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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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挑起他的下颚,微微地笑了。“而跟我一起,你永远不用压抑自己真实的感觉。”恶魔向他靠得更近,这次迪迦感到了嘴唇的磨蹭。“你可以得到一切,享受一切,尽情地活着……” 紧接着,柔软的唇直接覆上了他的嘴,然后,湿滑的舌头便趁隙溜了进来,狡黠地挑逗着他的舌尖,舔舐黏膜。迪迦觉得那股异域的香味更浓烈了,对神经造成一种神秘的药性刺激。恶魔仔细吻着他,慢慢把双手覆上他颤栗的身体,隔着胜利队制服摸索那美丽的、健康的曲线。 迪迦低哼了一声,和恶魔缠抱在一起,张嘴接受他贪婪的吻,主动探出舌头,来回磨蹭吮吸他的口唇,体内上升的情欲的热潮逐渐烧糊了脑袋,残余的理智也在崩溃。 即使意识到这种行为多么不合时宜,迪迦也不太想停下——直到他隐约听见大古好像干咳了一声。 羞耻感直冲脑门,他终于一把推开了那个男人。 “够了,你真会挑时候,我还穿着制服——”迪迦红着脸挡住他的胸口,又马上拍开他不规矩的手。“我不是让你把它脱掉!” “你应该脱掉它。”基里艾洛德人不情愿地停手,然后把他困在自己的两臂之间。“这些无聊的责任跟你没关系。” 迪迦靠上了居民楼的围墙,一时无路可退,陷入羞赧的窘迫。“那你想要我跟你做什么?” 基里艾洛德人轻佻地一笑,鼻尖轻轻蹭了他一下。“你猜?” 使人头昏脑涨的热气又在血液里作祟,迪迦强作镇定,干笑道:“肯定是很糟糕的事。” 恶魔微微一笑,呼出的热息掠过他的嘴唇,双眸宛如极地的黑夜,跳动着热情缤纷的炫光。 “我想就在这里,脱掉这件制服,扒光你的衣服,再把你扔到一楼的一间空屋里,吻遍你全身每一寸,然后进入你的身体,cao得你像小猫一样呻吟,让窗外那些愚蠢的人类看着眼红,恨不得自己也能这样……很糟糕吗?” 迪迦不怀疑他做得出来,而理智的排斥苍白无力,那一阵兴奋的悸动却不可抗拒地窜遍全身,从脊椎流到小腹,仿佛自己真的在期待这种放荡的发泄。 “糟透了。”迪迦好不容易说。 基里艾洛德人微微一笑,好像从中听出了相反的意思,忽然揽住他的腰肢,急不可待地在他脸颊和颈边落下亲吻,深深嗅闻他的气息。 迪迦不禁闭上眼睛,双腿泛起酥软,几乎难以支撑自己。然后,他倏然清醒,推开那个引诱他的混蛋,反手将对方按在墙上,手肘抵住脆弱的喉咙。 “我不会与恶魔为伍。”迪迦冷冷地说。“还有,如果越线,你确实会永远失去我。” 似乎被按住死xue,基里艾洛德人撇着嘴,闷闷不乐地瞪着他,却不敢再轻举妄动。“你是非要我做天使?” 光之巨人松开手,冷漠地斜了他一眼。“我没这个指望,你不妨碍我就够了。” 他转身迈步离去之际,基里艾洛德人立刻拉住他的手,换上正经的表情。 “那就谈谈你在意的事。”恶魔生怕错过什么似的加快语速。“你自己找不到摩志,也找不到幕后主使,但我或许有线索,你该跟我一起来。” 迪迦顿住脚步,无奈地瞪着他。“又到最后才说。” “为了有更多时间和你相处。”基里艾洛德人微笑道,回味地舔了舔嘴唇。“跟我来吗?” 亲吻的滋味似乎又回到了唇上,迪迦一阵羞窘,盯着那张欠揍的笑脸,犹豫着该不该给他一拳。 “好吧。”迪迦忽然笑了,朝远处瞥了瞥,狡黠地一挑眉。“不过——得带上一个朋友。他今天答应要协助我,我刚要去找他。” 基里艾洛德人顿时感到不祥。“谁?” 下一秒,一个蕴含笑意的慵懒声线突然传到他们耳边。 “一个俊俏的奥特曼,以及他最可爱的忠实伙伴。” 