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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赶紧将二少爷带走。沈安淮见状,拔腿就跑,想要跑上前去抓住容珣。可当他听见容珣喊了一声娘后,脚下突然无力地慢了下来,无神地望着被丫鬟带走的容珣。 娘…… 果然,他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吧?他是和自己不一样的人,有关心他的家人,有他要回去的生活。可自己,只不过是这西坊贫民街里,好不容易才有人愿意收养的流浪儿罢了。 “我不管你叫什么名字,你答应我了,以后一定要和我成亲的!你要是走了,就别想让我再保护你了!” 不是啊,并不是想说这些啊。沈安淮懊恼于自己的言不由衷,以及那在眼眶打转的不争气的眼泪。他是高贵的存在,云泥之别,就算什么关系,也不可能再有什么交集了。沈安淮抓起那块被扔在地上的红布,转身向爷爷家跑去。 “哥哥……别走!” 别走……回到容府的生活,远没有在这条破旧的街过得自在快乐。不想回去,不想离开你。 别走,别走,别走! “沈安淮,你别走!别……” “二少爷,你怎么了?” 将容珣来回现实的,是云深的声音。他正蹲在床边,焦急地用手摇着容珣的肩膀。 “云深……我怎么了?” “二少爷,您好像是做噩梦了。一直在喊着别走,别走什么的。” “又是做梦吗。我还说什么了?” “再没有听见其他的,我猜测您可能是噩梦所惊,便赶紧过来了。有些唐突,还望二少爷……” “别说了,云深,我没事。对了,沈公子呢,他还在吗?” “沈公子?他在别院就寝,要我叫他过来吗?” “不用了,他在就好。云深,你回去吧,我没事了。” “是。” “等等!” “怎么了,二少爷?” “替我找几个道上的人,过两天我要去趟西坊。价钱好说,找好之后听我安排。” “是。” 他在就好。容珣拉起被角,笑着钻了进去,额头上密布着因这场梦而流下的汗珠,脸上却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兜兜转转,命运的红线还是将你拉回了我身边。只不过这次,谁娶谁成亲,就说不定了。容珣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笑得愈发温柔了。 ☆、第七章 意外 沽莲阁,当地最繁华的路段上最有名的茶楼。 这是容府的产业,现交由容珣打点。沈安淮虽然随着容珣来过不少次,陪他清账核货,不过也只是打打下手,真正接触到账本的时候,沈安淮自是有眼色地溜出去,找小二混口茶喝。 最近容老爷应友人之邀外出赏枫,容夫人一心念佛,对沈安淮的监管宽松了许多。容琋便经常借口需要向沈安淮咨询些药理常识,带着他来沽莲阁小坐散心。 “啊,真的?” 听见容琋亲口抱怨,他年末要被容老爷抓去成亲,沈安淮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抽动着嘴角,差点被下酒小菜噎住。 “如假包换,早上我爹刚跟我说的。” 容琋叹了口气,一手托腮,一手捡起盘里的盐焗花生豆往嘴里塞。眉头都仿佛拧到打结一般,撇嘴嚼着花生豆,望着窗外的绵绵细雨。 年岁匆匆,竟已至深秋。 “那位许家大小姐,肯定长得很漂亮咯?” “唉,漂亮是漂亮。虽然从小就订了这门亲,可这天真的要来,我还是觉得不舒服。” “啧,我说容大少爷,多好的亲事啊!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哪里不顺心了?” “对澹雅meimei,我可能……虽然无法只当她是meimei,但也还没到那种心思。” 容琋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回连花生豆都不再往嘴里扔了。沈安淮正紧张着是否说错了话惹得容琋心烦,容琋却笑着摇了摇头,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诶我说,你真的不喝酒啊?” “嗯,我喝茶就好。” “你怎么像我爹一样,滴酒不沾,莫非也是上了岁数?” “我喝不惯酒,喝了身子不适。现在更得谨慎了,要是因为我喝酒出了什么问题连累了你弟弟,那可要我十条命也担待不起。” 沈安淮故作惊恐滑稽之状,二人相视而笑。可不久,容琋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是容府嫡长子,虽然容珣小时候就已经过继给我娘,但毕竟……而且身子又弱,我应该是要……可是不论做什么,容珣都要比我厉害得多,得长辈欢心。唉,你懂的吧?” 容琋的笑容渐渐变为苦笑,脸上已泛起微醺的红。关于容府两位少爷的身世,沈安淮多少已经有些了解。即便他现在已和容琋亲近如友,可此情此景,却是不敢妄言。 “船到桥头自然直。容沈某人斗胆说一句,大少爷你也有自己的独特之处,无人可替。二少爷做得到的事,未必你就绝对不行。不必事事与他人对比,顺其自然。” 沈安淮为容琋斟满了酒,二人相视而笑。 “沈公子,你说,怎样的情况会让你喜欢上一个人?我想,我该重新看待澹雅meimei了……” “说来惭愧,我可没有你们兄弟俩那么好的桃花运。从小到大,就一个不相识的小弟弟说过愿意和我成亲。不过我连他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都忘了。哈哈,是不是很逗?” “是挺逗。容珣小时候有次离家出走,回家以后非闹着说要和一个小哥哥成亲,还被我爹给揍了一顿,哈哈。” “哎哟,这么巧?莫不是……” 沈安淮一边嚼着花生豆,一边打趣地笑着。关于那个小弟弟,他也只记得有这样一个存在罢了,至于容琋的话,他根本不信能和自己有关联。 话未说完,沈安淮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 “见过兄长。扰了你们的雅兴实属抱歉,但我有要事需沈公子随我同行。” 桌上相谈正欢的二人同时回眸,出现在门口的,正是笑眯眯地向着容琋拱手行礼的容珣。 “请吧。” 容琋看了眼一颗花生豆还未下嘴愣在对面的沈安淮,唇角微微上扬。 阑风伏雨秋纷纷。凉风萧萧,吹面而寒。 离开沽莲阁,雨势也开始渐小。虽然不至于淋湿,但两个男人共撑一把伞,未免还是有些尴尬。但不知为何,仿佛故意一般,容珣只是笑而不语,自然地将伞偏向另一边。 为了缓解这份尴尬,沈安淮开始和容珣搭话,打趣地问他这位金贵的二少爷为何不坐轿辇,要在这秋雨濛濛的天去做什么。 不像沈安淮那般局促尴尬,容珣倒是依旧保持着他那温柔的笑颜,笑眯眯地告诉身边的人,要去的这个地方,如果坐着轿子大张旗鼓地去,会适得其反。而且,这个地方,是沈安淮最熟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