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中)
书迷正在阅读:假如你跟kpl职业选手谈恋爱【微h】、【茸米】《疗程》、哥哥每天都想上我、剑三cp大乱炖、勾引闺蜜老公(番外高h)、背德勾引、玻德瓦的女人、暗恋成真(高H)、尚书府女眷解压suo、男友小我12岁
基里艾洛德人猝不及防地愣住,顺手接住生田,正要追问,迪迦便像一阵风似的转头冲了出去,穿过不祥的夜色,径直钻进停靠的巡逻车里。 然后,迪迦靠上座椅背,动了动脖子,调整好更舒服的坐姿,便立刻闭上了眼睛,松弛身体里的每一个神经,放空大脑,摒弃杂念,把注意力集中于自身,以最快的速度进入睡梦。 躯体仿佛一缕一缕如轻烟般消散于空气中,没有了分量,而那股比物象载体更接近他自身实质的力量——他纯粹无垢的精神,他身为光的本原,则逐渐飘游物外,聚散不定,然后迅速在梦境中集中凝结起来,似幻似真,有形无质,最终化为锐利而炽热的一道光刃,降临在敌人面前。 巴克贡在仇恨和愤怒的养料下变得更强了,虚幻的黑白形象凝实为五彩鲜艳的梦靥鬼怪,好像刚刚从地狱中爬出来,凶戾的气息弥散天地间。 迪迦飞扑上前,拳脚相加,终于能够触碰它怪异丑陋的躯体。 它比他原本估计的更强壮,更有力,战斗并不太顺利。他在搏斗中摸索着它的身体构造,依照自己对类似外形的生物的了解寻找脆弱点,但他的经验基本失效。他的拳头打在任何部位,都像被海绵吸收,难以造成有效伤害,而且这只怪兽还具备违背物理学的离谱腕力,单手将他揪住,便把他整个身体投摔了出去。 迪迦在昏眩中甩了甩头,迅速站稳,摆正格斗架势,再次面对巴克贡。 它不是普通的大型生物,是一个异想天开的梦,野蛮酷虐,对生灵怀有盲目的忌恨,心中恶性不绝的毒蛇不时吐舞信子,烈焰毒雾噩梦般地混沌了青天。 它的眼睛闪动着刺目的凶光,里面流淌出的怨毒如有实质,一丝一缕地缠上他的身体,遮蔽光明,仿佛勒着他的胸口,令他浑身难受。 他的光可以凝成利器消灭邪恶的侵略者,可以化为盾牌守护所有人的生命,但不知如何带领自我幽闭于黑暗的灵魂走出心之囚牢。 片刻后,迪迦冷静下来,定气凝神,仔细感受天地间的光芒和希望武装自己,再次和它贴身搏斗。 怪兽企图奔向它复仇的目标,却遭到了坚决的阻拦,于是愤怒地与他对抗,发泄白日苦苦压抑的不平和怨气。 它专注于自身的恶意,沉醉于暴君的乐趣,畅游在宽广的梦的世界主宰众生、践踏弱者,享受不可抵御的权势和力量,拒绝一切光亮,也拒绝被驱逐。 然而,它必须消失,必须从虚妄中清醒。 迪迦神色一凛,半蹲在地,急速放出手掌光箭,击中它的身体,激起了格斗攻击所难以企及的痛苦。 梦中的妖魔、妄想的力量终归是幻影,一个贪婪膨胀的气泡,强光一照就要消失。 摸透了它的底细,迪迦握紧双拳,集中精神凝聚能量,蓄力释放特殊计时器闪光,胸前的蓝宝石随之奔流燃烧起圣洁炫丽的白芒,如星斗照亮无光的夜空,撕裂黑暗,穿透梦靥,正中笼罩了巴克贡。 它的身体在光芒中变形扭曲,不堪忍受来自白昼的剧痛,最终烟消云散,重归虚无。 怪兽出现不到三分钟,胜利队的同伴才刚赶到现场支援,战斗便已结束,没有造成任何伤亡破坏。迪迦长舒了一口气,从地面飞离,全副放松精神,很快从神游般的状态回到了物质世界。 迪迦在车座上悠悠醒转,疲惫地揉了揉脸,明明睡了一觉,却像熬了几个通宵一样昏沉劳累。 梦已经醒了,无论愿不愿意,不幸的人也必须乖乖回到生铁般冷峻的现实中,重新面对生活。迪迦轻轻一叹,暗想道,那个被叫醒的人现在憎恨他,估计比憎恨那不忠的恋人还要深。 脑中浮光掠影的末日片段一闪而逝,他按了按眉心,制止自己再次陷入回忆中,紧接着,居间惠透过PDI发来消息,询问具体情况。他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迅速回复,然后忍不住朝车窗外看了看。 没有基里艾洛德人的踪影。生田克摩已上了救护车,被新城和崛井带回TPC总部,而那奇怪的家伙不知道又去哪儿了。迪迦默默祈祷他别突然又冒出来捣乱。 