基里艾洛德人吃惊地转过头,见到Evil怀里抱着盖迪,笑盈盈地站在巷口处,而在此之前,他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不知是他受伤后的敏锐性严重下降了,还是他太专注于迪迦。 “你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 “唔……大概在你吻了迪迦,还想脱光他的时候。”Evil戏谑地笑道,带点恶作剧的坏心。“我都有点脸红,何况迪迦那么纯情禁欲——你是对几个人用过,积累了多少经验才这么熟练?” 基里艾洛德人愣了一下,霎时气急败坏,不安地瞥着迪迦的脸色,怒道:“这家伙有什么用?带上他和那只狗干什么——”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心虚地闭上了嘴。 迪迦在微笑,完美得无可挑剔,偏偏令人脊背发凉。 “嗯?” 基里艾洛德人憋屈地低下头,闷声说:“……没什么,一起来吧。” “好。”迪迦保持着那一抹浅笑,对Evil亲切地招了招手,和他并排走在一起,顺便和基里艾洛德人拉开距离。 基里艾洛德人无法亲近迪迦,便只好悄然侧过头,对Evil怒目而视。 Evil一脸无辜地笑笑,顺便对他抛了个媚眼。 他几乎眼前一黑,不得不强忍下伸腕刀的冲动,直视前方,快速走向目的地。 …… 基里艾洛德人带他们来到了最多宇宙人聚集的酒吧。 酒吧里放着不知名的轻音乐,暖黄的灯光柔和幽雅,酒柜里的各色瓶装酒像彩宝一般熠熠生辉。店里的客人大多化形为人类,或者干脆寄居于地球人的躯壳下,不过彼此都能轻易看穿对方的原形。尽管外貌千奇百怪,他们各个遵守礼貌和秩序,要么坐在吧台边安静地自斟自饮,要么与同伴或刚搭讪的对象谈天说地,沟通感情,谁也不会在这里胡作非为,影响他人。 基里艾洛德人显然是这里的常客,那个正在调酒的老板一见了他,便神色如常地和他打了个招呼,然而,紧随其后的两名光之巨人,再加上其中一人抱在怀里的超古代狛犬怪兽,却令老板和所有客人瞠目结舌。 他们体内的光过分耀眼了,就像两个小小的太阳走了进来。 “不会找麻烦的。”基里艾洛德人顺口说了一句。 客人各自转过头,装作没有在意他们。然而,他们或多或少都对迪迦与基里艾洛德人之间的桃色传闻有所了解,便总忍不偷瞄,互相交头接耳,揣测这对宿敌之间的不正当关系,还把Evil也拖下了水,怀疑基里艾洛德人是否在享齐人之福。 无视一切异样的目光,基里艾洛德人带着他们走向了酒吧最深处的卡座。那里坐着一个丰满美丽的女人,穿着勾勒曲线的贴身长裙,天空般的肤色,额角有刺青样的花纹,眼睛里有一片深紫色的星云,神情开朗,嘴角向上,充满风韵的笑容显示她过着一种纵情享乐的生活。 “好久不见,基利。”她向基里艾洛德人致意,然后用惊奇的目光打量了一下他身后的两名光之巨人。“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一下子有三个帅哥来找我。” 迪迦礼貌地微笑了一下,却暗自因她对基利来亲昵的称呼而心生困惑。 他们显然相识已久,关系匪浅,然而迪迦想不通,基利来如何会与这样一位大方迷人的女性建立起和谐的友谊——他才不信有哪个正常人会对这个惹人讨厌的恶魔抱有好感。 而Evil看着那位女士,笑眼盈盈,显得十分愉快。“想不到这个幼稚自大的暴力分子还认识这样的美女。” 基里艾洛德人充耳不闻,直接坐到了那名女子的对面。“也许你能帮我个忙,莫琳丝。” “料到了,没事你是不会想起我的。”莫琳丝白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望了望迪迦。“你们也请坐吧,像他一样别客气。” Evil泰然自若地抱着盖迪落座,迪迦讪笑了一下,感到她促狭的、好奇的目光令他不太自在,坐到了边缘位置。 