后,拿他没辙,女孩微叹息。「我没事。」 「嗯,没事就好。」季泽炎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相当宠溺的意味。 却因为这个动作,周星辰微怔。 很久都没有人对她这么好了。 周星辰被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眸浸溺,瞬间,迷失了。 她的眼睫轻颤,一双雾气瀰漫的眼眸,似有星海隐隐涌动、凝聚,于是,内心再没有之前的牴触,只是愣愣的定住,任凭男孩拨乱她的头发、对她灿笑。 却不知道,门外有个清俊的身影,眼神晦涩。 陆灝宇握在医护室门把上的手紧了紧,最后,还是放开了。 于是,没人知道,他来过,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