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我爱你和我愿意（彩蛋是车震p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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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钟，天色开始有了那么点清明。嘉屿的冬天太阳出来的晚，更何况昨夜还下过雪，现在清凌凌一片，天地好似浑作一白，不见暖色。 陈晏川还在睡着，秦钰为了不让爸妈发现自己昨晚偷溜出去，只好早早回了去。 小区楼下已经有几个小孩围着个雪人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稚嫩的童声叽叽喳喳的像麻雀，被雪覆盖过的安静一瞬间被打破。 秦钰只是扫了那群小孩一眼，就被他们眼尖抓住了身影。 “jiejie！” “jiejie早上好！” “新年快乐！！” …… 秦钰在小区里还算是比较受小孩欢迎的，虽然她长了一张不好相处的脸，但是小孩们都乐意围着她玩。 因为这jiejie简直是散财仙子。 去年新年，有个小女孩甜甜地喊了她一声jiejie，就收获了一张红色钞票。 她高中的时候，要是在楼下便利店和她碰上，小孩子们买的东西基本都是她买单。 更何况平时他们家保姆做的那些好吃的小甜品，秦钰不吃就进了这帮小屁孩嘴里。 久而久之，小区的小孩们都缠上了她。 秦钰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随意丢给了这帮围过来的小孩，又是惹得他们一顿尖叫欢呼。 有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扑闪着双大眼睛，拽着她的衣袖撒着娇：“jiejie来做我的新郎好不好……” ？？？ “我们在玩过家家——” “jiejie快来和我们一起——” 秦钰站在原地任由两个小女孩各扯着她袖子，听着她们两个吵着谁来做这个新娘。 被吵的有些心累了的秦钰好不容易才挣扎开撒娇攻击，又从口袋里掏出剩下所有的糖果，弯下腰和这帮小屁孩用了自己算是温柔的语气说道：“jiejie已经有新娘了，这些是给你们的喜糖。” [结婚的话，要有戒指，喜糖，婚纱，玫瑰花！] …… 稚嫩干净的童声在脑子里突兀地响起，如同笔尖突然滴落的墨，顷刻间在白纸上晕染成花。 而后白纸猝不及防地被撕碎，撒落，在脑海里下起一场大雪，密密麻麻的白点逐渐覆盖清明的意识。 直到嗡的一声。 心弦剧烈颤抖后开始恢复平稳。 时间的流逝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脚步，很静，静到秦钰只能听到胸膛里鼓动的心跳声，很慢，一下一下的。 沉重到好像要回到那个久远泛黄的时间点—— 那是段很模糊的记忆。 秦钰自小在这片小区里就是小霸王的存在。 她爸妈忙到鞋沾到家门口就又得匆匆离去，一年都没能见几次，只有保姆阿姨代替他们给予秦钰家人该有的温柔和关心。 没人管，幼儿园的秦钰就已经在这块地方胡作非为，占山为王。 七岁，还是无忧无虑只需要纠结糖果是吃草莓味还是苹果味的年纪。 小时候的秦钰对过家家的游戏简直是嗤之以鼻，认为只有幼稚的小孩子才会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我才不要做你的爸爸mama，也不做你的老婆，更不做你的小孩。” 面对其他小孩的邀请，秦钰通通拒绝，这还不如滑滑梯对她的吸引大。 直到秦钰在小区公园的滑滑梯里，遇见了她人生中第一个—— “妻子”。 “你可以在下面接着我吗？” 那是个很白的小孩，柔软的黑发在风里轻轻飘着，露出粉红的耳尖。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那天是个很好的晴天，白天里根本看不到星星和月亮。 但是秦钰却觉得自己在他的眼睛里，看过一场最漂亮的流星。 小区的滑滑梯有些长，他像一颗闪烁着光芒的星星，流畅地落进她的怀里。 秦钰抱着他，觉得自己好像在抱一朵最柔软的云，最甜的那颗棉花糖。 小孩住在隔壁的小区，听说他们这新装了秋千和滑滑梯，特地偷偷跑过来玩的。 很快就同他们小区的小孩玩作了一块。 秦钰发誓自己真的不对过家家这种小屁孩才玩的游戏感兴趣的。 但是他们说： “秦钰你过来跟我们玩的话，我们就让你先选角色——” 秦钰眨了眨眼，把那个最漂亮最可爱的小孩拽到自己身边，指着他说，“那我要和他一起玩。” 小孩的过家家无非玩的是婚礼，炒菜，照顾孩子一些无聊的剧情。 “我要做新郎，他做我的新娘。” “可他是男孩子，新娘都是长头发的。” 秦钰耍赖了，把人扯着挡在自己身后，“我不管，我就要他做我的新娘。” 秦钰很想继续保持自己冷酷无情的“大人”形象，直到一个小女孩把自己芭比娃娃的白色头纱戴在那个小漂亮头上。 然后把他们两个的手叠在一块。 “好了，现在你们就是新郎新娘了。” 在“司仪”的见证下，秦钰第一次说出那句。 “我愿意。” 旁边有“花童”撒着不知道从哪块花圃里偷摘的花瓣，粉色的，红色的，白色的都有，交杂在一块，成了一场五颜六色的雨。 