莫琳丝转向基里艾洛德人,熟稔地替他倒了杯威士忌,递到他面前。“那么,你需要我怎么帮你,亲爱的?” 他接过酒杯,习惯性喝了一口。“我的族人也来过这里吧?” “门达?不止一次。”莫琳丝回答,体贴地往他杯子里加了点红茶调味,“不过他到这里的时候,你已经很久没出现了。他知道我跟你很熟,软硬兼施,想从我这儿套出点什么。” 基里艾洛德人毫不意外地点点头。“然后呢?” “我稍微告诉了他一些事,不怎么关键,他不通过我大概也能知道。但他也没期待更多,毕竟——你还没那么信任我,我也只是个没有立场的弱女子,我能知道什么呢?” 基里艾洛德人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追问道:“接下来?” “我们好好聊了一会儿,我还请他喝了两杯饮料。”她顿住,神秘地笑了笑。“然后嘛……你知道我的天赋和坏习惯。” 基里艾洛德人马上流露喜色。“你完全掌握了他的秘密?” “当然,毕竟我有种病态的好奇心嘛。” 他满意地笑了,而莫琳丝轻轻摇晃酒杯,讳莫如深。“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全部分享给你,不过得用我的方式。” 闻言,基里艾洛德人微皱眉头,有些不乐意。“非这样不可?” “满足一下我的乐趣,你不会损失什么。”莫琳丝悠然说,又朝迪迦瞟了一眼,“要马上答应还是浪费时间胁迫我,取决于这件事对你有多重要。” 基里艾洛德人不悦地撇起嘴,默默挣扎了几秒,决定顺她的意。“好吧,算是交换。” 她打量了他一会儿,像是为他答应的太快而惊讶,笑道:“你改变不小,更讨人喜欢了呢。” Evil旁观着他们的对话,满脸有趣的表情,而迪迦一头雾水,全然无法参与其中,便莫名有些焦躁——当然,无关其他,只是因为他急于得到必要的信息,让民众免于危难。 “是什么意思?”迪迦忍不住问。 莫琳丝含笑注视着他,语焉不详地解释说:“简单点概括就是,我大概有基利需要的线索,而我要通过一种私密接触的方式单独告诉他,顺便讨点回报,不方便有其他人在场,所以——” 她对基里艾洛德人招了招手。“跟我去包厢吧。你们两位就请稍等了。” 迪迦一阵呆滞,怎么听都不太对味——不,应该不可能,多半是他想歪了。 基里艾洛德人却面色如常,爽快地点了点头,便随莫琳丝从座位上起身。 “等我一会儿。”他对迪迦说了一句。 Evil把盖迪抱到膝盖上,脸上看热闹的意味更浓了。迪迦欲言又止,不知如何细问,便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前一后走进了一间包厢,牢牢关上了房门。 他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完全无法了解内部的动静,不得不尽量制止自己,平息去看个究竟的冲动,但却越来越心烦意乱。 这混蛋自称要帮他,给他线索,却和那位女士关起门说悄悄话——或者做些别的什么,把他晾在一边,真是莫名其妙。 与他的焦躁相反,Evil气定神闲,还拿了只杯子给盖迪倒酒喝。“尝一点?味道不错吧?” 盖迪把脑袋探向酒杯里,似乎喝得津津有味。迪迦顺手摸了摸小狗的头顶,嘀咕着问:“我们跟他来是要解决摩志这件事,那个莫琳丝小姐要是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不能直接说出来,而要把我们排除在外?” Evil及时拿走酒杯,不让盖迪喝太多。“是啊,为什么呢?”他歪了歪头,“可能除了那件事之外,他们还要聊点私人话题,叙旧交流感情?所以不想被我们打扰?” 迪迦双眉深锁,脸色转阴。“那不是耍我?