不再去多想,他发动巡逻车引擎开回基地,在胜利队指挥室与队友集合。 作任务报告时,迪迦删减略去与基里艾洛德人相关的部分,顺便编造理由解释了一下生田遭受的粗暴对待和被打昏的前因后果,声称是由于口角冲突而情绪失控,处理失当,自行包揽了全责。 其他人都有些纳闷迪迦怎会一反常态地对普通人使用暴力,不过出于一贯的信任没有深究,料定是生田先做出了太过分的行为,这才激怒了他,而居间惠全程只是默不作声地皱眉,听完他的陈述,露出颇具深意的目光,俨然感到这件事别有内情。 她没有直接提问,在指挥室里象征性地批评了他一番。 “做事不能那么冲动啊,大古。”她说,“这次幸好迪迦及时打败了怪兽,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 他躬身认错。“非常抱歉,队长。” “待会儿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居间惠嗔睨着他说,“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迪迦苦笑着点点头。“是。” 他很熟悉居间惠的办公室。作为最早了解他身份秘密的人,她对他全无保留地报以信赖,但凡涉及难以与他人共享的机密和难题,又或是只能和奥特曼本尊讨论的问题,她通常都会第一时间把他叫去商议讨论。 不过这回,居间惠脸上并没有往日那种严峻的神色,反倒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冲泡咖啡,请他坐在沙发上,好像只想闲聊。 “你也喝一杯?”她递了只纸杯,却马上收回。“算了,才刚刚结束一场战斗,今晚你需要一个好觉。” “谢谢,我很好。”他笑笑说。“现在……是又有什么麻烦吗?” “我这儿暂时没麻烦。”居间惠坐到他身边,把蒸腾着热气的咖啡杯端在手里,向他投去关切的一瞥。“我是担心,你遇上了麻烦。” 他困惑地一怔,笑问道:“我能有什么麻烦?敢跟奥特曼过不去的人,地球上也找不出几个。” 居间惠惭愧地苦笑说:“倒也还是有的,比如——”在说出某些实验人员的名字之前,她及时改口,以免唤起他最不堪的记忆。“正木敬吾之类的。” 迪迦无所谓地笑道:“但我也没那么好对付,正木这样的人也还不够威胁我。” 居间惠低下头,用小调羹搅动了一下杯中的苦咖啡,轻轻啜饮了一口。“那,今天打伤了生田克摩的那个人呢?” 习惯了基里艾洛德人安全而隐蔽地存在于他的生活中,始终不为人知,迪迦并没第一时间领会到这个问题的含义,起先只是迷惑地呆怔,而当他醒悟过来时,他猛然间大吃一惊,心跳都似停滞了一瞬。 居间惠定定地直视着他的眼睛,没有错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补充道:“生田已经醒了,他说当时有两个胜利队队员找他,一个比较粗暴,一个比较和气……我想和气的那个应该是你,对吧?” 最不能示人的秘密时越来越接近被揭开,迪迦心口紧缩,冷得像浸在冰湖里一样发抖,却硬是逼迫自己保持镇定的态度。 “是他被打糊涂了。”他若无其事地耸耸肩。 居间惠俨然无法信服,富有智慧和力量的目光直勾勾看了他一会儿,像在搜寻漏洞,索求真相,而迪迦面不改色地和她对视着,眼神内敛沉静而强硬不可攻破。 仿佛认输了一般,居间惠无奈地哀叹一声,低头撕了包装,在咖啡里加入一小块方糖。“我只是个弱小的人类,还曾经辜负过你的信任,你觉得没法对我说,也很正常。” 迪迦脸色变了变,不自然地沉默了一会儿。他禁不住反省,感到自己如今非但意志薄弱,行为荒唐,沦陷于可鄙的逸乐,还敢做不敢当,用谎言伪装自己,连一贯堂堂正正的秉性也变得虚伪,实在是悲哀。 “那是我的一个熟人。”迪迦为难地说。 居间惠抬起头,静静盯着他,笃定地问:“是早上那个漂亮的男人?” 迪迦偏过脸,为她的敏锐而不安。她还真不愧是幽怜的后人。而他既然不想说谎掩饰,便唯有无声默认。 