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世鳏夫日常（上）

    荒原之境有一处寒潭，寒潭旁的山洞里有一张天然生长的石头，千百年不化，年纪大到连荒原之境最老的兽人都不知道它的来历，只知道可以保证尸身不腐。

    不夜渊抱着沈音音，几天几夜的赶路不休息，终于在她还能维持住最后一丝尊严前赶到了这块地方。

    “音音，你看这块石头漂亮吗？以后你就睡在这里好不好？”

    不夜渊将她抱到那张冰床上，连日的不眠不休难得让他的声音染上一丝疲惫感。

    他说完，山洞里空荡荡的，除了他的回声就再没有其他的动静。高大地男人一晃，似乎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他的视线从女人苍白的脸上逐渐移到她凸起的肚子上，那一刻，心中的悔意似乎要将他淹没。

    在路上奔袭了一天，她下半身的血已经干涸，那几个蛇蛋卡在她的宫口，也仿佛失去了生气。

    不夜渊静了几秒，接着掀开女人的裙子，下半身的那副惨状让他的瞳孔缩成竖瞳，颤抖的手抚过那曾为他绽放此时却已经枯萎的花蕊，接着颤抖着向她的产道里伸去。

    那卡在宫口的三枚蛇蛋似乎是感受到了父亲身上快要毁天灭地的骇人气息，刚刚怎么“折腾”母亲的，现在就有多安静如鸡。

    不夜渊修长的手指穿过那有些温凉的甬道，触摸到光滑的蛋壳，下一秒，毫不留情地将那三枚蛋给掏了出来。

    扑哧———

    原本已经干涸的血液最后一次喷涌而出，挤出一泡血沫。

    那三枚闹腾的蛇蛋此时分外的安静，淡青色的壳上糊着鲜红的血。不夜渊原本就白皙的脸在看到那三枚蛇蛋的时候完完全全褪去了血色，谁知道他是耗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劝住自己将那三枚蛋轻放在一旁的草堆里而不是直接将他们捏死。

    这是他和音音的孩子……可这些孩子也害死了他最爱的音音。

    掏出那三枚与普通蛇蛋不同的巨大蛇蛋后，沈音音的肚子也平了下去。不夜渊慌忙地去探她的脉搏，却感受不到任何地跳动。

    他愣了几秒，向来雷厉风行的一境之主在此刻却不知道做些什么好。他翻身上了冰床，不知道是这床的原因还是其他，原本温软的娇躯在此时却冷冰冰的，再没有了记忆中的温暖。

    他亲她的额头，和她一起躺在寒冷的冰床上，试图用自己的体温让她复苏。

    “音音………”他一声声地叫，却始终没有人应答。

    所有的动作都好像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他亲了亲女人冰凉的嘴唇，含着威胁地颤意道：“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可要生气了。”

    沈音音的头被他捧在掌心，那没有什么支撑的脑袋软软的挨着他的掌心，比以往任何的时候都要来的乖顺。

    这好像就是他想要的不是吗？他希望她能乖乖待在自己身边，就像现在这样，脑袋搁在自己的掌心，整个人依赖地缩在他的怀中，这难道不是他想要的吗？

    从未被人教过如何去爱一个人的不夜渊一遍遍地问自己这个问题，到最后却发现这好像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他的音音真的不会再醒过来了。

    ————

    自从沈音音走后，她那几个伴侣的话是愈发的少了，这一点，几个下属都深有体会。

    森林之境和天空之境大战在即，他们四个都是这次大战的核心人物，自然不能只管自己的情绪，肩上还要担起境内各族人的命运。

    鸣星负责前去森林之境的豹族部落，将族内的兽人都转移到天空之境来，而无极、云尧和风翎羽则坐镇在天空之境的主城，清点即将出征的兽人，不日就要赶往两境交界处。

    三人坐在屋内，商量完军中的事宜后久久都没有说话。

    几夜的不眠不休，就算对身强力壮的兽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可不管身体在怎么疲惫，闭上眼想到的却都是白裙下淌出的血迹，这样的场景又如何能让人睡得着呢？

    晨光爬上檐角，终于还是风翎羽最先有了动作。

    他化作兽形，拔下身上那根最为耀眼的金色翎羽，将它交到无极手中，“这次大战，若我回不来的话，就带着这根翎羽去找不夜渊吧，我是境主，虽不能和伴侣一起赴死，葬总归是要葬在一处的。”

    无极接过他递来的鹰兽身上最为坚硬漂亮的一根羽毛，只觉得喉头再次泛起苦意：“我跟你还有云尧一起去吧。”

    “不用，你就留在主城，我不在的时候还要你帮我打理境内的其他事情。”风翎羽说完，又转头望向坐在一边一直都不出声的云尧，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准备一下，明天就出发。”

    无极看着云尧轻轻点了点头，在风翎羽走后也跟着出去了。

    自从音音走后，这一家子是家不像家，人不像人，越活越不像样子了，他毫不怀疑，若不是不夜渊在将音音带走那天给了他一个微渺的希望，云尧估计也早就已经跟着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