我知道他不可能真心在意民众的安全,但他也不用一边保证会帮我,一边……浪费我们的时间。” “唔……那也没办法,都跟他来了,只好先相信他了吧?”Evil一脸无奈地摊手,“说不定,他们是有某种秘密交流方法……特别有效率?” 迪迦犹疑了一下,别扭地低声说:“她说的私密接触……是指什么?” Evil笑了起来,揶揄地瞅着他:“直接点,你是想问,是不是指rou体接触吧?” 迪迦立刻脸红了。“不是,只是……” “这个我也说不准。”Evil失笑着摆手打断了他,然后又摸着下巴,满脸高深的样子。“不过,我可以肯定,就算这次不做,他和那个美女以前也肯定睡过觉。” 迪迦瞬间露出吃坏了东西的别扭表情。 “……你怎么知道?” Evil咧嘴坏笑。“我这方面的嗅觉比盖迪还灵敏呢,两个发生过性关系的人,相处的气氛是完全不一样的。” 迪迦不自然地陷入沉默。他这方面的经验远比Evil单薄,但也并非察觉不到那种微妙。 其实也并不奇怪。以他看待异性的眼光,莫琳丝无疑极具魅力,柔软丰腴的曲线也怎么都比硬邦邦的男人要美好,很难想象哪个健康雄性面对她会完全不为所动,何况是那个下流胚。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基利来是个色魔。 迪迦试图想象基里艾洛德人压在她身上,外骨骼刮过柔肌净肤,坚硬的胸膛压痛柔软的rufang,汗水淋漓,每抽动一次,心灯闪烁就猛然加快,恶魔的脸在快感中扭曲。 他用力摇头摆脱胡思乱想,随手拿起基里艾洛德人喝剩一半的威士忌,一饮而尽,结果被烈酒呛得大声咳嗽,满脸通红。 Evil连忙拍了拍他的后背。“不用那么大反应吧?” 迪迦放下杯子,尽量平心静气,不快地强调:“他的事与我无关。” 然后,他目视着包间的门,阴沉地说:“但是……要等他完事,只怕要等到明天早上。” Evil忍俊不禁。“他有这么厉害?” 迪迦怔了怔,小声嘀咕:“是他最大的特长。” Evil扬起嘴角,对他使了个挑逗的眼神。“他丢开你,去做开心的事也没关系,我们也能做啊,很公平。” 迪迦干笑了一下,不自然地低头牵了牵盖迪的手。“现在没有这样的闲情呢。” Evil搂住他的肩膀,贴着他轻笑:“反正现在只能等着,有紧急情况也可以马上离开,先放松一下嘛。” 迪迦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在这种地方,放松不了。” “你还真是一本正经。”Evil好笑地说,松开手,环顾了一番四周的环境。“其实这里不错,你也可以在战斗以外的场合展示一下自己的魅力嘛。” 迪迦轻抚着盖迪的脑袋,心不在焉。“我只是个无趣的男人而已。” “开什么玩笑?”Evil大惊失色似的,“所有女士都盯着你看呢,你要是对她们微笑一下,她们可能马上就晕倒了。” “你更英俊,我觉得都是在看你。”迪迦随口说。 “应该是同时看。”Evil微笑说,拉了拉他的手臂。“嗳,要是光对着我提不起劲儿,到那边去坐坐?那两个姑娘盯着我们很久了……看上去是刚刚那位女士的同族呢,都很漂亮。” 迪迦朝那两个蓝皮肤的女孩看了一眼,恰好撞上了她们的目光,便礼仪性的点点头,立刻引起了一阵轻笑。然后,Evil不由分说就便直接将他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带到那边的卡座。 “我们可以坐吧?”Evil笑问道,一手抱紧盖迪,举着它的一只毛茸茸的手爪挥了挥。 她们窃笑起来,爽快地点头。 迪迦稀里糊涂地跟着Evil坐下,两个女孩便马上开始和她们聊天、喝酒。 Evil不出所料地对此游刃有余,他很有趣,很会说话,讲什么话题都能吸引住对方,既亲切又机灵,谁和他在一起都会觉得愉快。迪迦全程没怎么开口,魂不守舍,时不时回应一下对话,虽然两个姑娘称得上十分可爱,对他也相当热情,但他的心思完全飘走了。 