白纱下，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却看得见他柔软黑发里的耳朵，红的厉害。 “现在新郎新娘要交换戒指——” 秦钰哪有什么戒指，她站在原地绞尽脑汁想了好久，才把手上昨天她妈去京都出差特意给她求的平安绳解了下来。 红色的细绳过于长，在对方的手指上要绕好几圈都系不稳，秦钰干脆把这条平安绳系在了他的右手腕上。 她送“戒指”，也一定要送最大的。 于是她一回到家就缠着刚出差回来的老爸，一脸认真。 “爸爸，我有老婆了。” “我要给他买全世界最大的戒指。” 把她正在玄关拖鞋的老爸吓得差点鞋都丢出去。 后来秦钰逐渐迷上这游戏，开始拉着这一帮小屁孩天天玩，还每一次玩的都是一样的剧情。 有小孩嫌老是玩结婚的游戏腻了，还吐槽秦钰老是霸占“新郎”的角色，可惜被秦钰一个拳头吓得乖乖去做他的“司仪”。 那个夏天的暑假短暂又漫长，小孩总是对时间的快慢没什么感觉，只知道鸣蝉声过，突然的，天就黑了，夏天就过去了。 大概是暑假的最后一天，秦钰二年级的小学生涯准备开始了，爸妈特地给了她一大笔零花钱，告诉她可以买点喜欢的东西。 于是在小区一帮熊孩子里横行霸道的秦钰第一次话都说不清楚，磕磕绊绊地邀请和她玩了一个暑假的小漂亮去逛街。 小漂亮真的很白，即使嘉屿夏天日光晒的厉害，他也没被晒黑，照旧白嫩的像刚在水里被洗干净的小白萝卜。 还很软。 牵起的手让秦钰想到今天早上保姆阿姨做的香草舒芙蕾，香香软软的，带着很淡的奶香味。 手指头一戳就能压下去一块。 小孩的世界里，喜欢一个人，就要带他去吃自己最喜欢的东西，给他买齐所有口味的棒棒糖。 那条街道并不算长，他们走到尽头，已经近了日落，橘黄色的阳光好似要给街道渡上一层黄金，哪里都是明晃晃的。湛蓝天空被一层璀璨的火烧云遮盖，像是一个喝醉的大人脸颊上生出的红晕。 被她牵着的小孩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细细的呼息声好像跟着消失。 小秦钰跟着看过去，于是高大干净的橱窗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那是家婚纱店，橱窗里摆放着精致漂亮的一件婚纱，天上的云朵似乎消失是因为跑到了这里，层层叠叠的裙摆，就是最柔软最洁白的云朵。 她被扯了下袖子，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唇红齿白的小孩弯了眼睛，似一弯新月，皎洁明亮。 “明天的过家家，我可以穿这件婚纱吗？” 可惜那个时候，买下这件昂贵的婚纱只是一场小孩子们做的白日梦。 那个夏天结束的过于潦草苍白，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一切都消散在那场漫长的日落里。 后来的她有了新的朋友。 不再有人乐意陪她玩已经既定角色的过家家游戏。 她开始长大。 童年的回忆一刹那的像场烟火刹那消逝，声碎烟散，一切都是时间飞逝的燃料，所以那些光景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等秦钰回过神来。 她已经站在了那片干净熟悉的橱窗前。 她已经长大了，到了已经不觉得这块橱窗遥不可及的程度。 但这家婚纱店又好像不再是从前那家了。 它换了新的风格，橱窗里自然也换了新的婚纱摆置。 下雪了。 最后一点夜的深色褪散，在这场突然来的小雪里，天地开始被染上新的一层白色。 秦钰盯着橱窗里那件婚纱，突然庆幸自己平安夜那天也送了件婚纱给他做礼物。 兜兜转转，她还是为他买下了那件童年没能得到的婚纱。 她匆匆的，迟来地明白了陈晏川为何要留长发，为什么要喜欢白裙子。 因为这些，都是小时候没能实现的圆满。 秦钰突然很想告诉那个人。 没关系的。 即使你不是长发。 没有穿上那件白色的婚纱。 你依旧是我最喜欢的人。 她才二十来岁，还是可以叛逆任性一点的年纪。 这个时候的少年，肆意妄为一点都可以被称作不留遗憾的勇气可嘉。 秦钰没有回家，她现在只想去找陈晏川。 最好能在下一秒，就和他拥抱，接吻。 雪下的大了，路人行人寥寥无几，寒流汹涌着卷来，连铅灰色的云朵都被吹散，露出苍白的天色。 朦胧的雾色笼罩远方，斑驳细碎的小雪擦过脸颊，手背。 直至那点冷气钻进心底。 掺杂在身上的寒气在陈晏川打开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急切冲来，好似把一整个冬天都带了过来。 而他是旖旎的春光，是恰好的暖阳。 足以消融冬天的这场大雪。 陈晏川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又回来了，陡然被她紧紧抱住，呼吸都被禁止在相拥的胸口间上下不得。 她的呼息guntang炽热，落在他的耳边，沙哑的嗓音好似在寒风里刮了一遭，带着雪粒般，磨蹭出一阵酥麻。 她只说了两句话。 “陈晏川，新年快乐。” 另一句是。 “我爱你。” 门外雪花飘舞从走廊的尽头闯进，寒风凛凛，还带着呼啸的风声。 但秦钰却觉得。 她已经找到自己的春天了。 她想，今晚的团圆饭，餐桌上再多一个碗吧。 那么想着，耳边响起那人放轻了的声音。 “我愿意。” 这是秦钰听过的，最浪漫的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