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要，妳給不給（下）

    「你要做什麼……」傅宇瑩好奇地問，目光不自覺追著他的背影移動。

    卓列煒沒有回答她，只是走進主臥，再度走出來時，手上多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紙盒。

    他迅速將包裝拆掉，拿出裡面造型誇張的米奇頭絨毛拖鞋。

    傅宇瑩疑惑地看著跟他格格不入的拖鞋，不明白他一個大男人，怎麼會買這種可愛造型的拖鞋。

    這想法才閃過，傅宇瑩便見他再次單膝跪下，抬起她的腳丫子，套進米奇頭拖鞋裡。

    這樣的場景，突然讓她有種王子正在幫她穿玻璃鞋的感覺，雖然……米奇頭造型的拖鞋帶給人很大的違和感。

    不等她開口發問，卓列煒主動解釋。

    「我記得恬恬妹說過喜歡米奇，美國天氣冷，我才買了這雙拖鞋想下回帶去給她，不過現在看來，妳比較需要。」

    回想起來，他買這雙拖鞋的過程也挺有趣，有一天他午休時間經過員工休息室，正好聽到幾個財務部的女職員在討論網拍團購的事。

    他好奇地瞄了她們要買的東西，一看到那造型可愛的絨毛拖鞋馬上想到恬恬妹。

    他還記得，當他開口問職員有沒有米奇造型的絨毛拖鞋時，可以明顯看出她們臉上露出的錯愕表情。

    隔天，關於他買了一雙米奇頭絨毛拖鞋的事，風風火火地傳遍了整個「爾盛」，連莫喬盛那個大忙人執行長都特地撥空來關心他。

    可以想見，如果他要再買一雙絨毛拖鞋，不曉得又要被怎麼調侃。

    奇怪的是，他卻覺得無所謂，最重要是眼前的女人喜歡……卓列煒的思緒因為滴落在手背的淚珠，驀地打住。

    他抬起眼，不解地看著淚眼汪汪的女人問：「怎麼了？不喜歡？」

    她搖頭，像珍珠般的淚滴一顆顆落得更急。

    看著她的眼淚一顆顆的落下，卓列煒只覺得心口像是被無數支針無情地戳刺著，讓他不舒服到了極點。

    他用命令的語氣開口。「不許哭！」

    傅宇瑩癟起嘴，聽話的急忙用手背擦去眼淚才說：「其實我不覺得冷，拖鞋還是留給恬恬穿……」

    套上絨毛拖鞋的腳立即溫暖了起來，那股熱流由腳底直衝到眼眶，讓她難以抑制地哭了出來。

    她從沒想過，卓列煒居然會這麼貼心、細心，在幫她送meimei去美國治病後，居然連這種小細節都留意到了。

    反觀，她這個姊姊居然失職到沒替在異國治病的meimei多打算。

    此刻，她除了感恩，還有更多更多的感動，用言語根本不知該如何表達內心對他的感謝。

    他哪裡不知道，以傅宇瑩的個性，一定想著要把最好的留給meimei，根本就不可能收下他原本要送給meimei的禮物。

    他沉聲道：「不許脫下來，不過是一雙拖鞋，再買就有了。」

    「可是……」

    「妳就不能開開心心地接受就好嗎？」卓列煒實在被她個性裡的執拗氣到不行，卻也捨不得對她生氣。

    見他語氣冷冷地板起臉，傅宇瑩也不想惹他不高興，只能點了點頭輕聲說：「那……謝謝。」

    她乖順的反應讓卓列煒嘴角揚起一抹滿意的笑。

    傅宇瑩看著他俊朗臉上的笑意，芳心一陣悸動，卻又意識到自己不該對他動心，於是垂下眼，不敢與他炯亮的眼神對視。「時間也不早了，卓先生你先去上班，我整理完自己會離開。」