此时,包间里倒也并没发生什么出格的事,安静得出奇。 莫琳丝给基利来又倒了两杯威士忌,帮助他放松神经,然后便坐到他正对面,握住他的双手,靛紫色的眼睛以一种对精神造成压迫感的方式直视着他。 她的意识将会和他链接在一起,直观地传递所有信息,不会有虚假和遗漏的成分。 这是她种族特有的能力,而她是其中的佼佼者,甚至神不知鬼不觉便能侵入他人的大脑,接收其思想和记忆,而对方甚至未必察觉得到——门达就毫无悬念地中了招。 而他也知道,一旦容许她进入自己的大脑,她一定不会错过偷窥他心事的机会。这是她的一种恶趣味。 “你准备好了吗?”莫琳丝问。 “快点吧。” 她微笑起来,耸起双肩、弓起背,他便坠入了她眼睛里的一片深色的梦幻宇宙。 大量不加筛选的信息涌入了他的脑海。是属于门达的思绪记忆。 他在幻境中漫无目的地游荡,很快便找到了关键部分。他们的神,高踞于宝座之上,面如寒霜,严厉无情,下达了令门达跃跃欲试的命令。 ——除掉光之巨人。 ——把基利来带回去问罪。 他心中一阵惊慌错乱。 显然,他们的神已彻底被触怒,再难有敷衍转圜的余地,他不能妄想自己可以轻松解决。 要求消灭迪迦,既是解决宿怨,也是对他的警告和考验。他若是再敢抗命不归,还要维护迪迦,就是确凿无疑的死罪。 如果他想要重新得到神的信任接纳,最大的可能,或许是亲手杀死迪迦以表忠心。 杀死迪迦,掐灭感情,摆脱如今惹人耻笑的处境,做回以前的自己……? 按理说,这是最好的办法。但是现在,根本没可能做到。 可除此之外…… 他的脑中响起了嗡嗡的杂音,内心烦乱不安的煎熬越演越烈,于是暂且放弃深思对策,继续接受更多记忆。 门达一直在调查他,追踪他,同时也追踪迪迦,但碍于实力有限,一直不敢真正动手——直到拿走了那面青铜镜。 精神领域的信息输入持续着,更多细节进入他的脑海。很快没多久,门达近期的经历,每一个私密的想法,每一个精细的计划,以及隐藏至今的落脚点,都归他所有了。 得知了他所需的一切,莫琳丝终于松开他的手,和他断开联系。 基里艾洛德人睁开眼睛,背上的肌rou绷得僵直,努力整理思绪,消化那些内容。 “你都看到了?”莫琳丝问。 他稍微放松身子。“是的,非常清楚。” 莫琳丝饶有兴趣地追问:“那你决定好要怎么做了?” 基里艾洛德人一下子对她变了脸色,冷哼道:“你都偷窥了我的大脑,还用问什么?” “别这么不高兴,基利。”她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我也是想帮你弄明白自己的心,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不耐烦地一挥手。“我很明白自己的心。” “是吗?”她的目光兴味十足地在他脸上搜索。“你爱上了光之巨人?” 面对真相,他毫无异色。“很爱。” 他的坦荡使她微笑,并举杯表示赞叹。 “完全感觉到了,你那澎湃激昂的感情,都让我头晕了。”莫琳丝戏谑地说,“但还是很不可思议呢。你和迪迦,当初那样的关系,你又那么毫不留情地对付他……结果你居然会以这种方式输给他。” “我也想不通,但就是发生了。”基里艾洛德人苦笑了一声,目光变得柔和。“他改变了所有事。” 莫琳丝往酒杯里加了片柠檬,用一种和蔼的眼神看着他。“那你应该想和迪迦在一起吧?” “当然。”他毫不迟疑,拿起酒杯大口痛饮,却压不住蹿升的躁火。“可是他不答应,总要用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压抑内心,不停折磨自己,同时也折磨我。” 莫琳丝交叉起双手,戏弄地笑道:“而你没有直接强行把他占为己有,难以置信,可喜可贺。” 基里艾洛德人不悦地板起脸。“我不需要那么做,他总有一天会心甘情愿选择我的。” 