居间惠又喝了口咖啡,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的侧脸,回忆过往的片段,又说:“我从没有问过,那一天……把你从地堡里救出来,杀光所有人的是谁。” 留意到迪迦身体微不可查的一阵颤栗,她确定了猜测。“也是这个人吧?” 迪迦闭起眼睛,轻轻点了点头。“是。” 他想要到此为止,随时寻理由离开办公室,免得更多严防死守的可耻秘密被拖到阳光下暴晒,居间惠却没有如他所愿。 “我没见过他,但是……我有感觉。”她低声说,“我的感觉比大部分普通人更灵敏。我认识他。” 迪迦紧张地收紧拳头,不太敢问,却不得不问:“你感觉到了什么?” 居间惠的回答果真令一阵寒冷的飓风猛窜过全身。 “板桥光雄。”她字词清晰。“虽然他们外表完全不同,但那种感觉……那种气息,就是他。在此之前,他应该也不止一次出现在你身边。” 他的心跳快得仿佛要发癫,然后又默默结成了霜。迪迦不作回应,面无表情地端坐不动,直至她把那禁忌的几个字说出口。 “基里艾洛德人。”居间惠一字一字地说。“他……从没消失过,是吗?你现在住的公寓的业主,那个姓林的富家子,本来应该死了,但基里艾洛德人利用他的身体继续在地球上活动。” 接下来是一片死寂。 和基里艾洛德人的纠缠牵扯是他生命中最可耻的部分,绝不能被人发现一点蛛丝马迹,那个男人的存在也是完全不该被人提及或想起,可现在,这份禁忌的秘辛却被一个最信任他,尊敬他的战友直接撕开了。 他以为自己会惊跳起来,甚至干脆昏过去,但他脸上却什么变化也没有,瞬间的震动后就只有无所谓的麻木。 良久,迪迦嘴边浮现一丝黯败的微笑。“不错,他从没消失过,一直都在我身边,我们现在甚至住在一起……那天把我从实验室救出来的也是他。” 得到了意料之中却又同样在意料之外的答案,居间惠脸色有些发白,欲言又止。 迪迦漠然瞅着她不安的脸,淡淡地补充道:“不过放心,虽然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但我肯定他现在不会威胁到人类……这段时间,他基本上只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她犹疑地问:“那,你们现在是……” 迪迦喉咙一紧,最后却自嘲地笑了出来。 “往最下流的方向去想,差不多就是我和他现在的关系。” 即便有过那出活春宫,在居间惠眼里,他大概也依旧是个神圣而清高的存在,难以把他和任何下流的事物联系在一起,因此她呆滞了许久,才微张着嘴,倒吸了一口气,眼睛无措地闪动。 “你在……受胁迫吗?” 她可能是在担心他,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羞愧,并且又把他当作了那个十字架上的耶稣,甚至或许还准备为他随时豁出去,与一个人类不可能抗衡的强敌背水一战——可惜事实上,他现在不是受难者,而是耽溺情欲,自甘堕落的罪人。 “我也希望是。”迪迦笑了一声,眼里空洞无物,莫名带上了一股挑衅的快意。“但不,他没强迫我,我甚至乐在其中。” 居间惠愕然无言,杯中的热咖啡渐渐发凉,在她颤巍巍的手里几乎要洒出来。 迪迦漠然别过头,不去看她的表情,视线停留在她办公桌上的母子合照。他心想,那个早慧的好孩子,全心全意崇拜他、信任他,把他当作偶像的知树,怕是怎么也不会相信,迪迦奥特曼居然和恶魔保持着那种龌龊的关系——当然,他mama也一样是接受不良的样子。 也许他不该说实话。很难说对方心中神一般的形象一旦颠覆,信任是否会产生裂痕。 好一会儿,居间惠低声问:“为什么……?” 心中无法解释的情绪驱动着自己,迪迦依然没有撒谎,即便他可能将再也无法面对居间惠看待他的眼光。 “那让我有活着的感觉。” 又是一阵沉默,整个办公室安静得像坟墓一样。 羞耻感突如其来的爆发,他不知道自己怎会说出那种不可理喻的话,忽然烦躁地摆摆手,双腿动了起来。“我不想再说了。” 居间惠及时回过神,下意识地握了握他的手背,试图以朋友的方式表露关切。 “我知道了。”