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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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看,曹叔的碑在这里……等等,有些不对。” “我看看。”待宋晋走近了细瞧,发现这是一块“乾隆崇元观御制拈香诗”。上书: 观瞻日下属神臯,萁旧宁烦事伐鼛。 庆落便中纡法驾,崇元疑早会仙曹。 金题重燦云房复,绛节纷朝玉座高。 七字聊因识缘起,楔碑乘暇一挥毫。 椓人何事当夔臯,建筑居然兴鼓鼛。 富贵那曾镇尔辈,裔苗诚未忝其曹。 开门已忘君恩厚,督厂偏夸璫势高。 览古不禁怀鉴古,慎微切切在含毫。 戊寅孟冬修观落成便道瞻礼因题 宋晋徐徐说着当时往事:“崇祯十一年安民厂爆炸,谨行不仅是去抚恤死伤,崇玄观也被炸毁,因里头住着很多年老出宫的中官,谨行不愿他们无家可回,就将崇玄观重修。不想到了乾隆年,崇玄观的玄字为避讳清圣祖名号,改为崇元观。清高宗也写上一首诗,嘲讽了谨行,也彰显他的天恩。” “当年还有这样一段事……”朱媺娖对这些男人,尤其是皇帝向来极其厌恶,她颇有些气愤,“可是我们都知道曹叔他没有做,什么开门迎贼,都是士人的污蔑!这皇帝还再添上一笔,着实可恶!” 宋晋嘴角勾起一抹轻嘲弧度:“真相与否,人们并不在乎。人们只是有了更好的理由去攻讦他。当一个男人成为宦官时,似乎就和世间诸多邪恶捆绑在一起,再难分离。就算知道真相,不过只会从另个角度来羞辱。” “先生……” 朱媺娖轻轻叫他,她总是对此带着点愧,中官是皇权产物,而她正是皇家人。她越长大,越能明白体会为何宋晋会对宫中的宫女公公们频繁伸出援手,因为宫中奴婢,太难了。 “你这孩子,又想哪里去了?”宋晋将她的发绳取下,以手作梳,轻轻给她梳理整齐之前蹭的有些凌乱的发丝。“我不过为谨行叹了两句,你倒开始怪起自己,先生可不许。” 被他看穿心中想法,朱媺娖干脆嘴一噘,又问起那个问题,“先生,你是不是厌恶我的公主身份?” “那自然没有。可后来我也无数次……”短暂的沉默,这叫朱媺娖等得心跳加速。 “无数次如何?” “无数次想,你若不是公主该多好……” 她当然明白宋晋不厌恶她的身份,自己那早就得到答案的疑问,再问出口时,不过就是想再听一次。 “可我不是公主,我也就无法遇见先生啊。人生的幸福苦难,谁能预知?” 宋晋给她编好了发丝,再轻柔扎好。撞进那双笑盈盈的灵动眼眸,那里一直有自己的身影。 他终是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了那惑人的杏眼。 “哎呀…有点痒…”朱媺娖眨巴着眼,就要往宋晋怀里去。 罪魁祸首可没什么自知之明,宋晋环抱着她,还游刃有余道:“没事,先生给你吹吹就不痒了。” 他抬起朱媺娖下颌,那张白日里只会吐出斯文言语的轻薄嘴唇,正缓缓对朱媺娖的眼睛吹了一口气。 救命! 不知道在一起多少年了,为什么每次她都会被先生搞得小鹿乱撞、心脏砰砰直跳!先生全身上下自己哪里没见过?怎么每次都如此没出息? 眼见先生离自己越来越近,心跳越来越快。等他停到自己眼前,不过咫尺距离。朱媺娖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什么。 结果他就吹一下! 吹一下就走了! 巨大的失落感将她填满,再看先生,正春风满面,笑得开怀! “先生又拿我寻开心!”朱媺娖剁了下脚,佯装气愤道。 “诶,”宋晋摇摇头,“有媺娖在,我还何苦费力寻什么开心?时时刻刻都开心啊。” “先生一口甜言蜜语倒是哄得我满意,”朱媺娖扬起下巴,“勉为其难原谅您了。” 二人玩笑过后,朱媺娖问这块碑是否告知曹叔,宋晋只是否认。 “谨行早与旧事告别,这些不足道的,无需再让他知晓。”宋晋像是想到什么,笑得揶揄,“况且他如今可不是你我,还有这个闲心看几百年前的旧东西。” 朱媺娖也是立刻想到曹谨行近况,嗔他一句:“您呐,永远都轻松惬意,曹叔貌似就没闲过。” 宋晋摆摆手,自嘲道:“我这疏懒性子就这样了,已是改不掉,也就媺娖不嫌弃。” 朱媺娖垂眼一笑,便掏出口袋里的手机,“这样吧,我们一会儿去找曹叔乌jiejie,我突然想他们了。” 宋晋点头,“没问题。” 不想她打乌苏娜手机,却是曹谨行接,“曹叔?是你?” 电话那头曹谨行的声音貌似透着点无奈,“乌苏娜正在厨房做饭,是我。” 朱媺娖惊讶,“乌jiejie她,她又要做饭了?” 曹谨行笑道:“是啊,烹饪是她坚持最久的喜好。你和宋公最近好吗?我和她都很想你们。” 朱媺娖抬眼瞧了宋晋一眼,宋晋站在逆光处对她浅笑,“我和先生都好,我也很想你们,今天方便我们过去吗?” “媺娖,别和我们客气,乌苏娜她巴不得你们住下好陪她玩呢。你们现在哪里?我去接你们。” 朱媺娖可说不出口自己就站在污蔑他的碑前,不过不等她回绝,曹谨行那边就出了什么意外状况—— “公公!我明明是按照汝玉姐说的步骤做的,这锅怎么着火了?你快来看!” 曹谨行着急回道:“乌苏娜你快出来,我这就进去!”随即匆忙对朱媺娖道:“我和乌苏娜在家等你们。”就迅速挂了电话。 朱媺娖放下手机,与宋晋相视一笑:“咳…曹叔是挺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