    她生疏的稱呼讓卓列煒的心又是一陣不舒暢，這個小女人真的有氣死人的本事，往往不到兩句話就能讓他情緒波動不已。

    他是該慶幸他的身體健康，沒有什麼高血壓、心臟病，否則早晚會被她氣出病來。

    再有，難道她就感覺不出，他為她做了這麼多，早就超出兩人的交情該有的程度，感覺不出他對她「別有所圖」嗎？

    他暗嘆了口氣，沒好氣地問：「妳穿成這樣，還想去哪裡？」

    傅宇瑩小臉一紅，才想起她身上還穿著男人的襯衫，慌慌地說：「對、對不起，你的衣服我會洗乾淨還你……」

    「我說的不是衣服，我是問妳要去哪裡？」她粉臉上的兩朵嫣紅，讓卓列煒覺得可愛不己。

    「晚上居酒屋有營業，我要回家準備上班。」他問的話很奇怪，但她還是乖順地回道。

    「妳的腳都受傷了，還上什麼班？」想到她這麼不愛惜自己，他不免又感到一陣煩躁。

    「腳……其實只是個小傷口，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她的聲音在他愈發陰鬱的神情下消音。

    他……生氣了？為什麼？

    她正想開口問，卓列煒搶先一步問：「宇瑩，你願不願意待在我身邊？」

    依照他先前的推論，他可以肯定，傅宇瑩是喜歡他的，而他也想要她，兩人在一起，發展更親密的關係，合情合理。

    他的專長就是精算，他的算盤打得很響，也認為傅宇瑩不可能會拒絕他的提議。

    傅宇瑩詫異地看著他，不懂他所謂的待在他身邊是什麼意思。「我……不懂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當我的女人。我會養妳，讓妳衣食無憂，讓妳可以擺脫這種明明病了、明明受了傷卻還得為了生活，不得不去工作的日子。」

    他直白的解釋讓她秒懂，也將她為他悸動的心撩撥得翻江倒海。

    有多少個累到覺得自己很可能會過勞死的日子，她都在奢想這一天的到來，如果她可以中個千萬的統一發票，如果出現個誰來分擔她的壓力……

    但如果只是如果，只是一種讓自己暫時由疲憊中解脫的奢想，之後，她還是得乖乖面對現實。

    她強忍著內心的激動，顫著嗓問：「意思是……是指包養，當你的情婦？」

    「是這個意思沒錯。」

    在卓列煒這種rou食性男人的心中，情婦更貼近他想要的關係，他對她有慾望，他可以寵她、疼她，但更想要的是熱烈的肢體交纏。

    他不會用冠冕堂皇的詞句去包裝他想要她的慾望，他對她絕對不僅止於牽牽手、親親嘴的純情階段。

    包養、當情婦，不會只是一次兩次，而是長期留在他身邊，直到他厭倦、終止關係為止。

    她斂下眸，沉默。

    對他，她一直抱著能為他做些什麼的還恩心態。

    但卓列煒這個天之驕子什麼都不缺，她除了拿身體回報，沒有到更好的還恩方式。

    她是不是該感到高興，至少他還想要她。

    雖然她曾清高地認為，她不會用身體來賺這種輕鬆的錢，但當對象是他，她的堅持早在他無條件的付出中瓦解。

    如今他提起，縱使對她來說有些不堪，但依她這樣的出身，還能由他身上奢望得到什麼呢？

    懷抱著受他青睞，嘗嘗飛上枝頭當鳳凰的滋味？

    不，她很清楚自己有幾兩重，很清楚自己根本配不上他。

    所以，他的提議，徹底將他在幫她送meimei到美國治病後，她想要做些什麼來回報他的恩情壓力給釋放了。

    她正想開口，卓列煒的手機卻在這時候響了起來。

    手機鈴聲打斷了因為傅宇瑩的沉默而顯得沉重的氛圍，他接起手機，聽到楊特助的聲音由話筒一端滔滔不絕傳來。

    他想起今天有一個重要的財務會議要開。「我知道了，好，兩份早餐，給我十分鐘。」

    聽到他說話的內容，傅宇瑩的心微微一顫。

    感覺像是工作上的事，而電話應該是楊特助打來的，他還吩咐他買了兩份早餐，這代表，揚特助會上來……

    想到會被其他人發現她在卓列煒家裡，她莫名地心虛，正不知所措之際，卓列煒卻在結束通話後對她說：「我等一會兒有個會議要開，妳留在這裡休息別上班，晚些我們再談。」

    可能因為時間有點緊迫，卓很列煒話一說完，很自然地親了親她的臉頰，不等她反應便走回主臥換衣服。

    傅宇瑩看著他高大修長的背影，雖然心裡很清楚結果，但無由來的，想逃的念頭卻更加強烈。

    這念頭才閃過，她不自覺便有了行動，趁著卓列煒進去更衣梳洗時，再次很鴕鳥地跑了。