她轻声说,“既然如此,这就完全是你的私事了……我不了解内情,但你肯定经历了很多我无法想象的困难,也有你自己的意志和感情。我也肯定你能自己处理。” 心绪在真切的安抚中稍稍平静了些,迪迦缓缓转过头,对上她温和真挚的目光,低语道:“无论我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希望你相信我对待人类的立场始终如一,不会有任何影响。” 居间惠松了口气一般,露出理解的微笑,颊上漾起的酒窝令人心情放松。“这点我没怀疑过。不过,如果你真的在这件事上遇上了麻烦,或者单纯需要谈谈心什么的,也希望你不介意告诉我。” 他虚弱地笑笑:“谢谢……你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对吧?” “当然。” 迪迦离开基地,坐上出租车后,没有直接给出目的地回家,而是连续乱指了几个方向,在昏暗的夜色中乘风漫游。 城市很静,估计大部分人都睡了过去,正在梦的世界里徘徊。安静地坐在紧闭的车里,蜷缩于黑暗中的一隅,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地感到,自己对于世界是个陌生者。在这陌生中有一种残酷的孤独和寂寥,促使他在原本不可能的领域追寻欢愉,幸福和满足。 但那是不正确的事。 真实的生命疲倦而苦涩,魔鬼的诱惑却甜蜜醉人,连光之巨人也不能免俗地想要沉溺其中——错误,可怕的错误,比千万年前曾经选择的那条黑暗之路更糟糕。 汽车速度提升,开到了一条狭窄的公路上,连路牌也见不到,阔叶树林在头顶上织成了一张网。开了好久的路,结果却是一条不通的死胡同,司机只好拐了个弯,原路返回,并且又问了他一次目的地。他终于说出了公寓的地址。 大古不禁问:“你是不想回去吗?” 迪迦单手支起脑袋,呆望着夜空中的几颗疏星,眼里蒙着一层迷惘怅然的雾气,找不到自己的归途。 “一开始就不该答应住在那里。”他说,“过了那么久……我们的房子也该修好了吧?” “不知道呢……过两天可以去看看?” 迪迦随意点了点头。出租车开出了荒僻狭窄的小路,回到了散布人烟的街道上。一排独栋的民宅从身边掠过,他想起了他是如何毁掉了原先的住所,不由抚着额头,无奈地发笑。 从那一天开始,一切就往失控的方向脱轨,一发不可收拾。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大古是怎么一声不吭地忍下那些尴尬的。 “跟他有关的事,你几乎从没问过我。”迪迦在脑海中低声呢喃。 大古嗫嚅道:“因为你自己不想说啊。” “……我能说什么?我完全不正常了。” “没这回事。”大古斩钉截铁地否认。“你还是我最初认识的你,只是……有了更多真实的情绪。” 迪迦惨淡地笑了一下,失神地凝视着窗外一片空空荡荡的黑暗,半边脸在月色中苍白恍惚,像水中摇摇欲碎的倒影。 “我不正常。”他坚持。“否则我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感觉?我怎么可能会让他对我做那些事?” 大古一阵哑然无声。迪迦一手掩着面孔,自顾自痛苦的絮语,心绪颠簸在空茫虚无的汪洋中挣扎漂流。 “我们只该是敌人,我应该憎恶他的一切。但我唯一能产生活着的,完整的感觉的时刻,就只有……”他羞愧得说不下去。 车轮奔驰的震荡中,那些缭乱热烈的情感和堕落的感官记忆缠绕了上来,令他再次沉迷,而理智的规范则对此作出严厉的谴责,迫使他为自身的欲望套上缰绳——他的灵魂很早以前就与一切黑暗堕落脱离了瓜葛。 但他现在却不够坚强,不够坚决。 “为什么我停不下来?”他懊恼地自言自语。 大古沉默了许久,总算犹犹豫豫地开口。 “我既不聪明,看的书也不多,也没有太多人生经验,很多事都不太懂……如果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 “什么?” 