莫琳丝啧了一声,斜着眼说:“虽然你挺有吸引力,不过凭你当初对他做过的事,死在他手上听起来更合理。” 他心虚地涨红了脸,胸口阵阵抽痛,宛如刀割。“我知道,我一直在补救,而他……他已经没那么恨我了。” 她不置可否,穿透性的目光满怀深意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审视他的灵魂。 “心怀感激吧,你这残忍又天真的笨蛋。”她轻声笑了出来,一手按住他肩头,向下抚向心脏的位置。“迪迦显然是单纯正直又感情丰富,才让自己陷入了这种处境……换成是我在这种情况下,可能早就在自己动心之前就先用阴险的手段杀掉你了。” 基里艾洛德人原本垂头丧气,但体悟到她话中隐含的意思,内心隐隐雀跃起来,喜上眉梢。“你觉得他动了心,他喜欢我?” “这个嘛,是不是呢?”莫琳丝歪着脑袋,笑意浮上嘴角。“看起来,有很多事让他不能释怀,不过他还是体会到了你的可爱之处,很难坚定拒绝你的魅力,而且好像因为习惯了你,也对你产生了独占欲。” 基里艾洛德人既感到阵阵的窃喜,又七上八下,难以安心。“那到底喜不喜欢?” “我的说法有那么重要吗?”她失笑说,像个长辈一样按了按他的肩,“比起这个,你不如考虑实际一点的问题,比如是不是该离开你的神,跟过去一刀两断了。” 他的脸瞬间僵硬,写满了抵触和排斥。 “我为什么非这么做不可?” “撒娇也改变不了什么哦。”她好笑地摇摇食指,盯着他的脸,轻松读出一切。“你习惯了通过力量就能得到你想要的,根本不必选择,但这不会在任何情况下都行得通……现在,到底什么对你来说是最不可失去的?” 基里艾洛德人没有回答,眼前突然又出现了那个黑如灰烬的暗影,还有那双恶毒的邪眼。与摩志接触时的恐怖印象如黑潮般浮上心头,光之巨人就在他眼前变为石像,几乎令他发狂。 答案清晰如叶子的脉络,但丝毫不能令他轻松。他抓紧酒杯,手背血管鼓起,然后又一根一根松开手指。 “好吧,为了迪迦背叛领袖,离开自己的族群。”他点点头,讽刺地咧嘴一笑。“下一步是什么?要我学他一样拼命保护那些没用的低等生物,即使被他们怀疑和背刺?即使除了英雄的虚名和莫名其妙的心理满足什么也换不来?” 莫琳丝没理会他毫不掩饰的抗拒,认真地说:“倒不必做到这种程度,不过,第一步,放下你邪恶的目标,再试着培养些同情心,迪迦一定会很高兴。” “也就是非得要我改变自己,变成另一个人才行。”基里艾洛德人暴躁地一甩手,“迪迦没有明说,不过他大概也是这个意思。” “也不用这么犟。”她好声好气地说,“和他在一起的话,你也可以试试把他当作一个新的机会,靠近他的生活方式——至少别对着干,用另一种方式看待世界,未必不好。其实,在你没意识到的情况下,你就在这么做了。” 基里艾洛德人眉头深锁,本能地想要对抗。“那不一样,我就是我,不可能像他一样活着。” “当然,你有你独特的地方。”她把斟满的酒杯塞回他手里,安抚他浮躁的情绪。“但人类寿命那么短,他们很多人在每个阶段都会有不同的想法和选择,都是为了更好地活着,而你有那么多时间,就必须一成不变?尝试一点新的东西,也不代表你要放弃真实的自己……如果行不通就再换别的,反正以你的本事,我不觉得你会有无路可走的一天。” 性情暴烈高傲的魔人愁容不减,但那股没由来的火气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所适从的迷茫。他默默举杯饮下烈酒,长时间没有再说话。 莫琳丝微微一笑,靛紫色的眸子像湖面一样映出他的倒影。“而现在嘛,既然你那么喜欢他,肯定会首先遵从自己的心做选择吧?” 他没有吭声,仿佛听到邈远处传来钢琴的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