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水行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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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启仁去了清河讲义,魏无羡的处罚也无疾而终。蓝启仁不在也就不授课,他们四人勾肩搭背的胡闹。 江澄和魏无羡坐在草坪上天南地北的闲聊,一副风流少年郎的模样。身后的姚汜聂怀桑在拿他俩头发编辫子绑花。 姚汜瞧见了负剑的蓝曦臣和蓝忘机,一副要出门的模样。他撒下手中的辫子跑了过去兴奋道:“曦臣哥哥是要出门吗?是不是该带上我啦!” 蓝曦臣有些纠结,“此行前去除水崇,子都在云霄宗长大也是今年才下山…” “没有经验更是应该磨砺学习啊,况且君子一言九鼎呢…曦臣哥哥…” 蓝曦臣无奈道:“好…只是行船时要与我同行。” “好。” 没过多久,后面三人也上前来了。 “泽芜君。” “除水崇人手不够,我来找忘机与子都。” “不如带上我们!”魏无羡道:“云梦多湖水崇也多,我们也更有经验。” “好,怀桑也一同前去吗?” 聂怀桑连连摇头,生怕蓝曦臣问他功课如何。 此行目的地是彩衣镇,距姑苏十余里,是个典型的江南水乡。一路驭水行舟,姚汜从未有过这般经历实在是觉得新奇,趴在船头张望,指尖掠过水面带起一片清凉。 水道上有许多船支,船支上的摊贩叫嚷着。姚汜买了几筐白玉枇杷,他从前在宗门摘的都是金黄的,这白色的倒是头一回见。买的不多也就尝个鲜,一人分一点也就没有了。 他这边正分着枇杷呢,不知为何魏婴蓝湛那儿吵起来了。江澄递给他一罐米酒,说是方才魏婴买的,想必二人也是因为这个吵起来的。 姚汜慢悠悠喝完了米酒 这会儿功夫江澄他们已经抓了十几只水祟。他跃到江澄所在的小船,驱剑入水,半晌剑出却无半只水祟踪影 ,从袖口掏出符纸往刚刚入水的方向扬去。 符箓入水不见痕迹,“砰——”的一声水浪击起十尺高,水面慢慢浮现出十多具浮肿的尸体。 姚汜得意的向后望,只看见湿漉漉的江澄。 原来是刚才击起的水浪溅了他一身,离他们最近的魏无羡也没能幸免。 “哈哈…”姚汜尬笑,趁江澄发火前跳上了蓝曦臣的船支。 “你啊……” “你且好生在泽芜君船上待着吧!”江澄忿忿道。 姚汜应声:“好勒好勒,江公子宽宏大量啊!” “闭嘴吧你!” 船只飘至碧灵湖中心,湖水颜色极深。 “现在立刻回去。”蓝忘机道:“水中之物故意把船引到此处。” 话音刚落,船身猛然一沉。湖水墨绿几近黑色,湖中心正翻涌着,中心不知何时生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把船支吸附至四周。 众人御剑而起,姚汜御术极佳因为佩剑对他来说只有这些用处。顺手拉起旁边一个湖水淹没大半身的门生,悬在空中。 “喂,苏涉你好歹回个神自己御剑啊!我这落霞承不起我们两个人的重量。”姚汜提醒道。 苏涉慌忙御剑,然后小心翼翼道:“姚公子知道我的名字?” “为什么不知道,我们不都见过好几面了吗?我还请过你帮忙呢,为什么记不住…我忘性也不大啊。” 苏涉欲再说些什么就被江澄的话打断了。 “没事吧?” “那是自然。” 一行人撤离碧灵湖至岸边落了脚。 蓝忘机远远望了湖水一眼,对蓝曦臣道:“是水行渊。” 蓝曦臣摇了摇头,“这便棘手了。” 有些河流或湖泊因地势或水流原因,常常发生沉船或者活人落水事件,久而久之,那片水域便被养出了性子。就像被娇惯了的小姐不肯短了锦衣玉食,隔一段时间就要有货船和活人沉水献祭。 如若没有,便会自行索取。彩衣镇一带的人都熟谙水性,从来极少有沉船或落水惨事,这附近不可能养得出水行渊,那便是从别处赶过来的。 “近有哪家收到水行渊困扰的吗?” 姚汜抬头看了一眼日光正盛的烈阳,橙黄的光给湖水渡了层金色的边。阳光下的湖面波光粼粼,俯视湖中,白云在船下浮动,清澈的湖水好似空然无物…… “岐山温氏。” - 回程路上姚汜和江澄魏婴同乘一艘船。