大古又迟疑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说:“你是不是……喜欢他?” 即使现在看到他和基里艾洛德人zuoai的录像忽然在大屏幕上公映,也不会给他带来更大的惊吓了。 “你在说什么?!”他愤怒地直接出声,引起司机回头。 迪迦尴尬地笑笑,装作打电话的样子。 大古连忙慌张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瞎说的。” 他竭力控制住情绪,咬牙低语:“我也许病了,但我没疯。” “是的,是的……我说也是。”大古讪笑道。“根本就不可能嘛。” 迪迦恐怖地挥挥手,迫不及待把刚刚的谈话抛诸脑后。“别再说了。” “不说了,不说了。”大古乖乖应和。“明天是假期,不如想想怎么放松吧。” 迪迦吁了口气,及时转移注意力。“那明天就出门放松一下吧?你想去哪里?” “唔……游乐场?早就说要去,但一直没去呢。” 他微微一笑,欣然点头。“好啊。” 下了出租车,他照常乘着直达入户的电梯回顶楼的豪宅,准备洗个澡,睡个好觉,准备明天放松玩乐。 然而,刚刚荒谬绝伦的对话莫名让他胆怯。电梯上升时,他渐渐有些紧张僵硬,不自觉在晃动的轿厢里后退了两步,背部贴着冰冷的轿壁,隐隐又想要逃离,避免面对纠结的万恶之源。 那可恨的家伙现在或许又解着上衣扣子在客厅里晃来晃去了,然后,不管他如何努力自控,最终还是会像受到磁力影响一般莫名其妙地被吸引过去,和这个男人没羞没臊地缠绵一整晚。 电梯门随着叮咚一声提示音徐徐打开,迪迦低低地一叹,在原地停留两秒后,迈动脚步踏出轿厢,决定无论那个男人做什么,说什么,都一律无视。 但客厅里并没出现基里艾洛德人的踪影。 照理不该在意,只该庆幸,并马上直奔自己的卧室,不过反常的状况总不免使他有几分介怀。 正思索着那人是不在家,还是躲在某个房间里做些诸如一边看书,一边乱写乱骂作者之类的怪事,他突然被人从身后紧紧拥住,落入火热宽阔的怀抱中。 他一惊,战士的防卫本能令他第一时间抬起手肘准备痛击,却被落在颊上的一记轻吻迅速化解。 “救世主越来越大意了。”恶魔在他耳边笑语,又吻了他一下。“这样很容易被敌人趁虚而入。” 迪迦身体松弛下来,有气无力地扭头看着他。“捉迷藏?好玩吗?” “还可以。”基里艾洛德人耸耸肩,笑眼闪亮。“不过房子那么大,不玩玩挺浪费的。” 迪迦环顾着四周,若有所思地说:“是大过头了,不怎么适合我。” “是吗?”基里艾洛德人歪头瞅着他。“但你住得挺开心。” 迪迦态度坚决地摇了摇头,强调说:“我不会一直住在这里的。” 男人的笑容淡去一瞬,不以为意地说:“不喜欢公寓的话,还有湖边的别墅,外围的树林里有很多松鼠和野鹿,肯定适合你。” 迪迦不留情面。“有你就不适合。” “永远没好话。”男人转了转眼睛,旋即微笑着收紧手臂,指尖在他腰际轻柔滑动,旖旎触动体内滚滚热血的荡漾。“算了,直接办正事吧……你明天放假,今晚可以更放肆一点了,是吗?” 迪迦身子一僵,又有了发麻泛软的危险迹象。“不,我现在只想洗澡,然后睡觉。” “很好,一起。”男人暧昧地低语挑逗他的神经。“今天试试按摩浴池,然后……” 耳热的一刻,迪迦及时清醒,连忙把他推开,脱离他的怀抱。 “想都别想。”迪迦用嘶哑冷漠的声音说。“我不会再和你做那种事了。” 他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在对方眼里显然也更像在耍脾气,没有什么严肃的含义。基里艾洛德人直翻白眼,不悦地交叉起双手。 “又来了?就因为我今天让那废物提前做大梦了?” “你今天带给我的麻烦可不止这点。”迪迦不禁冷哼,目光尖锐地施加责备攻击,声音则越来越高。“我叫你不要整天跟着我,你偏要跟我对着干,还大摇大摆出现在基地里,现在——” 他停顿了一下,疲惫地闭上眼睛,恼火地说:“居间都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 基里艾洛德人挑了挑眉,并不太意外的样子,反倒一脸有趣的表情。“有意思。