湖上泛着一片青烟似的薄雾,远望微山,只隐约辨出灰色的山影。 “姚兄,我一直都想问一件事。”魏无羡凑过来说着。 江澄拍了拍他,魏婴不耐道:“你不是也很好奇吗?” “什么事。” “当然要是姚兄介意的话不回答也可以,就是……其实姚兄不是姚家本家的弟子吧。” 姚汜笑盈盈道:“何以见得呢…” “广陵是运河的要塞,那里的人自然很会水的,可姚兄完全不像。还有口音啊,喜好的膳食什么的也很不同…” 姚汜笑了笑,“没错…其实我是云霄宗的弟子来着,母亲是广陵姚氏长女,现在的姚家家主是我舅父。” 云霄宗位于武夷山,属于隐世宗门。是仙门百家中存在感最弱的宗门。 “云霄宗不是不允许弟子私自下山吗?” “所以我在祠堂跪了好久,去说服好几位长老,现在还住在蓝家呢。”姚汜颓丧道。 蓝氏家主与姚汜父亲舅父是结拜兄弟,蓝氏家规严苛,他本人顽劣所以自然而然住在了蓝家。 “那日后我们来找你岂不是要来蓝家,我和江澄还想着去广陵找你呢。”魏无羡叹了口气,惆怅道:“我可不想再去蓝家了。” “没事,到时候我去云梦找你们也是一样。” “那一言为定。” 是夜,微雨打湿棂窗,夜风凛凛细雨绵绵。 姚汜与聂怀桑江澄三人坐于堂前。 聂怀桑问道:“魏兄呢?怎未与江兄一同前来?” “他呀,又翻出去买酒了。” 姚汜看了眼窗外,“外面下着雨,应该不易被发现。” “但愿如此吧。”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魏无羡就被蓝家弟子压在蓝氏祠堂跪着。 “哎呀呀,被抓到了。”姚汜把手搭在江澄肩上,“话说,昨夜是谁执勤,下着雨竟也能发现。” “应当是蓝湛。” “蓝氏家训第五百三十条…” 不知魏无羡说了什么,蓝湛衣诀一扬也跪了下来。 “打!” “嘶…魏兄这是连带着蓝湛一起破了禁?”聂怀桑道。 鞭笞声不绝于耳,姚汜摇了摇头不忍再看,“狠人啊!” 魏无羡领了罚在江澄背上叫唤着,姚汜拿了一瓶丹药出来。 “吃了这个好受点。”他喂给魏无羡一颗丹药,把瓶子放在了江澄身上嘱咐道:“每粒丹药服用需要间隔两个时辰,一日之内服用次数不得超过三次。” “多谢姚兄。” 四人行过小溪,玉兰树下蓝启仁与蓝曦臣正商议着什么。 此番蓝启仁到清谈盛会,仙门百家寒蝉若噤温家修士指鹿为马胡作非为,一路上所听见的类似于驱赶水行渊的恶事不下百起。 蓝启仁喝了口茶,又道:“方才听门生议论,忘机被江家首徒牵连,自领了行罚…我这辈子还从未教过魏无羡这般顽劣不堪,令人发指的学生!” “顽 劣 不 堪,令 人 发 指——”姚汜戳了戳他,带着调侃的语气一字一句重复道。 “完了完了,耳朵又要遭罪了。” “忘机自罚是没错 也谈不上连累。魏无羡公子少年心性,顽皮爱闹些也是长情。况且…子都不也是一样吗?”说着,眸光往他们四个所在的草丛扫了一眼。 “你 也 一 样。”魏无羡戳了回去。 “放 屁。” 蓝启仁冷哼一声,什么也没再说转身离去了。 “出来吧。” 草丛边上的四人才堪堪露出头,姚汜抄蓝曦臣笑着,是一副乖巧又听话的模样,蓝曦臣忍俊不禁。 “你怎么笑这么谄媚,恶心死了。”江澄用手肘拐了拐姚汜。 “你懂什么…”姚汜低声道。 蓝曦臣看着魏无羡:“忘机也罚得太狠了…我告诉魏公子一个法子,几个时辰之后便好了。” 姚汜在蓝曦臣院内趴在桌子上看书,“曦臣哥哥当真觉得二公子想与魏兄亲近?” 蓝曦臣笑得温和,“自然。” 姚汜还是满脸不可置信。 “近日功课如何?” “自是一顶一的好。”而后又颓靡道:“好想出去夜猎啊!下山以来还没出去过。” “你年纪尚轻,不急于一时。叔父带回来几只凶尸待忘机问灵便可拿来练手。” “好吧。” “今日要在此处歇息吗?天已经晚了。” 姚汜点了点头,宽衣解袍。披散墨发肌肤雪白,唯有眼梢和唇瓣透红,艳丽得像一只吸人精气的精怪。 蓝曦臣枕在他身侧,睡姿都板正得挑不出毛病。 “哎…曦臣哥哥你是怎么看出来二公子的那些情绪的,明明他板着脸都一模一样。” “寝不语…” “啊…好吧。”姚汜叹气道。 蓝曦臣柔声道:“但是现在还没睡着…所以…” 细雨渐渐落下,绵绵雨滴打在树叶上的声音覆盖了夜间的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