那她也知道我们的事了?” 迪迦讨厌他的态度。“怎么,你觉得这很好玩?” “确实挺好玩。”恶魔愉快地扬起嘴角,揶揄着他羞于启齿的一面。“神圣的伟大的奥特曼,每天和一个邪恶的宇宙人睡觉——她知道以后是什么反应?” 迪迦愤愤地加重语气强调:“她依然尊重我,信任我。” “哦,好极了,这是正确的态度。”基里艾洛德人满不在乎地点头,然后露出不解的表情。“既然这样,你还有什么可不高兴的?就算全世界都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怒火炽盛,席卷全身,迪迦眼睛暗了暗,冷冷地质问:“怎么,你还想让全世界都知道?” “有问题吗?”基里艾洛德人不以为然地反问。“人类总不可能认为,你平时除了拯救世界,就该连性生活都不能有吧?谁会为了这个鄙视你?就算有,你也没理由在意蠢人的态度。” “少废话!你明明知道——总之,你没事别随便出现,更别粘着我不放。” 他越是恼怒,基里艾洛德人也越是不快,毫不相让,冷冷地说:“整个地球都是我的自由活动范围,你还想管我出现在哪?” 怒气不断蹿升,迪迦强压下没有直接发作,激动的脸色也渐渐趋于平静无波,面无表情地问:“那你是想日日夜夜缠着我,直到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了为止?” 基里艾洛德人好像认真想了一会儿,用力点头。“那也不错。” 迪迦嘴角跳了一下,火焰直冲头顶,突然讽刺地笑了起来。 “这就是你今天追着我的目的?”迪迦上下审视他一番。“让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议论我,嘲笑我?” 他怔住,恶劣的态度霎时荡然无存,无故变得忸怩窘迫,低声说:“不是。” 迪迦却好像没有听到,继续追问:“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不止不是神,还是个比娼妇都不如的yin乱生物?” 他摇头否认,语气逐渐焦躁:“不是。” 迪迦依然充耳不闻,眼光冰冷得凝成利刃。 “——就像你当初在所有人面前侮辱我的时候那样?” 男人眉头抽动,痛苦像锐利的长针般刺中心脏,然后带着一丝颤抖的余音厉声大叫,响彻了整个大厅。 “不是!!!” 迪迦吓了一跳,闭口不语。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基里艾洛德人愤懑地偏过头,脖颈上的青筋一鼓一鼓,然而话语却是懊丧无力。 “我总是想看见你,跟你在一起,而你一边享受这一切,一边又当作一生的污点,高兴就来亲热,不高兴就踩我两脚扔进垃圾桶,想要了再捞出来拍拍灰……我只是讨厌这样。” 迪迦彻底失语,眼底产生异样的波动。 “你可以恨我,但不用——耍我。”基里艾洛德人沉声说,怨愤之后便是颓然。“吻我或者杀我,你只该选一样,而不是两样都做。” 迪迦仍旧说不出话,默不作声凝视他许久,看到那副轮廓锋利的面孔怒形于色,却又在失神的间隙里泄露出一种稚嫩脆弱的因素,妍丽鲜明都成黯淡。 其实这话是提醒了他,更该立刻下定决心背过身去,然而相反的,冷硬紧绷的姿态不受控制地在松动淡化,心里的感觉变得更柔软。 另一阵沉重得让人窒息的寂静过去,迪迦忽然恢复平心静气的模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该洗澡了。”迪迦泰然自若地说,“你的按摩浴池准备好了?” 基里艾洛德人并不积极回应他的暗示,反而好像更不爽了,只给了他一个冷淡的斜眼,随手指了指大型浴室所在的方向。“你自己慢慢享受吧。” 迪迦淡笑了一下,在转头离去前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拿上毛巾和干净的衣裤,打开玻璃门,赤脚走进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